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望遠鏡
新婚第三天，玄皋攜劉嫿歸寧。
相府並沒有邀請賓客，只是一家三代人吃了便飯，氛圍格外溫馨。
劉基的妻子對玄皋送來的洗髮露和沐浴露讚不絕口，玄皋並不藏私，將製作之法如實道來。這些洗浴用品是玄鳴父親調製的配方，王依閑來無事的時候親手製作的，每次製作的也不多，僅供安城的玄、劉、王三家自己人使用。
不過玄皋終究還是沒有挽留住母親，王依明日就要回去安城了，玄皋承諾回頭可以將配置的方法抄錄一份送來。
劉基、劉洽的兩子三女非常喜歡玄皋與劉嫿定親時送來的小玩意，在學堂的時候，他們可沒少引得同學的羨慕，就連幾個小王子都想要一份，企圖用自己的寶貝交換，但極為小傢伙都沒有捨得，只是玩時間長了總歸會膩。
而玄皋在從軍回來后的幾次拜訪，並沒有帶來什麼好玩的東西，只是給了他們許多紅包，但他們又不需要錢。此刻終於揪住玄皋，一口一個姑父的叫著，希望能討到些好玩的東西。
玄皋十分無奈，不過安城玄家倒的確還留有許多他父親為他製作的小玩意，諸如用棗木精心雕琢的陀螺、玻璃製作的彈珠等，都足夠他們玩好久了。
聽孩子們說到好玩的東西，劉棠突然想起玄皋製作的望遠鏡，令下人將之取來，正是玄皋隨關於格物院提議的奏摺上交給王上的那一支。只所以稱為一支，是因為雙筒的比之單筒的要多太多步驟，單筒望遠鏡形似一根短粗的木棍，用「一支」來形容最為合適。
劉棠將望遠鏡遞給玄皋，卻被劉基的兒子虎子搶走，劉基的妻子連忙呵斥孩子不得胡鬧，虎子剛透過竹筒看了一眼，就被吸引到了，聽到娘親的話依依不捨的還回來，聽到玄皋說「嫂嫂，沒關係」后，一溜煙就跑掉了，劉洽的兒子小熊也是起身追上。
劉棠看向玄皋，說道：「小皋，這個望遠鏡可否量產，王上對此十分喜愛，覺得有必要給帶兵的將領們配備一支。」
姒語、劉嫿和兩位嫂嫂見他們要聊正事，就起身告退，並將三個小女孩帶走。
對於這種東西，包括鏡子，玄家是不可能用來做生意的，只要露面就必定會吸引國家的注意，玄皋不介意將之提供給朝廷，否則也不會將準備送給索豪黑的那一支上呈王上，說道：「當然可以，至少配備給將軍們是沒有問題的。」
「這東西和岳父您眼睛的原理是一樣的，都是通過改變光線的軌跡來影響視覺的。」
玄皋起初因為時間匆忙，給劉棠製作的是木製的鏡框，待到閑下來后他特意去了金店，讓專業的師傅按照樣式，定製了一個銀框，劉棠的半頭白髮配合著銀質的眼鏡、嚴肅認真的氣質，此刻看起來竟有些酷酷的樣子。
說著，玄皋端起空酒杯，起身走到劉棠的身邊，將手中的筷子放進酒杯，倒上水，只見杯中的筷子好似被折斷。
劉棠見狀，明白了玄皋的意思，問道：「最重要的原理？」
「是製作玻璃的方法，就是製作鏡子的那種東西，光學原理是瞞不了人的，只要細心研究就會明白。」
「你願意將這法子交出來嗎，我願意給你補償？」
玄皋點點頭，說道：「岳父，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與其說是您要，不如說是替王上要，我早想將這東西交給國家了，不過還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這是自然，明日上午我就讓人去你府上，你準備好，只需把法子教給他就好，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摸索好了。」
「你那個院子準備的怎麼樣了？」劉棠突然問到。
「哎，沒有資源，司空府只給了兩個跑腿的，府中的許多小吏都被辭退了。」玄皋有些無奈，但還是樂觀的說道：「所幸都督府還是比較重視的，將王上命令的武器都是儘可能的送來，我在稷下學宮找了幾名墨匠，初步計劃是將輕重弩結合起來，製作一種兩人即可使用的中型弩。」
「墨家人很有能力，初步的方案已於昨日定下，都督府的詹橫稱其的確具有可行性，若是能夠成功並大舉裝配，足以提升軍隊一成戰力。若是能夠重用墨家人，也是好的。」諸子百家，亂世之中，屬墨、兵、法三家最堪重用，但如今稷下學宮名士眾多，齊國卻用之甚少，如同，圈養。.
