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第二天,七夕節。

秉著兩個人無論在哪,只要一起過了,四捨五入也算過了節日。

她難得提前了一個小時收拾自己。

黃色的小裙子,白色的皮鞋,擦了點粉底,修了眉毛。

發卡她沒有帶,昨天睡覺姿勢有點曠野,碎發一直不服氣的衝出腦袋。

她掃了一圈,拿起屈道人送的葉子發卡就別在了頭上有些不服的碎發上。

她剛走出房間,裴寂剛好從房門出來。

他掃了一眼蕭朔月今天的精心打扮,視線在她發間稍稍停頓,移開目光:「車在外面等著了,走吧。」

兩人相隔一米,一前一後出了宅子。

七座的計程車上。

蕭朔月幾次挑起話頭。

比如:

她:「屈道人手術成功了。」

自家隊長:「知道了。」

話題聊死。

又比如:

她:「今天街上還挺熱鬧的,聽說有很多節目,三山三城的人都彙集在雲城。」

自家隊長捏著眉心:「嗯。」

一副完全不想聊天的樣子。

蕭朔月閉嘴了。

兩人從天字型大小院到探機總部,一路再無對話。

下車的時候,蕭朔月見自家隊長下車就走,一個回頭都沒有。

隱約回過味來:

他是在拉開和自己的距離。

一個男人,在七夕節你即將準備表白的時候,突然拉開和你的距離。

蕭朔月就是再沒有感情經驗,也知道,這應該是偶然知道自己的情愫,很委婉的拒絕了。

這一次,她等著自家隊長往前走了數米。

這才跟了上去。

*

屈道人在門口迎人。

他穿着一身朱白色的長袍,長發挽起,玉冠盤髻,端的君子謙謙。

見到二人組過來,略有些奇怪。

這倆今天距離也隔得太遠,少說二三十米了……不知道還以為是兩撥人。

他心理嘀咕,面上卻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給前面的人行小輩禮:「裴先生,裏邊請。」

然後微微撇過頭,沖着後面的蕭朔月擠眉弄眼。

蕭朔月沖他抬了抬手,也算打招呼了。

裴寂像是沒有看到兩人的互動,頷首回禮

等裴寂走遠,蕭朔月這才落後幾十米,來到了屈道人面前。

屈道人一看她略帶沮喪的表情,就知道有故事:「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蕭朔月安靜地看着屈道人。

