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氣功研究所
「老痰？」
這個彷彿氣管里生了銹一樣的聲音，以及那標誌性的咳痰，不由得令陳亞喊出了這個名字。
「哦？你怎麼知道免貴姓譚？」
譚志強夾着公文包徑直朝陳亞走過去，隨手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神情嚴肅地打量着他。
「我……」
這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五歲上下，穿着一件灰黑色夾克外套，將襯衫塞進西裝褲裏面，用一條土裏土氣的皮帶勒得緊緊的，腳上踩着的是一雙「鱷魚牌」尖頭皮鞋，腋下還夾了箇舊舊的、有些掉皮的黑色公文包，一副局級老幹部的打扮。
他梳着一個大背頭，頭髮已經開始有點稀疏的跡象，其中還夾雜着不少白髮。身材和他這個年齡大多數的男人一樣，早已發福，身上透著一股濃濃的類似煙熏老臘肉般的怪味。
然而，除此以外，這個男人周身還瀰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強大氣場，打從他跨進這個房間開始，縮在陳亞背後的鬼嬰就顯得極其焦躁不安，喉嚨里不斷發出威脅性的低咆聲。
注意到陳亞臉上的驚愕，譚志強重新點燃了一根香煙，放在嘴裏使勁吸了一口，然後掉轉頭遞給陳亞。
「小夥子，煙草是個好東西啊，可以適當的緩解精神緊張……」
陳亞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將燃著的香煙含在嘴裏，貪婪地吸食著。
香煙刺激大腦神經，使得陳亞萎靡的精神為之一振。
「這是哪裏？」
陳亞環顧著這個猶如囚室一般的房間，臉上滿是困惑。
譚志強並不急於回答，他隨手打開公文包，從裏面抽出一張名片，平放在桌面，小心翼翼地推到陳亞面前。
陳亞從桌上拾起名片，一邊端詳上面的內容，一邊沖對方投去狐疑的目光。
「江州市氣功研究所……呃，所長譚志強？」
「這當然只是個幌子，」
譚志強毫不避諱地說道，「至於我是幹嘛的，想必你心裏應該有數……老實說，你能從那個鬼域裏活着出來，是我沒有想到的，在我告訴你某些事情之前，你能不能詳細的給我說一下，那天，我和你失聯以後，你都經歷些什麼？」
這個名叫譚志強的氣功研究所所長說話沒有一丁點審訊的口吻，這倒讓陳亞暗地裏鬆了口氣，他於是將那天與對方斷掉聯繫之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當聽到陳亞與厲鬼江秀美「講道理」的部分時，譚志強眼睛裏很明顯流露出幾分讚賞之色。
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在那種可怕的處境下，還能巧言令色的機變，最終虎口脫險，真是不可思議。
「嘖嘖，不容易啊！」
譚志強由衷地感嘆道，「不妨實話告訴你，根據我們部門近幾年來的統計，能夠從鬼域之中成功逃生的普通人，還不足百分之一……」
「啊，這……」
聽到這個數據，陳亞不僅沒有覺得驕傲，反而委屈得想哭。
「不過小夥子你也真夠倒霉的，說實話像你這種短時間內連續碰到鬼的情況，我還是頭一次見……」
譚志強用一種驚訝的口氣說着，又給陳亞重新遞了顆煙。
「我……」
陳亞情緒激動，眼裏噙著淚水，一肚子的委屈卻不知何從說起。
譚志強能夠理解，想當年他第一次遭遇這種事件，反應也不比陳亞好上多少。
畢竟從小接受的都是科學唯物主義教育，誰會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
「陳亞是吧？」
譚志強盯着陳亞的眼睛，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現在的感受我能理解，遭遇這種事，換做誰都接受不了，不過你放心，那個江秀美，已經被中央來的馬專家處理掉了，咳，你身邊現在還有一個小鬼對吧？我們原本可以一併處理的，但是馬專家建議留着，因為這個小鬼似乎已經和你建立了相對穩定的情感連接，這是非常難得的……」
陳亞滿臉震驚:
「江秀美她……真的被……」
「她確實是這幾年我見識過最厲害的鬼……」
譚志強承認道，「要不然，我也不會特意請馬專家千里迢迢飛過來幫忙解決了……不瞞你說，這些天，我們的人一直暗中盯着你呢，還在警局布下防控，不過可惜，那個江秀美實在過於兇悍，我們沒能阻止得了她的復仇……」
「她在警局的拘留室成功殺死了那個留學生之後，就消失了，我們只好在你身邊守株待兔，最後終於成功將她拿下……」
陳亞感覺自己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但是一切又似乎合情合理。
畢竟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出現了鬼這種威脅人類安全的存在，國家力量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成立相關部門，進行干涉。
「這……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我是說……」
即便早已親身經歷，對於鬼這種有些玄幻的生物，陳亞仍舊還是無法徹底接受。
「你可以把它們看作是一種人類剛發現不久的全新物種……」
譚志強噴吐著煙霧說道，「一種人死後由怨念凝聚而成的意識能量體……」
「但是並非所有人死後都會變成鬼，一般來說，這種概率低於萬分之一，而且大多數情況下，凝聚態都不會持續太久，很快就會消散，除非……怨力足夠強大。」
「不過，目前為止，這方面的研究還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成果，因此，關於人的怨念為何會凝聚成鬼，世界各國眾說紛紜，還沒有一個科學的定論……」
「大多數凝聚態的鬼都非常危險，會給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帶來災難性的危害，而我們的職責，就是儘可能的遏制那些危險的鬼……怎麼樣，小老弟，你準備加入我們的隊伍嗎？」
譚志強突如其來地問道。
「咕……呃那個什麼，我能拒絕嗎？」
陳亞咽著口水，躲避著老譚那鋒利的目光，小聲嘀咕道。
「當然可以。」
譚志強十分爽快的回答道，「不過，在你離開這裏之前，你必須簽署一份保密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