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瘦成殭屍？你見過這麼美的殭屍？
倏忽間，她目光落到他中控台上，發現那裡放了一個火機，還有一盒煙。
他也抽？
她眼睫微微一顫，似受驚的蝶。
楚溪記得他是不抽煙的，自律得一塌糊塗，旁人給他遞煙他都不接。
他說：「抽煙會上癮，難道我以後面對人生關鍵時刻還得點根煙再上？」
楚溪抿了抿唇，聯想到他手上的傷口，胸口難言的憋悶。
「華萊酒店。」楚溪答道。
「這煙你的？」她唇畔顫了顫，沒忍住問道。
「我沒載過別人。」肖屹一語雙關。
楚溪：「……」。
她沒想知道。
他的意思就是拜某人所賜，他徹底成為社交絕緣體了。難以想象什麼樣的苦行僧生活，車會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異性坐。
「我能來一根么？」楚溪伸手去拿煙，表示她只是想借根煙而已，並不想知道他的近況。
她如蔥般的指探過去，手指皮膚很薄，白白的皮膚看起來十分脆弱，纖細的骨節凸出，隱約可見青筋，更添種病態的脆弱美。
「啪」。
肖屹啪地一聲捏住了她想拿煙的手。
他手心炙熱的溫度讓涼爽的車內空氣都變得滾燙，楚溪卷翹的睫毛抬起，顫悠了幾下，在燈下眼神略帶挑釁地注視著他，譴責著他動手動腳的逾矩。
肖屹不為所動，掌心微微使力，略作警告，語調威嚴道：
「抽煙會更瘦，你想瘦成殭屍你就抽吧。」
警告完之後，才微微鬆開，眼角瞥見她手上白暫的皮膚印出嫣紅，紅艷欲滴，思及掌心殘留的骨感，他薄唇緊抿。
楚溪不以為然地收回手，嗤笑一聲：「你見過這麼美的殭屍？」
肖屹沉默，一臉不想拿這個開玩笑。
一路無言。
車子晃晃蕩盪，緩慢行駛，她酒量真不行，後勁上來暈暈乎乎，索性脫了高跟鞋，縮在副駕駛假寐。
肖屹的車直接就開到了酒店，酒店停車位稀缺，他停車熄火，靠在路邊。
楚溪緩和了情緒，眨著亮晶晶的眼，勾唇笑了笑：「哥哥早點回家休息吧，小心被交警抄牌。」
她知道他遵守規則，笑得像只狐狸一樣狡猾。
「我跟你一起上去。」
「哥哥要跟我去酒店？」
她話中內涵豐富，畢竟，三年而已，他不至於記憶力衰退到忘記她前科累累。
肖屹臉色平靜，解開了安全帶，「上去收拾一下必需品，跟我回家。」
楚溪不動，轉眸望著肖屹。
他整體氣質偏正，但就是這種正氣的矜貴，稍稍添點性感就讓她竭力剋制才能不遊走在犯罪邊緣。
車中燈光打在他臉上，勾勒得輪廓越加立體，鼻樑挺直，下顎線條流暢清晰猶如線雕，側顏俊得逆天。膚色是健康的麥色，在燈光下呈現性感誘人的金黃。
骨相皮相都絕佳。
見她坐著不動，他解完安全帶，睫毛倏地抬起，在燈影下撩人心弦，望過來的眼睛因濃密的睫毛越顯深邃，兩人視線膠著。
「嗯？」他低吟，再次催促，隨著他低醇的音色，那顆喉結在衣領上滾動。
楚溪驀地一偏臉，轉開看他的目光，落到窗外的路燈上。路燈朦朧的光暈染出層層光圈，一層層的，竭力發光，也到底無法驅散蜿蜒巷子里幽深的黑暗。
既然被他逮到了，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話也得說說清楚。
她語氣略顯恭敬，平緩而鄭重地道：
「我在這酒店住不了幾天，等幾天我的購房補貼下來，我會買個新房子。」
「搬來搬去太麻煩了，就不搬回去住了。」
事實上，她也根本沒有家，說是回家，不過是對肖屹長久以來的順從與溫柔，不願對他違背與傷害。
她早就與肖家解除了領養關係。
她這話一出，車內安靜到詭異。空調已經調小的微弱的呼呼風聲，都吹得人心頭髮涼。
良久，肖屹低醇沙啞道：「溪溪，三年不理我，還沒消氣？」
鐵血漢子肖屹此刻的話里難掩委屈。
三年沒理他，但她會時不時給他匯一筆款。
他知道她在跟他兩清，不願意再欠著他。
她匯款過來的備註是：【哥哥，這是我的獎金。】
他立刻給她匯了回去。匯了三筆款，備註分別是：
【你還好嗎？給我你的電話地址。】
【是我的錯。哥哥太凶了，溪溪。】
【擔心你。】
她堅決地又給他匯了回來。她給他的備註是：【我很好，勿念。】
他沒有額度再匯。後來，她繼續有錢了就給他匯。
他每一次收到款，心就像被疾風驟雨凌虐搖搖欲墜掛在枝頭的花，要墜不墜，總還掛著點什麼，卻懸得下一秒就能零落成泥。
下一次她會不會把備註改成：結清？
又或者，他再也等不到下一次，從此他們連唯一的牽絆都斷了。
楚溪沒有看他，依舊看著窗外，車窗內倒影出他的臉，表情凝肅，薄唇緊抿，下顎緊繃。
車內一時間很寂靜，寂靜到幾乎讓人窒息，開著空調仍讓人覺得沉悶。
最後，肖屹啞聲打破這片沉靜，「是我的錯。是我……」
楚溪打斷他，「哥哥，我想自己在外面，自由自在。」
說完，楚溪不再管肖屹的反應，打開車門準備下去。
就在她拉開手柄，打開車門時，肖屹忽然開口，似是豁出一切的果決，道：「收拾行李，去我的公寓！」
這聲音彷彿夜空中的煙花般在楚溪心頭炸開，刺啦刺啦地引起無數小火花。
楚溪手指捏在車門手柄上，僵住。
心臟跳動得如雷貫耳。
去他的公寓？這話說得不容置疑啊。
去他的公寓，那他也住那兒嗎？沒有肖父肖母？就他們兩個人？
這……好像是……孤男寡女副本？
她一轉頭，望向抓著方向盤下顎繃緊的男人……
男人仰頭靠在駕駛座上，閉目收斂情緒，這個動作讓他整個側顏優勢都突顯出來，鼻樑高挺，眼尾上翹，下顎線條流暢又剛硬。脖子拉長了，喉結性感突出，上下滾動。
她內心小小的猶豫了一下……
不然……撩完再跑？
她掙扎了片刻，覺得自己可能沒這水平，甩開這想法，依舊下了車。
她在車門口一彎身，眉眼含笑，脫了他的襯衫。她將襯衫放在副駕駛座，一副不想再還一次的模樣。
內涵是：別再見面。
肖屹看得清楚。
楚溪勾唇笑，丟下一句：「想要我搬去他公寓住的男人那麼多，憑什麼去你那兒？」
各個比他喜歡她，他又憑什麼？
「嘭。」的一聲車門被她關上。
楚溪出息了一把，挺起腰杆子，踩著細高跟，住回她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