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聖京（二）

如果我的眼睛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包廂門上寫着的就是1吧。

我瞪大眼睛，飛身上去拽住那岐的衣領。

「你瘋了？100萬日元！你拿什麼付？」

「放輕鬆~」那岐說着掙脫了我的手，指了指屏幕。

「總會有人比我們多出的，不是嗎？」

「但要是....」

「120萬！岡田先生再次出價120萬！」

「你看吧。總會有人......」

「130萬！一號包廂的貴賓再次出價130萬！」

「這又是怎麼回事？！」

「唉唉唉。你看着我的啊，我可沒有再動那塊屏幕。」

我推開那岐，仔細觀察起屏幕來。

「怎麼回事....這個自動加價為什麼取消不了啊！」

我對着自動加價的選擇瘋狂點擊。然而無濟於事。

「呃......忘了告訴你.....如果選了這個選項......除非這件拍品結束.....否則都會以比上家跟高一籌的價格出價......直到場上沒有人再加價才會停止......」

「什麼！！那他要是一直加呢！！？」

「150萬！」

「160萬！」

我聽着主持人的喊聲，心中彷彿有一塊巨石在上下亂撞。

「這個你放心好了，以前就有一個人故意抬價過，然後喻森讓人教育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人嘗試過了。」

「嘖....」

「170萬！」

「180萬！」

「190萬！」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我們是自動加價，沒有再向之前一樣立馬跟上。

「190萬一次！看來一號包廂的貴賓對這次機會勢在必得呀。190萬兩次！還有沒有人再加了！？」

我的心頂到了嗓子眼，如果那個岡本先生再次加價，我們就真的麻煩了......

「190萬三次！成交！恭喜一號包廂的貴賓拍得XXX紅酒一支！稍後赤紅小姐會親自其開酒！」

台下：

「不是吧.....190萬就為了找人開個酒？」

「你懂什麼，沒準是為了追求赤紅小姐呢，有錢人追女生就是這麼任性。」

「話說岡本先生為什麼沒有再加價了？他應該不像是在意這兩百萬的人吧......」

「哎呀，這還不明顯嗎，一號包廂的人開了自動加價，明顯是志在必得的，這種情況下岡本先生就算有意，也不會去搏了人家的面子。同理，想出價的人多了去了，都是因為在意到了一號包廂的動作才沒有人敢出價的，說不準就是個大人物呢.....」

包廂內：

「190萬，呵呵.....190萬。」

「那個...我突然尿急，我先去下洗手間哈。」那岐一溜煙地跑出了包廂。

「我...我肚子也有點疼....哎呀....」

「我我我也是....」

幾個女生也跟着離開了這裏。

「你們....唉....」

我捂著頭，緩緩在沙發上坐下。

「我今天就不應該出門....」

我倒掉了桌上的一杯酒，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上滿滿一杯紅酒，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頭有些暈眩，忍不住咳了幾聲。

「這麼快....」

我掃視了一圈桌上的酒水，

大多數都是些高度酒。少部分的低度酒也幾乎都是那幾個女生在喝，看來她們早就做好了隨時走人的準備啊......我揉揉太陽穴。

場外又開始新一輪的狂歡，我卻完全沒有興趣，自顧自喝酒。

門被敲響，不一會走進來一個安保人員。

「先生，赤紅小姐已經在等著您了。」

「哈？我花了190萬，難道還要我走過去嗎？為什麼不是她過來？」聽到這話，我再也忍住不抱怨起來。

「這是規矩先生。赤紅小姐不願意同時和兩個以上的人喝酒。」

「呵呵.....你看看這裏還有別的活人嗎？」我攤了攤手。

「呃.....總之.....還請和我們走吧。」

「行，我到要看看這個赤紅到底是什麼人。」

我站起身，跟着保安出了包廂。

「這邊請。」

.............................

洗手間內：

瀧澤那岐洗着手，眼睛盯着鏡子裏的自己。鏡頭一轉，不遠處的垃圾桶里是他剛剛拆下來的繃帶。

「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呢。」

伸手撕掉臉上的創可貼，而那隻手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彷彿被什麼大型武器切割一般。

創可貼扔在垃圾桶中，而瀧澤那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在了洗手台前。

通過密集的人群，又路過一段段走廊，最後坐着電梯來到三樓，隨着音樂逐漸降低到耳朵聽不見的地步，我們的目的地也到了。

「先生。」保鏢示意我進去。

我剛邁出腳準備伸手開門，他卻一下攔住了我。

「溫馨提示，請您不要做出出格的舉動哦。」

「喂！你看我像是哪種人嗎！」我一下打掉他的手。

「抱歉抱歉，這是我的工作。還請諒解。」

「真是有夠瞎操心的。」

「可以進去了。」保鏢輕輕打開門，我也不再客氣，徑直走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很大的陽台，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我轉動眼珠，看到了一個背對我而立的倩影。