「如此甚好，北方戰事已經開始了，面對著晉趙兩國，齊國的軍隊要迎戰的乃是近三倍之敵。據前線戰報，五日內馬鞍山必定失守，到時候沒了天險，就只能一步步撤退，憑藉城池死守拖延時間了。」
「一旦西線不能大勝，我齊軍就不能攻入趙國福地，就不能逼得趙國和談，等到趙國南路大軍呈夾擊之態反攻齊國的時候，你在稷下學宮所言就會成為虛妄，這王城的美好也就要灰飛煙滅了。」
「不過這些消息你可不能外傳，否則擾亂民心，後果很嚴重的。」雖說相信玄皋不是毛糙的人，劉棠還是叮囑到，玄皋重重地點了點頭。
劉棠的話絕非杞人憂天，而是真正的將齊國這棟搖晃大廈所處的環境說了出來，齊國王城近日來每日都有七八個快馬自邊疆賓士而來，司空府雖說比之其他部門不僅沒有繁忙，反而變得更清閑，但緊張的氛圍，司空、長史等主官的忙碌卻造不得假。
「至於墨家人，之前一直不到時候，你知道的，世家與寒族是有矛盾的，總是不希望這些人上去分享權勢的，如我變法，程度越大，瓜分他們的利益越多，招致的仇恨就極大，平時不顯，然一旦爆發，沒有任何人能夠遏制。我是不希望你走我的路的，若是能夠只讓他們做一代名匠是最好。」
玄皋默然，他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寒族與世家，世家想要壓制、奴役寒族，寒族中的有識之士又想要寒族崛起，這是要命的，如劉棠變法伊始，世家流的血就不少。
寒族，不論是與文官還是武將，都是有矛盾的，若非亂世，寒族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他玄家就算與安城世家王、劉兩家聯姻，靠經商使得家底逐漸雄厚，卻還是跳不出下等家族的身份，就算娶了劉嫿，攀附上相府，沒有世代的積累，對於揚、徐兩州以十代名望計數的大族來說還是不算什麼，入不得流。
劉基突然說道：「不出意外，十日之內，齊國境內就會進行第二次調兵，到時候就連王城也只會留下兩千甲士，而我很有可能也會去往前線。其它郡縣每個縣怕是只會留下幾百羸弱士兵了。」
「吳郡的軍隊去哪裡？」
「大概率是西北宜都郡，王上是要表明態度的，吳郡的並不怕死。」
玄皋聽后堅定道：「八日、八日內我們必定會將新弩樣品製作出來。」
並沒有在相府吃晚飯，申時玄皋就攜劉嫿回到玄府，王依和玄芩已經將行李準備完畢，明日她們就要回去安城了。
玄皋還是想要挽留道：「母親，荊州如今正處於戰鬥中，不知何時戰火就要蔓延到安城，不如就和和芩兒留下來。」
「你爹還在竹雲嶺，一個人總是會孤單的。」王依拍了拍玄皋的手，說道：「放心吧，如果真有事，我和芩兒再回來就是。」
玄皋看向玄芩，卻聽玄芩說道：「皋哥哥，你知道母親的決心，婆婆也是一直催促我回去，我回去也能替你招呼好娘親。」
父母在，不遠行，但是出來做事卻是玄皋父親玄鳴的期盼，玄皋的母親雖說與玄鳴意見不同，只想玄皋做一個平凡的富家翁，最終還是選擇尊重玄皋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