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眾將彈劾袁應泰
見皇太極如此目光,一般人恐怕會感到畏懼。
但范文程卻非常興奮!
這是真實的他!真實的四貝勒!
我沒有看錯,努爾哈赤諸子中,就數皇太極野心最大、城府最深、兼具能力和手段,智慧與格局無出其右者。
這個時候迴避和撒謊,只會讓自己失去機會。
人生的機會又到了眼前,一定要抓住機會騰飛!
范文程以非常正式的語氣低聲回答道:
「我范文程不擇手段,也要成為人上人……
這世上如果說有完美,那就是……」
這一刻,他目光毫不躲閃地看著皇太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完美就是,朝廷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上人,只能堪堪成為四貝勒您和愛新覺羅家的奴才~」
一股灼熱的火焰在二人心中燃燒。
最終極的陰謀,必須有無人能及的野心來支配。
而這一切必須建立在軍事的強大之上。
「哈哈哈~」皇太極笑了。
是他卸下偽裝之後的真實笑容;是在哥哥們威壓之下隱藏已久的笑容;是要追上並超越父親努爾哈赤的自信笑容。
「有一個消息,你去暗中傳播……」
幾天之後。
建奴這邊就出現流言,說是大貝勒代善跟努爾哈赤的大福晉富察袞代,以及最為貌美妖艷的寵妃阿巴亥有染。
努爾哈赤此時正要去打仗,哪有心思管這些,直接粗暴地編了一個「私藏金銀」的罪名,廢掉了富察袞代大福晉的身份。
至於後續處理想等到打完仗再說。
八旗內部本來也沒掀起太大浪花,最多是背後多議論幾句。
就在啟程前,莽古爾泰做了幾乎瘋狂的舉動。
他因為母親富察袞代的醜聞,直接殺了親生母親。
嘴上還說著得罪父親,必須死!
努爾哈赤快要被氣死,富察袞代就算得罪於他、就算跟代善有染,他也只是打算懲戒。
哪裡想到莽古爾泰竟然殺母。
這種非人舉動被努爾哈赤立刻封鎖消息,但是幾大貝勒五大臣還是都很清楚。
甚至還不知怎麼回事,流言暗中傳播,幾個晚輩貝勒和一些重要將領也聽說此事。
后金出征在即,一時無法細查。
自此以後,原本作為嫡子,被努爾哈赤一度看好作為繼承者的莽古爾泰,徹底與繼承位置無緣。
母親地位較低的皇太極,一步步超越了代善、莽古爾泰,逐漸成為眾人最支持的繼承者。
......
「什麼?建奴沒朝遼陽來?」
「沒錯,我們從走私商人和蒙古人那邊探聽到消息,建奴確實進行大規模動員,但目標是瀋陽,往遼陽的是虛張聲勢。」
廣寧傳來的消息讓袁應泰瞳孔一縮。
之前的判斷失誤了。
巡按張銓聽了以後當機立斷:「現在南軍和朱萬良都調到了遼陽,瀋陽前線確實有些不穩,應該派他們回援,增強奉集堡、虎皮驛的防禦。」
這個提議就是原本熊廷弼的防禦布局。
袁應泰聽了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自己上任半年,做足了進攻準備。現在反而被建奴進攻,還要重操熊廷弼的布置……
這怎麼能行?
他一擺官威,拿出那股威嚴的勁說道:「不必如此,跟著敵人被動跑來跑去,怎麼能破敵?現在應該要對攻!準備從遼陽發起總攻!」
袁應泰忽然來了興緻,盤算進攻計劃還是覺得優勢在我。
建奴打瀋陽,那邊有賀世賢在,絕對不會輸。
自己從遼陽進攻,加上南軍超過6萬人,足以掃平建奴老巢。
遼陽這邊只有一個屢戰屢敗的鑲藍旗,從這個弱點進攻,正好能大破建奴啊!
努爾哈赤如果回援,就會遭到自己和賀世賢的夾擊。憑自己與賀世賢的關係,一定能能配合默契,將努爾哈赤消滅於野。
聽了這個作戰計劃,張銓氣得直搖頭,怒斥是紙上談兵。
袁應泰哪裡肯聽,不僅訓斥張銓沒有進攻的膽子,還直接以經略的命令,下令遼陽解除戒備,允許軍民自由出入。
「這是鬧哪一出?」張銓氣得臉都綠了。
「當然是要提振軍民士氣啊!」袁應泰正氣凌然,東林黨選中他作為重點拉攏對象,這一點共同之處是重要原因。
「要是一直封閉警戒,遼東軍民怕不是都像你一樣喪了膽,所以本經略無論如何也要展現出我軍必勝的自信。」
袁應泰拿官職壓張銓一頭,就是要恢復遼陽自由出入、不同意讓援軍返回瀋陽、準備從遼陽進山進攻薩爾滸與赫圖那拉。
最後,張銓只得親自上書朝廷,陳述自己見聞,彈劾袁應泰。
同時告知遼東主要將領,一同勸阻袁應泰的這些舉動。
……
王宏宇很重視廣寧調查到的情報。
建奴進行大規模動員,與之前兩次幾旗出動大不相同。
說明這次是主力盡出。
除了兩次被擊敗的鑲藍旗以外,其他各旗主力估計會一起撲向瀋陽前線。
預計5萬多戰兵,其餘包衣還不計入其中。
張銓傳來消息時,他也沒太過驚訝,因為袁應泰和東林黨那些眾正盈朝的人一樣,對軍事一竅不通卻自以為天下第一。
早已有心理準備,又和南軍將領談過袁應泰很多安排上的問題,做了充足的應對準備,所以南軍一開始就沒完全按照袁應泰的意思生搬硬套。
是時候回渾河準備決戰了!
