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天

時間：早上七點

地點：瑪爾斯星球西北角烏縣

「別跑，站住，前面的人，快點攔住那個臭小子，看我抓到你，把你送到衙門裡，讓縣太爺把你打個幾十板，看你還敢不敢偷，」

只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夥子手上抱著一塊肉從市場的人群中奪路而逃，小夥子腳穿草靯，身穿粗布藍褂，腰上系了一塊草繩，跑起來象飛一樣的快。雖然跑的很快，但細心的人不難看出，該小伙有一樣特徵，與眾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珠，是藍sè的，像水晶一樣透澈沒有雜質的藍。

小伙在人群中橫衝直撞，隨著他的飛跑中，不斷地有水果攤倒在其身後，雞鴨也伸長脖子在叫著，一時間，人的叫罵聲，動物的喊叫聲，鼎沸不絕。

目光再往後轉，一個肚子圓的亮，頭上纏著一塊油布的黝黑漢子，只見他手持一把殺豬刀，臉漲地通紅的在後面狂追，眼睛盯著前面的臟小伙，一邊追一邊罵：「你個臭小子，nainai地，這是第幾次了，當我杜屠夫是好惹的，抓到你，看我不宰了你！」

但由於這可憐的杜屠夫體形巨大，根據能量轉化定理，體形大的和體形小的相比起來，第一體形大的能量消耗比較大，第二體形大的沒有體形小的靈活，第三體形大的等度永遠沒有體形小的快，最終結果出現了，臟小伙逃離了杜屠夫的視線，消失在大街上。

杜屠夫看見臟小伙逃離了他的視線后，惡狠狠地把油滴滴的頭布從頭上取下來，重重地往地下一砸，「錯他nainai地，又讓他給跑了，看吧，下次再來不會再讓你逃了，」說完，再次心有不甘地看了一下街頭的拐角處，悻悻地轉身離去。

就在杜屠夫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街頭拐角一家雜貨鋪，掛滿衣服的架子里伸出一個腦袋，臉龐上掛著一絲得意的狡黠的笑容，此人，正是剛剛杜屠夫捨命追的臟小伙，「又得手了，」

臟小伙從衣架里鑽出來，從架子上扯了一塊絲巾，把手上的肉包在裡面，然後走出雜貨鋪，腳拖著草繩，大搖大擺的往北走去。

小伙一邊走著，眼神一邊四處看著，隨手順了一些他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放在粗布藍褂里，經過一家雜貨鋪時，他看見了一堆鞋子擺在攤子上，裡面有一雙老年人穿的棉鞋，眼睛四處轉了轉，確定沒有人注意他，趁著店主不注意，小伙迅把棉鞋塞進了褂子里，轉向離去。

隨著離烏縣中心越來越遠的距離，小伙往北拐上了另一條蜿蜒小道，順著小道往前走著，小道兩邊開著不知名淡粉sè的小花，小伙順手摘一些狗尾巴草，嘴巴里嚼著草根，嘗著草根淡淡的苦澀味。

走了大約三個小時的光景，臟小伙到了一處看似貧民區的路口，站在路口往裡看，只見兩邊的零零星星、分散開來的房子都有一種搖搖yù墜的感覺，彷彿被風一刮就要倒下的感覺，看樣子這些房子都有些年頭了，陳舊不堪，牆角下邊都長著青苔，青苔混合著泥土，霉氣的味道在街道上飄蕩。

街道上零零散散了長了一些楊柳樹，被風一吹，柳條彎彎，隨風飛舞，這在其他人的眼裡，本來是美景，放在這個貧民區里，看似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龍天哥哥，」這時，一個清脆的叫聲傳來，一個在一群幼兒中踢毽子的小女孩對著臟小伙喊著，臟小伙對她揮了揮手，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往裡面走去。

大約十來分鐘后，小伙在一家平房前停了下來，用手輕輕地推開虛掩著的大門，把頭探進去，只見房子里一片黝黑，透著從大門口進來的光亮，只見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上躺著一位老太，老太半靠在床上，蓋著一床破舊的被子，頭花白，蓬亂，臉sè蒼白，看見門被推開，用渾濁的眼睛看了一眼門口。

「nainai，我回來了，你餓了吧，我今天買了一塊肉回來，馬上給你燉個肉湯喝喝，讓你老人家補一補，」被小女孩叫做龍天的臟小伙說。

「小天啊，你先坐下，nainai有話對你說，」老太有氣無力地對龍天說。

龍天聞言，馬上從桌子邊搬來一個小椅子，坐在nainai的床邊，拉著nainai的手，輕輕地摸著，用藍眼睛看著nainai這張蒼老而無力的臉，腦海中浮現出nainai小時候對他種種的好，眼睛漸漸的蒙上了水氣。

一聲劇烈的咳嗽把龍天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龍天看著nainai在猛烈的咳嗽下，咳出了一大口血，心裡一驚，「nainai，你怎麼了？」

「小天啊，你現在仔細聽好nainai說的話，你從小老是問我你爹娘去哪兒了，為什麼別人都有爹娘，而你沒有，那個時候，你還小，nainai覺得告訴你，不合適，現在，到了該告訴你這些事情的時候，以後的路，你就自己走吧！看樣子，nainai要離你去了！」

「你不是nainai的親孫子，」頓了頓，看了一眼龍天，接著說：「那是一個冬天的早上，天很冷，北風呼呼地刮著，nainai去市場賣菜，經過一個小路口的時候，聽到一聲哭聲，我心裡尋思著，這是什麼聲音啊？我便往那個哭聲傳來的地方去，看到一個小草堆，沒看見人，我四處看了看，沒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從草堆下面又傳來哭聲。

