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這把投了，速度重開
當然，有沒有女人和能不能升遷並沒有直接的邏輯關係。
在李白重新全身心投入到公司建設的偉大工作中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事實。
公司最大的老總早就結婚了。
各個中層管理也早就結婚了。
如果用控制變數的試驗方法來求解的話，多半是會得出以下結論的…
「根據可靠數據顯示，幾乎所有中層以上的管理者都結婚了，所以結果表明，結婚可以有效提高升遷概率！」
就像是很早之前流行的「震驚！科學研究表明，經常呼吸的人極大概率會在一百年內死去！」，或是電視採訪修空調的人「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又或是在火車站候車廳做調查「請問您買到回家的車票了嗎？那還有您呢？哇！大家竟然都買到了回家的車票呢！」
人類真是有趣。
「…大家為李白鼓掌！」在李白再次熟悉了新崗位后，第一個月的業績就得到了公司的高度評價。
李白本身並沒有覺得他自己的業績有什麼值得說道的地方，和渠道部主管動不動一出手就是幾十萬的大訂單不同，他一個月也不過才做個幾十萬罷了。
雖然已經相當於先前超市辦事部一個部門的規模，但是實際做起來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
所以在得到公司溢於言表的讚美之後，李白也不禁開始自我反思，「莫非我有這方面的天分？輕鬆就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莫非…我是個天才？」
簡單的來說，就是膨脹了。
當然，作為一個應試教育生產線出品的合格產品，李白不至於膨脹到懈怠工作，只是對於從第二個月起每個月的任務量都會較前一個月有所增加的事實有所忽視這種程度而已。
於是，第二個月。
「…大家為李白鼓掌！雖然超額部分不如上個月驚艷，但也代表了他出色的業務能力！」
第三個月。
「…大家給李白鼓鼓掌，能完成任務的同事都是值得大家學習的。」
第四個月。
「…李白，這個月的任務量你還差一點點了啊，要不再加加班？沖一把？」
第五個月。
「…李白！你怎麼回事？工作任務都不能有效完成，對得起公司對你的栽培嗎！」
第六個月。
「…這次要特別點名李白！不僅沒有完成月度任務計劃，而且工作時間竟然還跑去上廁所！」
第七個月…
第八個月…
明明工作的熟練度越來越高，工作時間也越來越長，完成的業績越來越多，但是對於每個月都會增加的任務量卻越來越力不從心。
公司方面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讚賞有加，慢慢變成了怒其不爭。
如果李白是霓虹人的話，肯定是逃不脫當眾下跪高喊「果麥！紅豆泥斯米馬賽！果麥！」來謝罪的下場。
還好，他不是。
因此只需要付出每個月工資下調20%的「微小」代價就能對付過去了。
「感謝公司願意繼續給我機會為公司奉獻自己！」所以李白非常感動的接受了這小小的處罰，並表示一定加更多的班來保證每月任務的完成。
在又一次加班晚，經過會計部的時候碰到了妹子，「差不多做點就行了，公司又不是只你一個完不成任務，每月我們主管定任務我都看着了，直接上個月的任務加一截就是這個月任務，這麼利滾利，還能完的成才是稀奇了。
」
面對妹子的質疑，李白出離了憤怒！
這妹子怎麼回事？
還有一點身為公司一份子的覺悟嗎！
員工負責賺錢養公司，公司負責剝削壓榨，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有個拳打的非常好的人曾經說過，氣抖冷…啊不，是愛你的人，生怕給你的不夠多，不愛你的人，就怕你要的太多。
李白的眼裏為什麼常含淚水，就是因為對這公司愛的深沉！
他愛公司，為公司加班不是應該做的事情嗎？他愛公司，少拿一點工資不也是愛的一種表現嗎？
只要他更努力一點，工資再少一點，老總這個月就能再換一輛新車了啊！
想到老總這個月因為他沒有完成任務而只能坐在上個月才換的車裏黯然神傷，李白連去路邊攤嗦粉的心情都沒有了。
第二天，會計部的妹子離職了。
李白是在過了一周后外勤之餘抽空處理文件去財務溝通的時候才發現妹子不在了。
聽說是在發表了「清完這個月的賬，我就要回老家結婚了！」這樣的發言之後才離開的。
雖然李白感覺這樣的有點危險，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於妹子離開公司的事實感覺還不賴。
