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告御狀

是夜，張家別莊走水，五皇子齊浩然奉太子之命保護側妃庄小玉逃離火海，卻來不及回去救太子，太子齊浩陽和太子親衛盡數喪身火海。

收到消息后，二皇子齊浩明興奮地大呼「天助我也」，竟直接入宮去讓南漓皇帝寫一份傳位昭書。

如有可能，誰不想名正言順地坐上那個位置？

但南漓皇帝根本不相信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情，他覺得張家別莊的火一定是齊浩明派人去放的，他不相信那麼謹慎多疑的太子竟然會死在一場大火里。

於是南漓皇帝當着太尉府譚家人的面兒大罵齊浩明殺父弒兄、罔顧人倫，稱齊浩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說他就算把皇位讓給唐琮也不會傳給齊浩明。

齊浩明氣得恨不能親手殺了南漓皇帝，但譚家也是將門，老太尉的兒孫個個神武英勇，齊浩明的人敵不過，只能滿懷憤恨地離開皇宮。

但齊浩明並不擔心。

太子已死，五皇子不成氣候，唐琮一個外姓人更不可能繼承皇位，只要熬到父皇駕崩，即便沒有傳位昭書他也能靠百官的推舉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他沒什麼好擔心的。

而南漓皇帝在責罵齊浩明的過程中突然想起了唐琮，當即寫了一封手諭讓譚家人親自送到涼城唐琮手上，令唐琮立刻率折威軍入漓都護駕。

接到手諭的唐琮二話不說，立刻清點折威軍奔赴漓都，但因為折威軍聲勢浩大，唐琮怕打草驚蛇，便讓蘇涵和喬裝成唐琮的墨雨率軍前行，他自己則帶着沐言歌先入漓都，闖進二皇子府就把齊浩明抓了起來，送入大理寺大牢。

如今大理寺大牢裏只有尹東的人，太子和二皇子的人早就被尹東拔了個乾淨。

「唐琮！你怎麼會在漓都？誰給你的膽子敢將本殿下關在牢裏？你快放了本殿下！」隔着一扇鐵柵門，齊浩明憤怒地瞪着唐琮。

唐琮淡定從容地說道：「陛下令本王回漓都護駕，本王奉旨行事，自然要將意圖謀害陛下性命的二皇子您送入大牢，殿下您若有冤屈，就等著到陛下面前去說給陛下聽吧。」

話說完，唐琮轉身就要走。

「唐琮你站住！」齊浩明有些慌，便喊住了唐琮，「唐琮，你放了本殿下，他日本殿下繼承大統，就封你為攝政王，給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如何？」

唐琮冷冷一笑：「這話也煩請二皇子留着跟陛下說去吧。」

大步流星地離開大理寺大牢，唐琮就往皇帝的寢宮紫宸殿走去，途中遇到了怒容滿面的齊浩然、哀哭不止的庄小玉和被五花大綁的胡吉。

當然，這個胡吉是大理寺大牢裏某個死囚喬裝改扮的，齊浩然許諾會養大這個死囚才剛三歲的兒子，這個死囚便答應扮成胡吉的樣子，陪他們到南漓皇帝的面前演一齣戲。

行至齊浩然面前，唐琮停下腳步，拱手作揖：「拜見五皇子殿下。」

恭敬盡顯。

齊浩然擰眉看着唐琮，眉眼間儘是狐疑：「榮安王此刻不是應該待在涼城嗎？」

齊浩然只是依着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計劃，在齊浩陽死後趕回漓都，帶假胡吉栽贓齊浩明，但他真的不知道唐琮為什麼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皇宮裏面。

唐琮沉聲說道：「臣奉陛下手諭，率折威軍回來護駕，因為聽說二皇子有謀反之心，甚至入宮逼迫陛下寫傳位昭書，所以本王就先折威軍一步潛回漓都，將二皇子押入大牢，此時正要去向陛下復命。」

「那正好，本殿下也有話要對父皇說！」齊浩然一身正氣，一馬當先地往紫宸殿走去。

唐琮默默跟在齊浩然的身後。

紫宸殿中，臉色灰白的南漓皇帝一聽說齊浩然回來了，眼神就亮了起來，讓老太尉把他扶起來之後，一雙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房門口，可惜他看到了齊浩然，看到了唐琮，卻沒有看到他的長子齊浩陽。

「父皇！」聲音一哽，齊浩然噗通一聲跪在南漓皇帝面前，崩潰大哭，「父皇，兒臣沒用，兒臣沒把皇兄帶回來！」

南漓皇帝瞬間猶遭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傻住了：「你……沒把他帶回來？」

齊浩陽是南漓皇帝的嫡長子，是南漓皇帝悉心教養了十幾年的太子，南漓皇帝對齊浩陽的關懷是最多的，在齊浩陽身上傾注的心血也是最多的，就算後來父子二人之間生了嫌隙，明爭暗鬥越來越多，可到底是真心疼愛過的兒子，突然沒了，南漓皇帝的心怎麼可能不痛？

「你們為什麼離開漓都？為什麼要去青州？！」

齊浩然一邊哭一邊口齒不清地回答道：「當日太尉在宮中抓到了胡吉，二皇子便一口咬定胡吉是受皇兄指使，甚至率禁軍強闖太子府，要問罪皇兄，兒臣怕二皇子手段過激，就勸皇兄先離開漓都，從長計議，因為皇兄府中曾有一名妾室是青州人士，我們便往青州去了，誰知二皇子的人追到青州，一把火燒了我們暫住的莊園，皇兄他就……」.

南漓皇帝冷眼看着齊浩然：「為什麼你逃出來了，阿陽卻沒逃出來？」

齊浩然早就知道南漓皇帝對他並沒有多少父子之情，因此聽到南漓皇帝的質問時心中並沒有多少悲傷：「當時兒臣與皇兄正在議事，大火突起，皇兄就讓兒臣去帶他的側妃逃命，皇兄則跟他的親衛一路，照理說皇兄應該比兒臣先離開莊園，可……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沒有保護好皇兄！」

「側妃？」南漓皇帝有些茫然。

阿陽什麼時候把一個側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了？

對了，阿陽曾對他說起過那個側妃，說那女人是榮安王妃的同鄉，也是榮安王妃的閨中好友，但不如榮安王妃精明，是個單純憨直的女人。

南漓皇帝看向庄小玉，就見庄小玉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看着要多醜就有多醜，那哭聲還驚天動地，一點兒都不惹人憐愛，可這樣不顧形象的慟哭不正說明了她對齊浩陽的一片真心嗎？

真心悲哭的時候，誰還能顧得上自己哭得好不好看、好不好聽？

見南漓皇帝幽暗不明的視線落在庄小玉的身上，齊浩然的心裏一咯噔，突然轉身指著假胡吉，怒吼出聲。

「是他！都怪他出賣了皇兄，是他害死了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