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御風成劍，詩仙李白

正自躊躇，有一文士從空中踏風而來。遙遙飄來一股酒味，孫悟空大喊：「來者何人？」文士洒然一笑，「吾乃李白。」尞悶悶地接了一句：「御風而來？」李白哈哈大笑，笑出了大口大口的酒氣。他回道：「正是！吾聞子遭逢群獵，看不慣子受人欺，吾與子有酒緣。隨我喝兩杯，我傳你水中月訣。」

尞聽得一愣一愣，「什麼有酒緣，我不能喝啊！還有什麼是水中月訣？」李白也不解釋，掏出了個酒葫蘆咕嚕嚕地喝了起來，然後一抹嘴把酒葫蘆遞給了尞。尞正要接，孫悟空一把按住尞的手，「小心有詐！」六耳獼猴擺擺手，「沒事，他心無惡音。」尞接過酒葫蘆，喝了一口酒醉了，撲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宮本武藏等人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看着李白。

李白大笑，搖了搖頭，拿過酒葫蘆往地上一倒，酒嘩啦啦地流了出來，酒流越流越快，到地上迅速變粗，似乎永不會流盡。他施施然向眾人解釋道：「人心皆是一座城。我城乃酒城，城形為長河，河中生死一如，無始無終。你們在岸上守着，我帶他入城悟酒中生死。」說完拉着尞往汩汩流動的河裏一跳，消失無蹤。落水處一汪月輪一閃而沒。彼時空中黃昏，一輪落日橫煙西斜。尞頂上那片海依舊在，留下的幾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酒河翻滾著，包裹着李白和尞，沉入茫茫深處。那裏香氣洋溢，酒水徜徉。像是酒仙之夢。尞醉醺醺地看着李白，李白笑嘻嘻地看着他。李白捋了捋鬍鬚，說道：「醒來吧，看看這酒做的城郭。」尞酒似醒了幾分，張眼一看，只見黃色的土城聳立在莽莽黃沙上。走近一瞧，似乎都是流動的酒，香氣熏天，醉人慾滴。李白把他的葫蘆插入城牆裏，咕嚕咕嚕地接酒。牆體便流出酒液，灌滿葫蘆。葫蘆裝不下的酒，便流到地上，有從地上流到天上，流到世界的各處。

尞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到似乎進入了李白的命城裏。他問：「這裏是你的命城？」李白點頭，說：「我們一起跌入到這裏的酒中仙鄉。醉生夢死一番。須知生死無間，哀樂一源。在酒的國里，夢與醒混雜而生。你又如何能分出裏外真假。我說這裏不是城，是我的夢。你說這裏是城，又怎知這裏不是夢？」尞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白笑笑，也不解釋，拔劍便往尞身上刺。劍鋒入肉，直插心臟。尞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麼！」李白也不解釋，只看着尞。

尞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死，獃獃地看着李白，不知所以。李白道：「這裏是夢也好，是我的命城也好。不過都是真假混雜的遊戲。你被插一刀，疼是真的。死卻是假的。在這裏就是無法辨清真假虛實。我傳你水中月訣，即是要你明曉水中月影皆虛實難分，月影生生不滅，水混則月散，水靜則月現。以水為投影，則月象不滅。所謂月影生生，水混月散，水靜月現，水影月象，不生不滅。」

尞說道，「月是永遠難及的，月影亦然。借水成象，獨欺愚生。」尞目光炯炯，看着李白。李白卻渾不在意地喝着葫蘆里的酒，說道：「那不過是初悟罷了。水中月訣可不止幻術這麼簡單。這種術式所謂方死方生，方生方死。這酒葫蘆給你，慢慢體會吧。當年這葫蘆乃一異人送我，水中月訣他似乎也非常精通。雖然這是我的創發，但以對方道行境界，應該也會。如今轉贈給你，希望你多多理解水中月之妙吧。這葫蘆本體為5000年之巨種，經水中月訣化成人手能提的大小。你再想想月亮之本體，實際多大，再玩味玩味吧。」說完，李白拍拍尞的肩膀，就要乘風離去。

風在他的腳小打轉，隨時就要把他托起。尞大喊：「我跟你素不相識，怎麼還有酒緣？」李白頭也不回，說道：「你我的酒緣，應在我的徒弟。他叫傳詩。是他讓我幫的你。等你真正明白水中月，你就知道了。現在我說你也不明白。」

尞道：「傳授的傳，詩歌的詩？」李白點頭，腳一頓，風起，人飛揚。李白蹤跡渺茫。天空留下一道筆直的雲痕，空中灑下陣陣酒點，像霧像雨又像風。宮本武藏嘆道：「沛然不能御的劍意啊。」李白的一舉一動，在宮本武藏的眼中都是無懈可擊的劍意。尞也想到李白順手刺他的一劍。想到這裏不禁胸口一疼，連忙用手摸摸，幸好沒事。尋思的時候，尞發現他躺在了地上，孫悟空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眼神空洞，似乎掉進了玄思。

