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瓶中口】

第28章:【瓶中口】

口令不靠譜!

口令不靠譜的話,就無法確認面前的是不是紙條上所說的【本人】。

任仕君盡量抑制心裏的恐懼,但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卻越跳越快。

【來家裏的客人,請每隔一段時間確認主人是否是本人。】

等等,【本人】並不一定要求是人。

因此。

他無法確定,確認面前的他還是先前的他是不是本人,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被證偽的命題。

詭異少年的笑容,剛剛少年遞水果時候的禮貌,捧著頭顱的少年。

這些場景在他腦海中不停地切換。

而面前。

少年像死去已久的屍體,沉默且僵硬,空洞的眼球,凸起,沒有聚焦的瞳孔。

失神。

如果和先前的寧修遠比誰是【本人】的話,無疑是之前更加像【本人】。

或者說,任仕君他更願意相信之前的少年是本人。

但……

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少年早已死去了呢?

所謂的本人僅僅只是一具屍體,之前出現的那個有禮貌,還有點可愛的孩子……

——可能早已死在了【失明小鎮】,逃出來的只是某個附在他身上的怪談。

而拉鈎上吊,或許是少年曾經與某個人立下的誓言……某個很重要很重要的誓言。

少年在死神揮下鐮刀時,是否不甘心,是否怨恨自己……於是……

少年在某種原因下成為了某個怪談?

「噠……」

邁動着僵直的大腿,寧修遠一步…一步靠近著任仕君,腳步聲像是冰塊砸在地面上。

打破了短暫的平衡。

任仕君心裏的天平直接損壞。

你他媽有辦法嗎?!

任仕君在心裏焦急地不停的打出問號。

[有個屁,自己想。]

[草!我可是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兄弟啊!]

[屁!如果不是當初……,你以為我會想和你一起死啊。]

它不是一直就是如此說話的,先前的它只是一個腦袋不怎麼靈光的規則型怪談。

只是會判斷真假而已,不會說一些這樣的話來。

他們共生以後,它也有了情感與理智,它曾經不僅一次又一次對任仕君強調,理智的重要性。

淡淡的鐵鏽味。

血腥味在房間里涌動着,先前那幻覺里的擺盪屍體,烏鴉的注視,時隱時現。

然後任仕君眼中的世界像是遊戲一樣開始掉幀,幻覺,真實,不斷切換。

同時口袋裏的東西越來越熱。

[我單知道……卻不知……]

口袋裏什麼東西亂撞著,它想出來,任仕君下意識地縮小身軀。

他對它也沒有什麼好感可言,比起依靠它……

依靠它,遲早要付出代價。

[放我出來!我也不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想辦法把它壓着,但壓不住……

因為寧修遠近了,於是任仕君想退開,但寒冷從腳底蔓延而上,凍結了他的身軀。

或許……

或許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他還怕死。

「吱……吱」

瓶子慢慢排出橡膠塞子,摩擦著玻璃瓶壁,發出刺耳的吱嘎聲。

然後一股股的黑霧慢慢從瓶子裏蔓延而出,帶起著瓶子,飛出任仕君的口袋。

黑霧化為一張巨嘴,飄浮在寧修遠與寧修遠的中間。

任仕君的血管里流動的東西像是冰水,不斷地帶走着他的熱量。

寧修遠的身影像是掉幀一樣,不斷地從頭部開始撕裂成兩半然後又復原。

周而復始。

一步,一步,他並沒有因為眼前的怪談而停下。

【瓶中口】

【描述:人的慾望就像長在瓶子裏的嘴巴,無論你如何生長長,卻只能重重疊疊。

每一份禮物都有其隱藏的代價。】

任仕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回憶起了

他和隊友一起調查【瓶中口】。

任仕君現在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發生的一切,這件事情時常以噩夢的形式回歸他的身邊。

那個任務,他和兩個隊友先分開調查。

然後他的兩個隊友提前找到了【瓶中口】,然後在它蠱惑下,然後……

試圖利用【瓶中口】謀利。

據他的隊友所說,它的規則是把別人所說變成假,這是他們一點點試探出來的。

「我沒有錢!」

一個隊友呼哧著粗氣,眼神期待地看着擺放在桌子上的【瓶中口】。

那是一個很小的玻璃瓶,透明,所以能看到裏面血肉重疊生長著的畸形嘴巴。

嘴,象徵——慾望。

「此言為假。」

重疊的嘴突兀響起像崩緊橡皮筋摩擦的聲音,冰冷且刺痛耳膜。

隊友感到口袋猛地一沉,伸手掏出來,竟然是一把鈔票。

裏面既有嶄新的,也有老舊的,隊友把這些紗票放在桌子上,然後問他:

「來吧,一起吧,我們有了這個東西,就不用再過這樣的狗屁生活了。」

任仕君能感覺的到,如果自己不答應,後果不會太好……

任仕君能感覺的到,他們已經起了不好的意思。

他們或許在害怕他把這個事情說出去。

於是任仕君答應了,他們三個人圍着桌子,他的兩個隊友不斷的喊著:

「我沒有錢。」

「我沒有黃金。」

「此言為假。」

「此言為假。」

他沒有參與進去,或許是他的生活沒有像他兩個隊友一樣可悲。

更或許儘管一切看出來都很順利,他依然覺得事情很古怪,直到……

「我有胃病。」

「此言為假。」

兩個隊友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了眼神,幾乎都看到了他們彼此眼中的火熱。

他們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長的很醜。」

「此言為假。」

「我心臟不好。」

「此言為假。」

兩個隊友越來越瘋狂,許的願望一個比一個貪婪,這將會是一場狂歡。

任仕君退後一步,既然這些願望都能實現,那麼……

這些願望的代價是什麼?

「我會死!」

一名隊友狂歡著,歡呼著。

【瓶中口】沉默了,沒有像之前一樣快速回答,只是血肉微微蠕動着。

然後才徐徐開口。

「此言為……真。」

瓶中冒出黑霧,眨眼間籠罩了那名隊友,然後傳出來吱嘎吱嘎嚼動着。

什麼東西在咀嚼著血肉。

另一名隊友從狂歡到恐懼,情緒的墜落猝不及防,然後他看着被黑霧吞噬的隊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我不想死啊……」他喃喃地開口。

【瓶中口】於是緩緩開口:

「此言為……假。」

……………………………………

任仕君知道他現在應該做什麼了。

眼前的少年從頭上開始裂開,不再周而復始的回復。

左邊與右邊身軀分別重新長出一顆頭顱。

右邊那顆被燙褪皮了,是之前廚房裏被捧出來的那顆。

兩顆頭顱都扯起詭異的笑容。

寒意像是蚯蚓一樣從寧修遠的身軀上蔓延開始,竄入任仕君的大腦里,面對任仕君的……

像是一具被凍入冰窖的屍體。

黑霧是攔不住他的。

有點打着哆,任仕君說。

「我……我不冷靜…」

【瓶中口】的許願是有限制的。

「此言為假!」

飄浮在黑霧裏的【瓶中口】立馬接上任仕君的話。

聲線是像泡沫在黑板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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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劇本里當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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