屈道人秒猜到:「失敗了?」

蕭朔月點頭:「差不多吧。」

不應該呀——

那位又是跑去組二人隊,又是跑到人樓下住,為了牌面,連主城棲龍柱說拆就拆。

這要是不喜歡……

但是屈道人腦子裏浮現出單手掏心的血腥畫面,又不確定了。

他拍了拍蕭朔月的肩膀:「沒事,男人多的是,咱們要是不掐尖,稍稍降低非人的標準,那還不是隨你挑。」

蕭朔月:「男人有些複雜。」

屈道人:「女人也挺難懂。」

兩人面對面,同時嘆了口氣。

「我的難懂來了。」屈道人瞥見門前的一抹紫出現,他伸手薅了一把蕭朔月腦袋:「小朔月,玩的開心呀。」

*

探機引路人升階會,邀請了四區十八街的人。

青藍色的金屬殿內,蕭朔月和裴寂的位置在中間,和所有官方隊伍齊平,左邊拓荒,右邊鋼羽。

大廳中間,跳着古典舞蹈的妖族小姐姐們,優雅的跟着絲竹聲律動。

幾隻木質傀儡,端著酒和濕巾,在賓客見來回穿梭。

她剛落座,右邊許雲溪就靠了過來:「朔月,屈道人還說你今天不會來呢,」

蕭朔月:「沒約上。」

天空客棧內部觀賞台的票,能觀看到空中舞台七夕主題《天宮夜宴》的表演。

就是沒約上人。

許雲溪還以為蕭朔月沒約上什麼場所,這不巧了么。

她貼著蕭朔月,小聲道:「宴會後你晚上還有什麼安排不?我姐妹幾個,包了個酒吧,請了不少男模過來,有兩個還是當紅炸子雞,你要是來,你先挑,玩的開心可以帶走……」

蕭朔月眼睛睜大,正想仔細了解下。

林破軍端了盤水果過來:「你別聽她,她執行任務呢,沒有誘餌現場撈。」

許雲溪端著酒杯:「林總,當面拆穿不太好吧。」

「逗逗就夠了。」林破軍似笑非笑:「真跟你走了,你上哪找能帶回家的當紅炸子雞。」

許雲溪掃了一眼蕭朔月的神色:「這不是難得看見她沮喪的樣子,不逗逗可惜了。」

「許隊是騙你的。」林破軍從木傀儡上端了一杯紅酒一杯果汁,他將果汁放在蕭朔月面前,自己端了杯紅酒:「但是我可以帶回家哦。」

許雲溪:「哈哈哈。」

一旁蕭朔月:……

三人的熟稔互動,引得四周的人看了過來。

許雲溪和林破軍對視一眼,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

*

升階宴會和其他宴會大同小異。

看錶演,吃飯,主人致辭,敬酒。

聞先生是個很儒雅的大叔,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長發盤著道士髻,木簪固定。

他身形有些清瘦,法袍在他身上有些空蕩蕩。

致辭也很簡單:「這次進階是我的成功,但是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成功,希望我開了個好頭,能夠給後來者有所借鑒。」

寥寥數語,真誠沒有任何客套。

可能是因為實在高興,他連飲數杯,就連別人來的敬酒,也沒有任何敷衍,一杯杯實打實飲下肚。

到後來,臉頰泛紅,有了微微的酒意,說話也明顯有了醉態。

有好事者開始起鬨。

角落裏有人喊:「聞先生,我還沒有見過80這個階位的引路人開路痕呢,今日不知能不能一飽眼福。」

應和者紛紛。

應和者1:「80+自創界以來,就只有一位,見過路痕的人,現下還活着的屈指可數,你小子沒見過不是很正常。」

應和者2:「那我等今日要是見到,不是再一次見證歷史了?」

應和者3:「聞先生是何等心胸,自然會應允……」

……

這麼明顯地起鬨,顯然是有人想看升階的真實性。

畢竟是高位升階,又不能跟剛入界的時候一樣,拿個儀器對着測量。

蕭朔月看許雲溪,眼神示意:你安排的?

許雲溪搖頭,看向林破軍,眼神溝通:你安排的?