「你終於來了。」她沒有轉過身，只是靠在陽台上吹着晚風。

我在一旁坐下，沒有說話。

「我還在想是誰願意花190萬專門見我一面呢。原來是你。」女人的語氣中有一絲諷刺的意味。

「你認識我？」

我微微皺眉。

「源君的記性可真不好呀。」女人轉過身，露出一張精緻嫵媚的容顏，此時正帶着猜疑的目光盯着我。

「你是……那天咖啡廳的老闆？小春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桃源夜衣，同時也是你口中小春的姐姐。你應該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一澄學長』了吧？」

「啊……」

我很吃驚，不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是桃源春的姐姐，而是因為她是桃源春的姐姐卻在這種地方工作，我無法把那天的紅髮女僕裝女生同眼前這個穿着暴露，且身材火辣的妖艷女人聯繫在一起。

「小春她....還好嗎？」

她沒有着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緩緩向我走來，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倒上了兩杯酒。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還請先源君先回答一下我的問題。」

「好吧。」

「那天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唉！？」

「唉是什麼意思啊，那天我接她回家以後她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已經三天沒出來了!」

看得出來她很着急，講話的時候不時暴露出擔心的語氣。

「什麼……那件事對她打擊這麼大嗎……」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難道是？」

「喂喂！你別亂想啊！我不是那種人!」

「哼，一個喜歡混夜店的男人，說出來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她冷笑。

「我說了我不是！」我的怒火一下升了起來，猛地站起身。

她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我感到厭惡，但我卻只能咬牙忍耐著，把當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就這麼簡單？」

「那你還想有多複雜？」

「唔……我知道了……」

「嗯？」

「這孩子從來沒有也沒有機會接觸過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現在弄成這樣……一下子迷失了吧。」

「抱歉……是我的錯……」

「你不用道歉，這本來就是她一廂情願的。」

「可是……」

「話說起來，她第一次跟我提到你好像是兩年前了吧。」

「唉？」

「噗嗤，不要那麼驚訝，她就是喜歡把秘密都告訴親近的人呢。」

「……她都有說過我什麼嗎？」

「說起來，除了見到你的時候心跳個不停，從來不敢主動找你搭話，在學校里見到你也經常躲起來看你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了吧。」

「……原來……」

我的心裏湧上一陣暖流，頃刻間轉化為愧疚，我從來沒有想像過在某個角落裏有一個女孩那麼地喜歡我，而我居然從未注意到她。

「忽然有一天晚上她告訴我，她終於邁出了第一步!整整興奮了一整晚呢。第二天也是一大早就打扮好出門了。」

「……」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接她回來以後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學校也沒有去，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出來。最好的飯菜也只吃了一兩口。」

「……」

「我本以為是被渣男傷透了心呢，沒想到只是表白被拒了而已，真是有夠小家子氣的。」

「嗯……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有時間來我家一趟吧。我相信你親自出手的話，她肯定能振作起來的。」

「我知道了……我會找個時間親自登門拜訪……」

「話說了這麼多，嘴巴都要幹了，來陪我喝一杯。」

「哦......謝謝。」

我端起酒杯與她碰杯，仰頭喝盡了杯中的酒水。

「話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做『夜店公主』？」

她輕輕笑着。

「那是什麼稱呼呀。」

「抱歉……」

「為了錢，就這麼簡單，不然哪兒有女生願意泡在一個全是滿眼慾望男人的地方。」

「你……很缺錢？」

「嗯，小春還在上學，她的專業每年的開銷都很大，老家那邊還有一位身體不好的祖父，都要靠我支撐。」

「你的父母……」話說出的那一刻我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但是想收回也來不及了。

「很早就過世了呢。」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這些事情由我告訴你更好不是嗎？換作是小春的話又要傷心一陣子了。」

「嗯……」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在做什麼呢？」

「我是被朋友強拉着來的……後來才知道是喻森要見我……」

「喻森？他居然要見你……嗯……你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富家公子呀。」

「我也不知道，總之他見到我之後就離開了。」

「他的想法總是讓人猜不透呢。」

我又與她喝上了幾杯。

『奇怪……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人過來找我付錢……』

「叮鈴鈴……」手機響起。是那岐打來的。

「哈哈哈，怎麼樣，玩的開心嗎？」

「你跑哪裏去了？錢的事怎麼辦？」我質問到。

「唉？我沒有跟你說過嗎？」

「什麼事情？」

「你知道場托這個詞吧？」

「場托…你是說你是故意這麼拍的？」

「是喻森拜託我的啦，太早告訴你的話就不好玩了不是嗎？哈哈哈。」

「嘖……」

「對了，我今天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啊，你和赤紅小姐好好玩，我就不打擾嘍。」

「喂！你還沒把事情說清楚呢！」

聽筒里傳來掛斷的聲音。

「這傢伙……」

我放下手機，心情複雜。

「留個電話吧，到時候你來的話我也好做準備。」

「好……」

我同桃源夜衣互換了聯繫方式。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起。

『陌生號碼』

我接起電話。

「喂！源……源一澄!」電話那頭的女生聲音很急促。

「薇妮安？你怎麼……」

「救……救命!禾之音瘋了!!」

「什麼？!」

「嘀嘀嘀……」

電話被掛斷。

「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