一個葫蘆靜靜地躺在尞的手裏。打開葫蘆，裏面溢滿了酒香，從口部往裏望去，幽深不見底。尞只領悟到水中月訣的一絲奧妙，離掌握還有很遠。這個術式發動式還需要葫蘆配合。大夥看了看尞，聽了他講了李白的傳授，均有點迷糊，紛紛問道：「這個『水中月訣』到底怎麼回事啊？」尞也不說話，只是把葫蘆口朝地下，酒液便紛涌而出，只見酒流到10米遠。尞往酒流一跳，便出現在10米外的酒流上。眾人驚呼：「這是瞬間移動啊？」尞搖頭，指了指他之前消失的地方，只見還有一個尞站在了原地。眾人紛紛表示不懂，尞說，「就像水中倒影，那不過是一個倒影。」

孫悟空問道：「那麼這就是你的本體？」，猴王指著原地的尞問道。尞說，「也不是，我的本體在這茫茫的酒河裏，也不知道李白是怎麼找來這酒河的，反正挺玄乎。」說着，尞抬手把酒河收回到葫蘆里。葫蘆上有一個簡單的吞噬術式，可以根據指定吞噬事物。

一伙人驚嘆李白技術的神奇，都問還有沒有多一個這樣的葫蘆，尞搖頭說不知道。正在尞把玩葫蘆的時候，一個黑影正在向他靠近……

六耳獼猴最先有反應，他喊道，「有動靜！」他看向遠處地上那片陰影。感覺陰影好像在移動。但這時他又聽不到聲音了，宮本武藏拔出了刀，而孫悟空則睜大了雙眼。定夏最先向另一處陰影跑過去，卻逮不著人，在陰影上大嚷大吼。尞看了看四方情形，忙不迭地喝了口酒。尞喝的很不注意，酒撒的到處都是，羈灑不拘。手往嘴上一抹，把酒痕抹掉。定定地看着天空。兀自發獃，正愣神的一會，一把小刀插在了尞的腳邊。還不等尞細看，小刀的陰影里又飛出一把小刀，快要射中的時候尞突然不見了，在不遠處的一滴酒上顯現。飛刀沒有射中尞，打在樹上。

尞還沒反應過來，又有幾把飛刀飛了過去。這次這幾把飛刀都插到了酒水灑落的地方，尞還來不及潑酒，地上小刀的陰影突然冒出了一個人，手上的小刀架在了尞的脖子上，他好整以暇地說：「別動。」尞卻在瞬間發動了如意莫測，整個人化作輕煙，包裹住拿着小刀的人，煙霧裏傳來尞的聲音：「別動。」不遠處的一處酒滴里尞拔起了地面的小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不過那人還想沉入陰影，卻發現煙霧在他附近擋住了陽光，沒有了陰影，那人終於低頭放棄了抵抗。

常年在虛空儀上察看各種八卦消息的六耳獼猴大喊，「我知道他是誰了，他是賞金獵人影燕！」尞突然用手刀往影燕背後一砍，把他砍暈在地上，尞說，「這個人不好控制。」這時眾人才看見影燕的面貌，他長相白皙，雙眼細長，頭髮偏長，有股女子的嬌媚。尞說：「不對，好像她真是個女子。」宮本武藏道：「這娃也真是，沒事學人家當什麼賞金獵人，這可是玩命的勾當。」影燕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不經意地散發出一種柔弱的氣質。她臉龐輪廓很深，一頭黑髮頗為濃密。嘴唇勾勒出一個魅惑的弧度，這是個典型的美人胚子。尞瞧的很仔細，似乎要看穿她的五臟六腑。大家都說尞你別看了大色狼，尞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影燕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尞卻說，「沒裝了，你眼睛動了。」影燕還沒有反應，尞卻伸手要摸她的胸部，她終於忍不住了，眼睛剎那睜開，嘴巴里猛地射出一把極小的刀！

尞卻不閃不避地把刀吸到了嘴裏！他身上浮現雲雷紋，這是他融合定夏后的標誌。沉緩的聲音在影燕耳邊轟隆而鳴，擊碎了她遁逃的最後希望。尞含着影燕的小刀，得瑟地看着她。影燕神情不變，盯着尞說：「你想要什麼？」

尞看着悠遠的天空，先分離出定夏，讓它跑到遠處。刀在定夏體內的符命空間里。沒有見光便沒有威力。刀體極薄，是影燕的本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