這個時候，我確定哭聲是從草堆下面傳出來的，於是，我趕緊把草堆拔開，拔開后，看到了你，你被一個小花被子包著，只有一個多月左右，我心裡想啊，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被人丟在這裡呢？我想是不是有人把你忘在這裡了，呆會兒就會來抱走。

於是我抱著你，在草堆邊等了很久，你時不時地哭，我就一直在哄你，就這樣，天都快黑了，也沒見著有人來，我心裡看你可憐，這麼小就被人扔在這荒山野嶺地，也不知道是哪個爹娘這麼狠心。」說著，用衣角擦了擦眼淚。

龍天聽著，問「那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你抱回了家，回家后你一直在哭，我看你穿得少，就找鄰居借了幾件小孩的衣服來給你穿，把你的小被子打開，給你穿衣服的時候，從你身上掉下了一個小香包，我把小香包打開，裡面放在一塊布，布上寫了一些字，我不識字，後來我找了一個先生看了一下。

他告訴我，上面寫的是：此子名龍天，望有緣的人將之好好撫養長大，有條件定來尋他，以後這段恩情必報！

後來我就撫養你長大，nainai無能，這一輩子讓你住在這個貧民區，不能給你買好吃的好穿的，苦了你這個小子，還好，你小子也爭氣，一轉眼就這麼大了。我死之後，你要好好活著，努力活著，活出樣子來，這樣，我死後也放心了！」

說完這些，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血再次咳出，坐在床前的龍天，聽完這些話后，心裡頓時明白了很多，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爹媽，從小跟nainai生活在一起，風餐露宿，生活艱苦。

但再怎麼苦，情願自己餓肚子，nainai依然想辦法讓他吃飽穿暖，可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的nainai現在馬上就要離自己而去了，想到這，龍天心中一片悲痛，嘶啞著嗓音，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哭著說：「nainai，你別走，你走了，小天怎麼辦？孤苦伶仃一個人，nainai！」邊哭著邊趴在nainai身上抱著nainai。

「小天乖，聽nainai說，你小時候隨身的小香包nainai放在旁邊的木箱子里了，你記著，這小香包以後就要貼身帶著，萬一，那個尋你的人來了，這個就是憑證，還有你身上的胎記不要讓別人看到了，看到了可能會招來災禍，聽到沒？」

龍天摸了摸胸口，胸口上的胎記打小就有了，這個胎記是一條龍的印記，而且當他情緒激動的時候，那條龍也有感應似的，在胸口裡翻江倒海，好像就要出來一樣。

「可是，nainai，你死後小天該怎麼辦？」龍天淚眼婆娑地看著nainai。

nainai沒有應他，龍天心裡一驚，撲上去搖了一下nainai，nainai的手毫無生氣地垂了下去，「nainai！」龍天悲痛yù絕地撲在nainai身上大聲哭喊著，可nainai再也聽不見了！

龍天哭著好大一會兒，坐在床邊，看著nainai那張慈愛的臉龐，腦海中浮現出一副副畫面，放電影一樣出現在龍天的腦海中，全是nainai對他的種種好！

但慈愛疼愛他的nainai已經離他而去了，這是必須面對的現實，龍天擦了擦眼淚，拿起屋門角落裡的鐵鍬，在屋子的正zhongyang就開始挖坑，nainai吃了一輩子苦，死後也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能把nainai放在外面，要放也放在家裡頭。

龍天埋著頭，雙手狠狠地在挖，一聲不吭，時不時地用手抹一下眼睛和鼻子上的淚水，不知道挖了多久，龍天的手上被鐵鍬磨出了水泡，水泡在鐵鍬木柄的摩擦下，慢慢的破裂，血水順著木柄往下淌著，可龍天絲毫沒有停止動作，依然埋頭挖著。

就這樣，挖了一米多深的大坑出來后，龍天把蓋在nainai身上的被子仔細的鋪在坑裡面，然後把nainai已經僵硬的身軀小心翼翼地放在被子上，然後拿被子把nainai裹好后，龍天爬出了坑，凝視著這曾經無私愛他對他好的nainai的身軀，就這樣子凝視著，半晌后，龍天心裡一聲嘆息，雙手開始動作，土被一鏟鏟地澆進坑裡，nainai的身軀漸漸地被土掩蓋。

就這樣，nainai的墳墓被填上之後，龍天跪在墳前嗑了三個響頭，聲音鏗鏘有力地說：「nainai，你對小天的恩情，小天這輩子不會忘記！你放心，小天會努力，成為人上人，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說完后，站起來，走到木床旁邊的箱子面前，打開箱子，看到只有幾件衣服，衣服的旁邊有個小香包，龍天打開小香包，看到裡面的布條，上面寫了一些字，想必就是nainai說的了，龍天用一件衣服把小香包包好，放在了貼身穿的衣服最裡層，然後從箱子里拿了一塊舊粗布，平鋪在床上，把箱子里的幾件衣服拿出來，用粗布裹好，把包放在背上，在胸前打了個結。

失去了從小相依為命nainai的龍天，瞬間地成熟了起來，他知道，現在該是自己一個人去闖蕩了，成與敗，活與否，成龍還是成蟲，又何足為俱呢！

龍天緊了緊背上的包裹，打開家門，環視了一圈從小長大貧寒但溫暖的家，然後關門離去。

他，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