林破軍搖頭,看向對面的裹着魔法袍的男子。

阿納多搖頭。

浪雲疊落座后就一直在啃點心,她性格也干不出這麼彎彎繞繞的事情。

幾個人心下瞭然。

這是城府的手筆——

探機原本就有震懾的意思,加上酒意一上來,聞先生半推半就:「那我就給後輩打個樣。」

絲竹聲戛然而止,大廳里,表演隊得到指示,在第一時間紛紛退場。

聞先生一展袖袍,正打算冥想。

寬大的袖袍擦過桌子,酒杯被撞倒,「哐當——」一聲跌碎在了地面上。

聞先生低頭看了一眼杯子碎片,皺了皺眉:「廳內還是太過狹小,各位可願跟我出去一觀。」

「這有何不可。」

「走走走——跟先生去外面——」

……

眾人紛紛起身。

蕭朔月抓了兩個果子,對面浪雲疊抱着甜點,兩人對視一眼,笑了笑。

探機門前有個巨大的廣場。

從殿前走到廣場,不到一分鐘時間,廣場已經清場完畢。

蕭朔月站在人群的正中間,蕭朔月習慣性尋找自家隊長,一抬頭,他正坐在探機人家的屋頂上。

失策了。

這麼好的位置,自己居然沒有跟着隊長走。

聞先生已經站在廣場中央,這時再凌空,就有些不太禮貌。

蕭朔月只好收回羨慕的眼神,繼續擠在人群中。

開路痕,蕭朔月在迷域邊界,每次都要見到很多人同時進行。

步驟大同小異。

動靜也基本類似。

果然,和之前一樣。

聞先生沉入冥想后,四周瀰漫着的空間碎屑開始顫抖起來,它像是受到磁鐵吸引的鐵屑,紛紛朝着引路人飛去。

空間碎屑越積越多,在引路人面前行程一個星帶,然後旋轉起來。

在感受不到空間法則的其他人眼中,聞先生腳尖一點點離地,最終懸浮在了空中。

他身上開始出現純黑色的路痕,一圈圈的順着手腕纏繞至頭頂……

這是蕭朔月第一次看見相似階位的引路人開路痕。

原來其他人路痕是純黑色並不是階位問題,聞先生80+的階位,也仍舊是純黑色。

仙風道骨的聞先生雙手張開,宛如一個十字架一般釘在空中,一圈圈黑色路痕圍繞着他旋轉着。

人類在星空下,披上時空法。

雖然依舊震撼,但是見過高階引路人開路痕的眾人看到這,難免有些失望。

畢竟大家是沖着80+的不同而來。

現在70和80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別,數值的差異,估計只有儀器能看出來。

起碼肉眼看不出。

一旁的浪雲疊已經移開了視線,她剛剛抓的幾塊典型已經干吃完,正口渴得厲害。

瞥見蕭朔月另一隻手的果子,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口水。

蕭朔月有些好笑,將手中的果子遞了過去。

浪雲疊接過果子,彎了彎眼睛:「謝謝小朔月。」

御姐顏值,蘿莉性格,性格直了點,但是情商在線,又好養。

蕭朔月有點ge到屈道人的投喂快樂了,怪不得每次見面,他大包小盒帶着一堆食物。

「快看!」

驚呼聲就是在這時候響起。

蕭朔月和浪雲疊幾乎同一時間轉過頭去,鎖定了空中懸浮的引路人。

他背後緩緩打開了一道門。

是的,是一道門。

和家庭正常的門大小相似,寬兩三米,高三四米。

人們彷彿看到了一個迷你的迷域:在門的後面是一片黑色虛無,無數時空碎片泛著金色的光芒,不斷的旋轉着。

整個廣場都被眼前一幕所震驚。

短暫的死寂后,人群幾乎同一時間炸開了。

驚呼聲、不可置信聲、熱烈的討論聲……

廣場霎時間比菜市場還熱鬧。

林破軍不知道什麼時候擠了過來:「這是不是意味着,引路人可以跟迷域直接相連,那以後要是有坐標,直接「開門\「「就行了?……」

浪雲疊啃了一半的果子已經掉了,她第一次連低頭看一眼都沒有,眼睛死死盯着緩緩關上的門,嘴裏念念有詞:「瘋了……」

許雲溪端著酒杯,連喝了兩次都沒有發現酒已經喝完了,她捏著酒杯微微顫抖:「如果能堅持今天這麼長時間,足夠百人小組進出,探域就沒有距離限制了,想深入多少深入多少。」

阿納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的身後,他摘下毛法袍的帽子,總結:「這個階位的引路人,是能通往迷域的人形傳送陣——」

屈道人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擠進了蕭朔月和浪雲疊中間,他將手裏的薯片往旁邊一遞:「你們現在抱我大腿還來得及。」

其他四人眼神齊刷刷的看向屈道人。

過氣的引路人被擠出去了兩米遠,無人發現。

蕭朔月:……

官方隊伍的隊長,年紀相仿,性格互補,氣場出奇的融合。

這五個人要是站在一塊,說是一個隊伍,也完全沒有違和的地方。

五人正在交流感情的時候,空中聞先生身後的門,也幾乎全部關上。

只留下一圈金色的門邊。

門邊從右上角的角點開始開始消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拿着板擦,在黑色的黑榜上一點點擦拭著門的線條。

