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調虎離山

第177章 調虎離山

不諱小和尚深以為然:「小僧觀九幽之民這種行徑,有些像奪舍、換命、請鬼上身之類的邪法,若我們一時不察被他們佔了軀殼便更加棘手了。玉師兄與我尚有神佛庇佑,九幽之民自然不會選擇我們,但難保不會針對其他人。」

塗睢睢抓了把雪搓手,還是覺得手上有屍灰,心裏總有點膈應,臉上透出些膩煩來:「這個還算好辦,每人帶一枝凌霜花便是。外面不還有一棵花樹么?等天亮了給它刨出來。」

話音剛落,頭顱又發出一陣古怪的笑意,那感覺就像在嘲笑塗睢睢似的。

塗睢睢皺眉瞪它一眼,剛說了句「馬上就輪到你」,緊跟着心生不妙,暗道一聲「不好」,鑽入雪洞往外沖。

他們知道九幽之民怕凌霜花,難道九幽之民會不清楚自己的天敵嗎?!

外面來的明明是一個人,這麼久了卻只放了一顆頭進來,其他部位不知所蹤,這難保不是在調虎離山,用一顆頭把所有人牽制住,餘下的好去毀掉凌霜花樹!

要不是頭顱這聲笑,她還想不到這層!

塗睢睢手腳並用的爬出雪洞,便見外面空無一人,唯餘地面上腳印紛雜,一時也分辨不清那副無頭軀殼的去向。仟韆仦哾

她回頭喊了一聲:「林大夫,花樹在哪兒?」

然而林聽蟬不知在做什麼,毫無回應,塗睢睢情急之下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開啟解怨釋結,再以狐族的優異嗅覺做輔助,自行查探無頭軀殼的去向以及凌霜花的味道。

在祠堂後面!

塗睢睢拔腿便跑,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怕她出危險,都陸陸續續的追了過來。

待眾人轉過祠堂背後,便見此處被刨出一個巨大的雪坑,凌霜花樹已經被連根拔出,歪到雪地上化作一段枯木,連半片花瓣都不見。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塗睢睢心底暗恨。

分明早就聽塗山嵐說過九幽之民身上的怨煞濁氣能斷絕生機使草木枯萎,可恨她居然沒有想起來,還只不過扣住了頭顱就沾沾自喜的以為能把九幽之民拿捏住。

如今凌霜花樹已毀,再想對付九幽之民就變得艱難許多,為安全計,只有在找到下一棵花樹后才能和九幽之民正面起衝突。

那無頭軀殼不知所蹤,塗睢睢也沒心思追查,神色鬱郁的回到狐仙祠中。

難得見到塗睢睢生這麼大氣,眾人都被她的氣勢震懾住了,誰也不敢說話,悶不吭聲的坐了半晌,陡然意識到屋裏還少個人。

甘松茫然的看了看棺材:「林大夫還不出來嗎?」

燭九焰起身往那邊走:「已經沒事了,林大夫你可以出——」

他敲棺材的手一頓:「淦!誰把棺材蓋子蓋死了?!我記得之前林大夫留了條縫的!」

塗睢睢:「???」

她蹭的站起來:「快快快,開棺看一眼!」

剛才問話的時候都沒有回應,不會已經在裏面憋死了吧!

眾修趕緊圍到棺材跟前推蓋子。

棺材打開,林聽蟬神色安然的躺在棺材中,胸口不見起伏,生死不知。

婁雲閣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眾修:「……怎麼樣?」

婁雲閣頓了頓,說:「……總之先冷靜下來,棺蓋的事是不是和咱們沒關係,我記得那顆頭撞過棺材的對吧?一定是它把棺材蓋撞合上的對吧?」

燭九焰咆哮:「我看你才是最不冷靜的那一個!現在就已經找好借口了嗎!!」

「什麼叫借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難道——」婁雲閣還想據理力爭,就聽袁六猴在一旁神情獃滯的說:「我……我剛才看棺材有條縫,以為林大夫沒蓋穩蓋子,順手推了一下。」

眾修霎時寂然無聲,看着他神色複雜。

袁六猴:「……我哪知道蓋子不能蓋!以前我也接過挖墳下葬的活兒,沒見過哪個棺材是沒蓋緊的!」

李稚月吼:「你也說那是下葬!林大夫藏棺材裏是為了下葬嗎,那是為了活命!蓋死了還怎麼呼吸!!」

我真是服了你這個老六!!!

「先別吵。」塗睢睢把圍在邊上吵架的眾修推遠了些,「甘師兄一起來看看。」

甘松連忙上前,摸了摸林聽蟬的頸動脈,「嘶」的倒抽一口冷氣:「好涼!」

袁六猴崩潰抱頭:「完了完了,都已經涼透了!」

「別瞎說!」塗睢睢也有樣學樣的探了一下頸動脈,感受到指尖下虛弱跳動的脈搏,鬆了口氣,「還活着。他只是體溫格外涼,並不是死了。」

倏然一陣冷風從雪洞吹進狐仙祠,塗睢睢抬頭向那邊望,恰好眼前一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身前飄過去了。

她一愣,再定睛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她皺了皺眉,懷疑自己看錯了,又懷疑是最近神經綳得太緊導致疑神疑鬼。

大概是開棺後有大量新鮮空氣湧入,又被這陣冷風一激,林聽蟬突然嗆咳兩聲,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眾修都有點緊張,但林聽禪醒過來后既沒有追責也沒有抱怨,只是撐坐起身虛弱笑道:「多謝諸位還記得我。」

但這樣還不如指著眾修鼻子罵一頓,尤其是無意闖禍的袁六猴,心裏既過意不去又深感慶幸,一把抱住林聽蟬嚎啕大哭:「嗚嗚嗚林大夫我對不起你!你沒死實在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要給木春堂賠好多錢呢!」

身嬌體弱的林聽蟬想躲沒躲開,被袁六猴抱了個滿懷,闃然色變。

眾修都以為他要綳不住打人了,沒想到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只推了推袁六猴:「我知你並非有意為之。……你先鬆開。」

袁六猴抽抽噎噎的鬆開手,林聽蟬明顯鬆了口氣,在起身出棺材時動作隱晦的抖了抖衣襟,將小殺手印在胸口的淚痕清理一凈。

那頭顱許久沒得到關注,兼之處於封禁陣中走也走不了,正百無聊賴的打着滾,冷不防瞥見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林聽蟬,陡然發出一聲怪叫,臉色變了又變,從驚恐到不屑,又變垂涎為畏懼,須臾間連連轉換了好幾重含義,最後縮到陣法的角落瑟瑟發抖,自欺欺人的背轉過去不肯看他。

看到這一幕的塗睢睢面色有點古怪,看向林聽蟬:「林大夫,它好像很怕你?」

玉飛瓊和不諱小和尚都沒把這顆腦袋嚇成這樣,一個醫修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確實。」林聽蟬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半點異樣,「不過我覺得它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帶的東西。」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芥子囊,打開給塗睢睢看了一眼。

塗睢睢登時脫口而出一句「卧槽」。

只見芥子囊里塞滿了層層疊疊的凌霜花,冷香馥郁,清靈之氣瞬間充斥了整個狐仙祠,刺激的頭顱吱哇亂叫。

塗睢睢:「敢問林大夫,你是將祠堂外那棵花樹上的所有花都摘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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