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當面告狀
這一夜越宛傾雖只睡了兩三個時辰，次日精神卻極好。用過早膳，便讓人去備車準備進宮了。
雖然前世太后被毒害之時是明年秋日，但盛端被賜婚之事讓越宛傾猛然驚覺自己太過大意。
她雖重生一世對未來之事未卜先知，但世事多變未必會一切如舊，這讓她格外心中不安，非要親自看到太后安好才能安心。
得知越宛傾要進宮，盛翊想到上次盛端在公主府都敢肆意妄為設計越宛傾。若是進了後宮更是舒貴妃隻手遮天，更加不放心越宛傾孤身進宮。
即便越宛傾起初還猜不到啞奴淪落當時境況的緣由，但後來得知行宮失火，有刺客刺殺皇后未遂逃脫，之後下落卻不了了之。此事驚動了在春萊境頤養天年的太后，皇后也藉機回宮，局勢瞬息萬變。
這一連串的事情的發生，加之啞奴身為麒麟衛，不急着回自己主子身邊，卻滯留京城至今，當初之事的實情越宛傾也能猜出個大概來。如此一來，她便更加斷定啞奴與皇后之間必然有聯絡，
如今她想與皇后合作，雖是互惠互利，但貿然投誠反倒令人生疑。那麼啞奴的身份便能在其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或可成為自己取信皇后的重要助力。
於是越宛傾只是略作思量，便點頭道：「你在身邊也好，我也能安心些。」
盛翊聞言面上卻不顯，實則心頭卻微微發熱。
進宮時因盛翊是個生面孔，雖是越宛傾帶來的人，守門的侍衛也不敢大意，仔仔細細搜查過才肯放人進去。
越宛傾倒是不擔心，盛翊也是神色如常，果然順利進了宮。
一見太后越宛傾便笑道：「祖母娘娘頭上的抹額可真精巧，你這麼一戴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十歲，我方才險些都沒認出來是誰。」
太后明知越宛傾是在逗趣，卻也忍不住笑道：「你這丫頭嘴上抹了蜜似的，我這兒可沒有賞。」
越宛傾半真半假道：「看見祖母娘娘身體康泰，就是最好的賞賜了。」
太后拍拍她的手，笑意愈深。
越宛傾接着說道：「如今這天眼看着一天天冷了，祖母娘娘年紀大了，的確是該備些禦寒之物了，著了風寒可不是小事。」
楊柳姑姑在旁笑道：「郡主吩咐的是，奴婢都早早備着了。不過這抹額可不是宮中綉娘的手藝，是皇後娘娘親手縫製了早早讓人送來的，可謂是一片孝心。」
太后摸了摸額上的抹額，點頭道：「皇后的確是有心了，還惦記着我這個老婆子，不像皇上，唉……」
太后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越宛傾知道這是顧忌自己，怕傳出去皇上對自己心生不虞。
正說着，就聽外頭有宮人稟報：「太后，頤鳳宮的齊姑姑來了。」
楊柳姑姑親自出去迎人，很快便帶着皇後身邊的齊姑姑一道進來了，齊姑姑給太后和越宛傾請了安，便呈上一對兔毛護膝，說道：「這是皇後娘娘親手縫製出來的，想着太后冬日裏用上最好。這兔毛還是當年太后賞賜的，娘娘說是好東西，便借花獻佛給四皇子也做了一對護膝，只是路途遙遠，不知能不能趕在冬日前送到。」
太后想起遠在邊關的嫡孫，也嘆道：「哀家知道皇后這些年不容易，當初太子……唉，這些年唯一的兒子也不在身邊，當娘的多記掛些也是應當的。」
齊姑姑神色哀傷道：「六皇子戍守邊關，皇後娘娘這些年來沒能睡過一個好覺，生怕哪日就傳來噩耗。娘娘當年中毒后太醫說需靜養，可娘娘如何能靜得下心，身子這才好不起來，今次受了驚，更是愈演愈烈。」
越宛傾聽得心頭一跳，想起前世流言如沸，才讓皇上連發聖旨召回盛翊。
話至此，齊姑姑卻又忽的打得自己的嘴，跪下自責道：「都怪奴婢嘴上沒個把門的，竟在太後面前說這些糊塗話，娘娘若是知道了定是要生氣的，還請太后責罰。」
太后蹙眉道：「行了，你起來吧，哀家知道你這是替皇后打抱不平。但這話你在哀家這裏說也就罷了，若是讓有心人聽見，誰知會生出什麼心思來，平白平白惹出一場禍事。」
齊姑姑諾諾應了，眾人一時無言以對。
越宛傾摸著那護膝說道：「這針腳如此細密，怕是費了不少功夫，齊姑姑也勸著皇後娘娘些，別因此傷了眼睛。」
齊姑姑忙道：「多謝郡主關懷，只是奴婢勸了也是無用。娘娘說自己如今在尚京城已是孤家寡人，也只有太后是真心愛護我們娘娘，娘娘無以為報，只能盡一份心力才能聊報太后大恩。」
越宛傾感慨道：「皇後娘娘真是孝心可嘉，實乃後宮眾妃典範。」
楊柳姑姑也道：「是啊，自從皇后回宮，雖養病緊閉宮門不出，但時常差人來送東西請安，到底心裏記掛着太后。舒貴妃倒是在後宮鬧得動靜不小，卻未曾來過永康宮請安，與皇後娘娘的賢孝大相徑庭。」
太后冷哼道：「她巴不得我走了才能肆無忌憚隻手遮天，哪有心來請安。這些日子來鬧出這些動靜來，不就是給我看的，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越宛傾心頭一動，委屈道：「祖母娘娘可知我今日來時特地從府裏帶了護衛來？就在門口候着呢。」
太后忙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好端端的還要護衛呀？」
越宛傾嘆道：「祖母娘娘不知，前次我從永康宮出去正巧遇上舒貴妃，非要攔着我去毓鸞宮說話。我與舒貴妃從前素無交際，卻也不敢得罪，好在楚悅及時解圍，我才得以脫身。」
太后眉頭緊皺，面露不善。
齊姑姑識趣到：「既然東西已經送到，奴婢就不打攪太后和郡主說體己話，這就回去復命了。」
楊柳姑姑送她出去，帶到門口就聽越宛傾正同太后說道：「父親先前同我說過，皇上有意給我和二皇子賜婚，舒貴妃那日只怕也不是心血來潮。我着實是怕的緊，這些日子都不敢進宮，今日是實在想念祖母娘娘才帶了護衛進宮來……」
楊柳姑姑親自將齊姑姑送出永康宮的大門，齊姑姑回身客套道：「姐姐別送了，快進去吧。」
她說話間似是不經意般往裏看去，與門口的盛翊目光交匯。短短一瞬便又各自移開目光，只是齊姑姑眼中的笑意卻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