「下輩子…別再當會計了。」李白是想這樣接個梗的，可是妹子都不在一周了，於是作罷。
會計部的人，離職率哪怕在公司里都算得上頂尖水平，畢竟每天早上必須按時打卡，每天晚上必須不按時打卡，每周末必加班，每月末更是回家睡覺都算奢望。
一個妹子很難在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下待上很長時間。
算算時間，這妹子也算其中待的最久的一個了。
就李白來公司的一年多時間裏，和他有過工作對接的財務已經換了六批，妹子這一去，再來的就是第七批了。
除了會計部的主管沒變過，其他人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次。
「現在她肯定後悔到躲在被子裏哭吧？這麼有競爭力的公司，她就這麼錯過了，再也沒有爬到高層的機會，也看不到上面的風景，這種事情看來還是得我來啊。」李白為妹子的弱小感到了惋惜。
雖然現在作為公司的底層員工，壓力很大，但只要晉陞到了中層，就會好轉很多啊。
如果覺得公司不好，不要只是抱怨，去加入它，去向上爬，然後改變它！
李白對此深信不疑！
總有一天他會爬上公司的頂點，總有一天他會讓這裏座無虛席！
「加油干！」李白為自己加油。
越年，李白選擇了辭職。
在回家過年臨上班之際，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問題。
公司的老總還有中層們，有多久沒有變動過了呢？
「老總一直就是老總啊，老總生來就是老總！中層？中層也一直都是中層啊，中層生來就是中層！」在問過一個李白所知在公司時間最長的底層員工后，李白選擇了辭職。
因為信仰倒塌了。
辦理完離職手續抱着裝着個人物品的箱子走出公司時，李白差點就要回頭「啊！！！！！」的大喊出聲，發泄一下被欺騙了兩年時間的憤怒。
但是作為一個紳士的矜持制止了他，因此他只能默默離開。
回到居住了兩年多的狗窩裏，頭一回到了家卻不想睡覺，於是只能下樓隨便找了個路邊的夜宵攤子，點了份炒麵。
寶成路上的夜宵攤子通宵達旦…以下略。
李白剛夾着吃了兩口，突然發現摺疊桌上多了一個人。
「李白？」
來人不請自來的開始吃李白的炒麵。
在李白反應速度低下的點了點頭后。
「好巧，我也是。」
來人如是說道。
李白總感覺這對話在哪裏有過，而且他明明沒喝酒，卻感覺反應速度有點慢很奇怪。
「這樣啊。」
李白隨便應付了一下，但是卻發現來人有着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這回知道缺什麼了嗎？」來人直接把整盤炒麵都搶了過去。
意義不明。
李白聽說過有些工作壓力太大的人精神上會出現問題，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開始了自我審視。
他的壓力是不是也太大了，才導致出現了這樣的幻覺。
然後，他剛剛離職，如果真的精神出現問題還能算工傷嗎？
「喊出來吧。」來人抹著滿嘴的油光放下炒麵盤子。
「什麼？」李白還是沒明白。
「因為我就是你，所以我知道你現在想喊出來，所以喊出來吧。」
李白點點頭，看來自己的精神真的出現了問題。
於是拿出手機，「喂，警察嗎？我要舉報一個精神病患者…不是別人，是我自己，我現在的地址是…對對，來的時候記得別把車開進來了，這裏面是單行道，嗯，好，啊…對了，順便問一句，剛離職就成了精神病還能不能算工傷啊？」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李白終於安了心。
不過放下電話卻發現吃了他一盤炒麵的幻覺沒了蹤影，所以他只能一邊念叨著「都是幻覺…都是幻覺…」一邊在那個不管怎麼看都已經空了的盤子裏扒拉着往嘴裏送。
等他吃完，夜宵攤老闆一臉看神經病的神情過來讓他結賬，李白念念有詞的付完錢后錢包里少了一百塊，總感覺好像還有些什麼事情忘了，於是回過頭，突然腰間一麻，失去了意識。
「…精神病患者已經電擊制服，醫院方面的人可以過來了…」
這劇情怎麼有點不對，不是還有一段嗎？
李白聽着耳邊像是隔着水加熱的模糊聲音，感覺到了一點違和感。
在這熟悉的節點，兩年前選擇了市場部的悔恨在他心裏盤桓不去。
那個時候如果他選擇了別的部門，說不定就不會度過這麼痛苦的兩年時間，甚至說不定在別的部門裏已經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