第20章：朴悟道
極惡男人陸奧是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人，現在他稍微彎下腰，把胴體前躬少許，好令面部能夠令主人鬼鬼達的手掌觸及得到。
一道清脆的掌擊聲乍起，鬼鬼達打了陸奧一光耳。
然後是第二巴，接着是第三巴……
暗暗的三島財團總部大樓頂層辦公室內，傳來密集的皮肉撕裂的聲音。
「只有懲罰才可救贖人所犯下的罪。」鬼鬼達憤怒地大叫。
足足打了三十記掌擊，鬼鬼達才停手。
他抖一抖手腕，掏出手帕，拭抹手掌殘留的血跡。
這是一個刑罰的形式，陸奧從血淋漓的口腔吐出三枚折斷了的臼齒。
他沒有表示痛苦或不滿，這是他應得的恩典。
陸奧扭了一下頭頸，以扭曲和帶着愉快的音節說：「多謝主人，這是我應得到的懲罰……屬下竟然被綠戰的人搶先一步盜去裝置，我本是應被處死的。」
「你仍活着，只因為你要贖回你的罪。」
鬼鬼達轉身走過去說：「幸好綠戰也為我們做了點事，把處女神淚號燒毀，從此以後，發生在太平洋中央的事件，就再沒有任何證據留下。」
「也多虧主人買通政府化驗室的人，把黑河正男在捕鯨艦上得到的樣本調換，那個秘密才可以保守下去。」陸奧說。
「在日本這個高度資本主義的社會上，沒有不吃屎的狗，也沒有錢不通的人，這就是普通民眾的卑下和低微。」
「桀。」
陸奧怪笑了一聲，表示認同。
「主人，我用生命保證，我一定會取回裝置……我們的情報網已經查獲綠戰所在的地方，麥思樂他們並不知道我方一直竊聽着他們的電話通訊。」
鬼鬼達步入黑暗裏，「他們還沒有充分了解三島財團和我的權柄……」
陰沉地繼續說：「還有那個曾經在捕鯨艦上的中國人，也一定要死。他極有可能知道了凡人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三島財團在竊聽麥思樂電話通訊后，也獲悉海難的唯一生還者鄭永進的存在。
「想不到那次事件竟然還有人可以活着……」鬼鬼達嘆喟。
陸奧抽肩，發出怪異的「勒」一聲。
然後用恐怖低沉的聲音說：「主人啊……其實……我可沒有打算留下任何一人的性命。」
「好吧。反正我對綠戰的耐性也消失了。慈悲的神，也會用天火來清洗凡人的罪，如果他們所犯的罪孽太深重的話。」
鬼鬼達的背影已經被黑暗吞噬。
「太好了……殺人啊……」
陸奧伸出他的舌頭，舔着他口唇上已凝固的血塊。
殺人的慾望，充斥着這怪物的心。
很小的時候，他就很嗜殺。
他的信仰是上帝創造太多好人，必須同時創造殺人的使者，來減少好人的數量，這是一種神聖的生態平衡，而他就是上帝所創造的天生殺人者，擔當着神聖無垢的使命。
陸奧去后，剩下鬼鬼達一人在冷冰的辦公室黑暗裏內。
------是試驗？一定是。
此刻的鬼鬼達宛如純潔的青年般，從心底燃燒着對神聖憧憬之心。
之後，鬼鬼達面色一變，他顫抖，極度害怕。
他如虔誠聖徒般跪下，乞求憐憫，他向著前方黑影的一角，請求他的主人寬恕。
「主人……請寬恕我的罪……我一定會把所有失控的事情處理好……我一定會把裝置奪回來的……」他的額頭甚至接觸冰冷的雲石地面。
前方的黑暗裏，傳來了一聲空虛的嘆息。
鬼鬼達的額頭一直貼着地面，直至冷冰的地面變暖，仍沒抬起頭來。
晚上九點二十六分，麥思樂被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被綠戰成員押入一部充滿霉味的升降機內，機體上升時發出使人牙酸的沉重金屬磨擦聲。
離開升降機，之後他被帶到一個地方。
那個姓柴田，名叫幸三郎的男人把一張椅推到他背後，大聲喝道：
「坐下！」
麥思樂沒有反抗坐下，眼罩被打開，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幢大概已經荒廢了的工業大樓內一個偌大的空置單位中。
整個足有五百坪的空間內，只有數盞懸吊在天花的燈泡，發出極微弱的光線照明。
四周圍有大概十多個人，有男有女，麥思樂認出其中一人是昨日冒認渡邊真葵的美貌少女。
少女不屑地對麥思樂冷笑一下。
因為空間太暗，麥思樂無法數清楚人數。
他們的衣着都像極普通人。
在繁囂街上碰面時，絕對不能相信他們是真正的恐怖狂熱份子。
「我來自我介紹，」
一個人影步近。
「我叫朴悟道，綠戰最高負責人。」
一把男人豪邁聲音在建築物內回激。
麥思樂緩緩抬頭看見這個經常在媒體和網絡上被偷拍到的激進環保組織綠戰首領朴悟道-----
全球激進環保恐怖組織綠戰GreenWar主持人，韓日混血兒。
三十一歲，身高193cm，重78kg。
麥思樂最初在媒體見到朴悟道時，感覺他是一個冷酷且毫不起眼的男人，大概是因他有着韓國人的單眼皮關係。
但是在近距離下，朴悟道的身體比想像中更要高大頎長，肌肉的分佈十分勻，雙頰略瘦，高聳的顴骨，垂直的鼻樑，一對帶着火焰的黑色眼睛、蓄著絡腮的黑硬短須。
他身穿一件JohnLenon在七十年代宣傳反戰常穿的殘破淺棕色軍褸，斜布軍褲，腳踏着一雙破舊經歷風霜的黑色皮靴。
家境極佳，畢業於劍橋的化學系，取得一級榮譽碩士學位，卻毅然拋去大多數旁人眼中的美好人生，投身環保的大事業，並且將革命色彩的激進手法融入綠戰中。
目前，朴悟道是十五個國家的通緝犯，國際知名的恐怖分子，在他名下處理著的刑事訴訟超過二百五十項。
朴悟道拉來一張鐵椅，坐在麥思樂對面。
麥思樂背後的綠戰成員步開，讓首領和麥思樂單獨對話。
「麥思樂先生，很抱歉這樣請你回來。」
朴悟道採用有英倫口音的清晰英語說。
由於雙手被索帶捆在背後，麥思樂坐姿有點不自然。
但他仍很從容地說：「如果你要道歉的話，請你多說兩次。」
「我對下屬曾把你傷害再致歉，很多情況下發生的事情，都不是我所能夠操控得到的。你要明白，麥思樂君。」
朴悟道有着誠懇和威嚴相融合的優雅聲音，這是煽動人心的最佳武器。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恐怖分子這樣謙卑。」
「我不是恐怖分子，我是一個帶着理想的做夢者，Dreamer。」
朴悟道特彆強調最後的Dreamer一辭。
「你的夢是不是和戰爭有關的？」
「對不起，我不習慣被人譏諷。如果你明白世界的運作方式，你應該知道要改變世界，暴力是唯一可取和可行的方法。」
「有一套電影說，要改變世界的人，到頭來，改變的就只有自己。」麥思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