最後只剩下一條直線。

直線也在飛速變短……

就在眾人以為終於要完全消失的時候,一隻手從僅存的一截金線里探了出來。

那是一隻紙白色的手。

成年男子大小。

宛如糊上了一層白色的油漆,連長長的指甲都是白色的,只有食指和中指指尖的位置還染著一滴暗紅色

不知道是染上了什麼顏料,還是沾著的血跡已經凝固。

眾人甚至還以為這是聞先生表演節目的一部分的時候。

那隻紙白色的手指甲徒然暴漲,扭動着手腕,正對着僅存的一截門邊。

然後狠狠一抓,一扯。

幾乎全部關上的「門」,再一次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就在眾人愣神的一瞬間。

紙白色的手再次出手,幾乎化成殘影,扣住了前方不遠處的聞先生。

「啊——」

聞先生從冥想中清醒,甚至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人就被一隻手扣住脖子。

飛速的往後到退。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的幾息之間。

眾人抬起頭,兩道陌生的身影正站「門」后,從虛空裏踏門而入。

一道身影,是紙白色手的主人,青年體量和外形,他全身都是同樣的顏色。

紙白色的頭髮,紙白色皮膚,紙白色眉毛,紙白色純。

偏偏,他穿着一身黑。

黑白撞色中的視覺衝擊下,他給人一種十分詭異且十分危險的氣息。

他單手扣著聞先生,輕鬆的像是扣著一具紙人。

另一道身影,是一個紅髮少年,黝黑的膚色,笑起來一口白牙。

白色的亞麻短袖,黑色的短褲。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族少年。

兩人懸立在空中。

紅髮少年掃了一眼眾人,咧嘴笑:「梟墨,我們似乎打擾別人的聚會。」

叫梟墨的青年垂眸:「嗯。」

紅髮少年視線落在梟墨手裏扣著的聞先生:「是他開的門。」

梟墨:「嗯,如果不是他再一次開門,我們要迷路了。」

「那我們要好好感謝他。」紅髮少年舔了舔舌頭:「要不殺了——反正桌上也活不了一秒鐘。」

「提醒一下,你……」梟墨的話被微微打斷。

一道劍光閃過,探機隱藏的高手已經出手,梟墨只是簡單一伸手,握住了襲擊過來的飛劍。

他反手一送,只聽「篤」一聲響,劍像是被釘在了牆上,與此同時傳來一道慘叫聲。

四周盪起層層戰意。

無數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四肢發軟,已經站不住了。

這是戰力上的碾壓,才會出現本能性的畏懼。

原本聯合動手的眾人,心底掀起驚濤駭浪:這兩人到底是誰,從何而來。

探機隊伍一方面因為引路人被抓,投鼠忌器,不敢動彈。

一方面因為戰力級別的碾壓,完全無心反抗。

整個探機隊伍,能御劍上空的,只有寥寥十數人。

屈道人站在最前面,頂着強大的威壓,一口血生生被逼迫出來,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捏碎一張擴音符:「來者何人,放下聞先生!」

對面,陌生二人組宛若未聞。

梟墨扣著引路人的手鬆了松,眼底帶着警告:「你只是來送邀請函的,不能動引路人。」

「好吧。」紅髮少年不得不妥協,他將視線落屈道人一行十幾人上,「殺他們可以么?」

梟墨還沒開口。

一道警告的劍意從一邊的屋頂飛來。

「艹!」紅髮少年先是怒意叢生,然後眼睛瞪得老大:「打不過……」

梟墨點頭,他也打不過。

紅髮少年徹底泄氣了,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不知道想到什麼,紅髮又嘿嘿笑起來:「那今年桌上就有意思了。」

梟墨看着大陣盈盈而起,將引路人拋向了地面,單手抓着紅髮少年:「我們先撤,邊走邊找這個世界的主事人。」

紅髮少年剛想說什麼,空中憑空裂出一條縫來,梟墨扯着他一起消失在了裂縫中。

兩道人影來的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眾人清醒過來,神色各異,紛紛告辭回程。

蕭朔月看着七夕節的夜空,紅色的孔明燈寫着情詩,在夜色里漂浮着。

她原本以為穿越到這個世界,就已經是人生最顛覆三觀的時候。

沒想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這個世界之外,似乎還有其他的世界。

屋頂上一道白色身影在亂糟糟的賓客中落了下來,他來到蕭朔月面前,見她抬頭看的出神,仔細打量她的神色。

安靜、緊繃、死寂的表情又一次回到她臉上。

下意識,他想伸出手。

伸出來后,卻又卡在了一米左右的安全距離里。

裴寂收回手,轉身:「朔月,走了。」

蕭朔月清醒過來,轉過頭才發現自家隊長離去的身影。

她幾步追了上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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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都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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