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嘴炮
在李世民的大力關照下,冊封李楓的詔書很快就走完了流程,由門下省交由內侍省下發。
內侍省的宣詔隊伍前腳走,李世民後腳就帶著長孫無忌前往李家莊。
宣詔的隊伍抵達李家莊的時候,李楓正帶著豆豆在河上打洞釣魚。
崔管家催命一樣跑到河邊,大聲呼喊道:「郎君!宮中宣詔的隊伍到了!趕緊回來接詔啊!」
「什麼玩意兒?」李楓先是一愣,隨後反應了過來:「宣詔的隊伍來了?」
「是啊!內侍省的內侍已經到府里了!」
「你先去穩住他們!我釣上這條魚就來!」李楓看看有些失望的豆豆,沖著崔管家喊道。
崔管家無奈,只得應聲答「是」,小跑著回去安排內侍。
等李楓釣到魚,回去的時候,內侍已經喝了三盞茶羹,都快要打嗝了。一見李楓回來,立馬宣讀詔令,準備打道回宮。不是他們趕時間,主要是實在是喝不動了。
李楓一聽振威校尉變成了游擊將軍,當下笑得見眉不見眼。馬上讓崔管事多給些好處,一行人拿到到金燦燦的金葉子,連道客氣,歡天喜地的就回了長安。
「哈哈,某現在也是個將軍了。」李楓拿著詔書笑得很是開心,每個男人心底都有一個當將軍指揮千軍萬馬的夢,哪怕這個將軍並沒有實權。
李楓沒嘚瑟一會兒,崔管家就跑進前廳,道:「郎君,李郎中和孫員外來了。」
「這倆人倒是真會挑時候,請他們進來吧。」
「恭喜李縣男晉游擊將軍啊!」李世民一進前廳就拱手道。
「哪裡哪裡,都是為國效力嘛。」李楓客氣了兩句后,說道:「二位今日不會是專程前來道賀的吧?」
「哈哈!道賀是一部分,主要還是想李縣男指點迷津啊!」李二笑呵呵的說道。
「是不是有人眼紅賣鹽利潤,想將製鹽署歸於六部管轄?」李楓直接挑明道。
「李縣男從何得知?」
「這還用從何得知?某用腳趾想都想得到,不就是他們沒撈到一文錢好處,心有不甘而已。」李楓不屑的說道。
「李縣男何出此言?」長孫無忌問道。
「某且問你,孫員外家資不說豐厚,頗豐二字總是當得起的吧?」
「那倒是。」
「比如,孫員外你有一個親兄弟,平日很是拮据,家中艱難度日,恨不得全家天天去你家蹭飯。突然有一天他們家穿金戴銀,衣物具是綾羅綢緞,還大擺筵席宴請四方賓客,你會做何感想?」
「這……」
「你肯定會認為他們錢財來路不正,莫要否認,這是人性。但是他將錢財與你一半,你又會作何感想?」
「我……」
「如果這錢財來路不正,錢財分你一半,你會不會舉報?」李楓追問道。
不等長孫無忌開口,他又繼續說道:「想來孫員外肯定會舉報。可是如果這筆錢高達五十萬貫呢?你還能堅守本心嗎?」
長孫無忌被問的啞口無言,他也不知道自己面對數十萬貫錢財的時候會不會動心。
正當長孫無忌迷惘的時候,李楓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一般再次想起:「那如果這筆錢是一百萬乃至兩百萬貫呢?而且是每年都有,那時候孫員外會不會動心呢?」
李世民在一旁聽著,心裡也是不由得直跳。這時代是沒有人能經得起錢的考驗,一萬貫不行那就十萬貫,十萬貫不行那就百萬貫,
總有一個價格是你抵擋不了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哪。」李楓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說道。
隨後又對李世民說道:「此時看起來是外朝眼紅賣鹽的利潤,實則是權利爭奪。」
「此話怎講?」李世民虛心的問道。
「假設,某日黃河決堤,災民數以十萬計,陛下想要賑災修繕河堤,可是賑災修河堤都要五十萬貫。這些錢糧只能三省出吧?可尚書省說錢糧不夠,只有二十萬貫。那這災民是賑濟不是不賑濟?河堤修還是不修?」
「孫員外,你覺得朝中財權盡歸尚書省會如何?」李楓看向長孫無忌問道。
長孫無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尚書省會成為三省之手,尚書左僕射會成為首相,甚至可以對皇權產生影響。他即是文官又是外戚,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發表意見,一但發表意見就容易裡外不是人,還不如抱著李世民大腿,跟著老闆走,大抵不會太吃虧。
李楓搖了搖頭,道:「如果陛下想要修宮殿,尚書省可會撥款?怕是滿朝都會說陛下驕奢淫逸鋪張浪費吧?可要是陛下自己掏錢修呢?誰能說什麼?」
「國庫沒錢,內庫可以貼補國庫。內庫沒錢,國庫可願貼補內庫?就算願意,能貼補多少?內庫有錢就可以減輕國庫供養皇室的壓力,陛下賞賜也可從內庫出錢,減少國庫壓力。也可以減少各地進貢,改進貢為採買,減輕各地百姓負擔。」
李世民聽了大感贊同,越想越覺得那些盯著自己錢的人不是東西,太壞了。
「那要是有人進諫說陛下斂財不顧民生怎麼辦?」
「那就把反對的人都記下來,成立稅務司,讓他們去收商稅。以商家所售貨物價值為準,超過十貫的一律二十稅一。這可是讓他們證明忠於朝廷的大好機會!為國斂財不丟人吧?」
「朝廷有關市稅啊。」
「那點稅夠幹嘛?給官員發俸祿怕是都不夠吧?」
「此事干係重大,還是要從長計議啊。」李世民沒有馬上表示贊同,這事兒他還得考慮考慮。
「還可以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嘛。按每戶所有之田畝收成收稅,永業田不收稅,其餘田畝均按土地收成三十稅一,取消丁稅,永不加賦。」
「這怕是會有更多人反對吧?」
「誰反對?反對的都是大地主和權貴,平民老百姓反對什麼?」
李世民動心了,歷朝歷代納稅主體永遠都是百姓,豪族大戶的稅很難收上來,按田畝收稅的確可以大幅提高財政收入。
「此事非一時之功,還需緩緩圖之。」李世民最終還是壓下了心裡的衝動。
李楓嘴炮完了,也不再多說。商稅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的確可以提高財政收入,但是阻力會大到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