直接找大哥周敦吉說道:「建奴即將全力進攻瀋陽,光憑1萬5南軍還不夠,需要立刻聯絡廣寧的二哥,讓他做支援準備。」
沒有袁應泰的命令,私自出兵是大罪。
但是,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真打到生死之時,沒有他的命令也要讓廣寧兵馬支援。
周敦吉也是曾是沒有命令就私自出兵過的人。
結果是被撤職關入大牢,直到遼東發生戰事才被重新啟用。
這代價可不小……
「我同意!你二哥一定也同意!」
王宏宇聽了心中振奮,真不愧是自己的結義大哥、二哥!
在這關鍵時刻,絕不含糊。
周敦吉寬厚的手掌拍了怕自己肩膀,臉上的皺紋和哀愁一掃而去,雙眼炯炯有神,笑容堅定而又自信。
原本30多歲的他,好似40幾歲一般。現在卻一下子容光煥發,一下子恢復成30出頭的精神面貌。
「大哥從來沒因為當年私自對奢家動手而後悔~」
這是……大哥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這麼多年一直壓在心裡,現在終於開口了。
「因為我輩武夫,就應該不留餘力地戰勝敵人!讓我消沉的不是後悔,而是朝廷文官給的束縛!」
大哥眼中光芒無比銳利,渾身鬥志昂揚,對這一天的期待已經太久了。
「這一次,大哥絕不讓三弟受到束縛,天塌下來我頂著!」
「還有我!」
營帳被掀開,性格直爽的童仲揆大步走了進來,毫不猶豫地一起承擔責任。
「還有我們!」
秦邦屏、秦民屏兄弟也來了,秦良玉早就囑託過他們,關鍵時刻要凝聚為一體,尤其是要聚在川軍周敦吉、張神武、王宏宇三兄弟身邊。
王宏宇雙拳緊握,原來大家都看在眼裡,自己努力的一切都點點滴滴發揮著作用。
「還有老夫。」
陳策將軍也來了。
他很清楚,王宏宇帶著援遼川軍最有拼勁,兩次擊敗建奴就是鐵一樣的事實。
而袁應泰這樣的官員……他見得多了,一味聽命是要吃大虧的。
「還有戚金、張名世他們,雖然還在渾河,但之前早已談過,三弟儘管放心。」周敦吉深沉一笑,這些輔助工作大夥早就準備好了。
「冉躍龍、周世祿、袁見龍、雷安民他們雖然沒公開談過,但私下裡通過氣,只要不是公開跟袁應泰爭吵,他們都支持南軍根據軍情行動。」
內心一股火焰燃燒起來,王宏宇深知這就是自己來此近一年,努力爭取這支野戰軍的成果。
早就準備好的計劃,現在終於可以說出口了。
王宏宇朗聲講述大戰的計劃。
第一步是已經做好的,保留渾河南岸的營寨,建造渾河棱堡,儲備糧食、火藥、浮橋於其中。然後留浙兵和戰車、火炮在那邊。
第二步,陳策和半數兵馬留下。川兵和石柱白桿兵做戰前動員,以正常行軍,保留著體力速度返回渾河。
第三步,發動一切人脈,提醒瀋陽做好戰備,讓遼陽、廣寧做好支援瀋陽的準備。
第四步,自己先帶頭,其他諸將跟進,掀起彈劾袁應泰的浪潮。
眾人聽了以後,對於前三條都很理解且能落實,只有發起彈劾袁應泰的浪潮……
有點不妥吧?
王宏宇當然知道現在這麼做有點早,但恰恰是早一點才效果好。
真打起來,袁應泰肯定插手軍中。
大夥已經彈劾他,相當於納了投名狀,才能頂住一切壓力,違背袁應泰的命令。
如果能勝,南軍能打且有大功,袁應泰再待在經略位置上必不合適。
撤掉袁應泰,才有可能後續繼續擊敗建奴,消滅努爾哈赤。
如果如和歷史上一樣戰事不利……那也算是眾將跟袁應泰抗爭,爭取能趕走此人。
周敦吉知道三弟的背景,其他武將只是聽聞但不知道。
他此時帶頭說道:「袁應泰有他適合的地方,但絕不是遼東戰場,此時他雖無大過,但是在前線這麼搞,一旦出錯就是災難。」
「確實如此!」
營帳外又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