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外神鐵終難覓

第十一章 天外神鐵終難覓

?聶嘯涯對明染的天資十分滿意,不過七八日,明染已這四封無蹤法學了個七七八八。聶嘯涯原想著早日去取了那流星鐵,但又怕明染修行日淺,難保不出什麼岔子。於是又讓明染修行了二十多日,見他身上的真力流動愈發充沛,不由在心中暗自贊了他幾次,這才向明染提起了取流星鐵的事。

「你是說,那流星鐵就在這天池底下?」

「自是如此,我已連著探看了幾日,發現這天池底部靈氣蓬勃,絕對是有重寶在其中。想來除了那流星鐵,也不大可能是別的東西。」

「你要我幫忙倒是沒問題啦……不過我真的可以么?」

「當然可以,明兄這套四封無蹤法修鍊到了如此純熟的地步,下水取個東西,料來也不是難事。另外,也可當作是對明兄此番修行的一次檢驗。」

「照你這麼說……到也有些道理。」

如果說是一種試煉,明染當然不好去拒絕,所以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就去試試。不過聶兄,你總得告訴我這流星鐵是個什麼模樣才好,要不然這麼大一個天池,要我翻上一遍,我不淹死也得累死啊。」

聶嘯涯卻是為難地搖頭道:「明兄這話可難著小弟了。明兄可知,為何大家都知道這天池中有一枚不知大小輕重的流星鐵,卻始終沒人來尋寶么?」

「想來……這東西有些難找?」

聶嘯涯走到山溪之側,背著手道:「何止是難找,簡直就像是並不存在一樣。」

明染糊裡糊塗不知何解,好奇道:「像是不存在?那到底是存在還是不存在?」

聶嘯涯背對著明染,聲音中似也有些困惑:「前代全真教掌教道鏡真人曾經用『丁甲挪移法』將天池抽干,想要取走這流星鐵,卻終是無果。道鏡曾說,這流星鐵本身就在在與不在之間,能被感知,卻無法拾取。百年來也不知多少奇人逸士用盡神通,總歸是跳不出道鏡這個論斷。」

「能被感知卻無法拾取……?」

明染愈發迷惑不解,總覺得其中有什麼關節想不通透,只得自言自語道:「一塊隕石而已,哪來的這麼多名堂……算了,我就去試試看,死馬當作活馬醫就是。」

聶嘯涯回身一笑,「我看明兄福緣深厚,百年來未曾被尋著的東西,說不定一朝就被明兄取得了呢?」

福緣深厚?明染望天苦笑道:「聶兄你這笑話說的一點也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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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染搭著聶嘯涯的飛劍到了這天池山的山頂,眼前便出現了這一眼蒼翠如鏡鑒般的天池。明染當年大學時代曾經在寒假期間去過長白山天池,兩相比較之下,這個天池卻是小了太多,說來真真不過是個山頂的大池塘罷了。

「明兄,一會兒你驅動封水之法,慢慢潛入池底,我會在一旁照看。」說罷,聶嘯涯又遞給明染一張黃紙硃砂靈符,「若有什麼意外,速速將真力導入這小挪移符中,自可回到岸上。」

明染接過這靈符,拿在手中細細端詳了一番,打趣道:「這畫的是什麼東西,曲曲折折的還真是鬼畫符。」

聶嘯涯臉色一僵,咳嗽一聲道:「這小挪移符自然是我畫的。」

「喔……」明染訕訕一笑道:「抱歉、抱歉,我開個玩笑而已。」

「沒事……對了明兄,你現在的神識還是依然如故?」

明染學那全真心法時,早就聽過這種類似於「人體雷達」的東西,並且也試過了開神識,卻發現自己的神識真是弱得有些令人髮指。這全真心法上說,一般真元入道的修士,神識至少能探查三丈之內的風吹草動。然而明染的神識,卻只能探查到三尺之內……儘管他按照心法上的驅動法門做了多次修鍊嘗試,卻始終不能進步半分。

他的神識不光是感知範圍短,感應辨識能力更是差勁,簡單地說,就算明染背後隨時走出個人,他都未必能反應過來,更別說要精細到「風吹草動」這個級別了。從這個角度講,明染的神識……可以說是廢的。

所以明染只能如實地回答道:「別指望我的神識……」

聶嘯涯看他一臉沮喪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有些想笑:「可見人無完人,明兄修真的天分高得嚇人,可是這神識一道,卻是沒半點辦法。」

他拍拍明染的肩膀,安慰道:「不妨事的,到了水下我自會開神識尋找那流星鐵的位置,明兄只管依著我的指引去尋便是。」

明染雖說已經算是個修士,卻毫無修士的自覺,自然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神識缺陷的問題。

「好,那就拜託聶兄你了。」

「嗯……事情成與不成,咱們就試一次。二月十五將近,咱們也無需在此多作盤桓了。」聶嘯涯看著躍躍yu試的明染,眼中憂慮之色一閃而過,「明兄,下水之後若是有什麼意外,萬望儘速驅動這小挪移符,切記切記!」

聶嘯涯這話說得鄭重異常,明染心中一怪,卻未多問,只是點頭應諾道:「我知道了。」

說罷,聶嘯涯對著明染一拱手,打了個法訣,縱身跳進了天池之內,濺起了一個水花。明染水性不佳,又對自己的法術修為沒什麼自信,挪了幾步到池邊,探頭看了看池水的深淺,撇了撇嘴道:「真深。」

可是既然和聶嘯涯說好了,明染總不成反悔,只得硬著頭皮打了一道封水法訣,打算沿著岸邊一步步走下去。他哪裡知道,這天池周遭岸石如同切割一般,是平平地切下去的陡坡,這一腳下去「嘩」地一聲就踩了個空,順著那濕滑的石坡就滑了下去。

「哇……」

明染的驚呼聲陡然間就被沒過頭頂的池水給蓋了下去。

「明兄!你不要緊吧?」

「唔……有點疼。」

明染摸了摸自己最先摔在池底岩石上的屁股,看了一點身邊不遠處站著的聶嘯涯,冷不丁被眼前忽然竄出來的一條錦鯉嚇了一跳。

「我去,這是到了水裡了么?」

「自然是的。」

明染四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現在恍如置身一個水中氣泡之內,周遭碧水清透,魚群水草漂來游去的,恰似行走在一個水晶宮中。明染從未有過這種體驗,一時間覺得十分有趣,東走西顧地看個沒完。

另一個「水泡」里的聶嘯涯可沒那個耐心讓他做池底一日游,便道:「明兄,正事要緊,速隨我來。前方池底淤泥沉積,明兄勿要忘了將封塵法使出來,免得陷進去。」

明染正在興頭上,聽見聶嘯涯隔著水層傳來的有些走音的話語,立刻反應過來,便打了道封塵法訣,這才隨著聶嘯涯朝前亦步亦趨地走去。兩人走了不過片刻,只見聶嘯涯打了個手勢,指著左前方道:「明兄,你可覺得前方有些靈氣流動?」

「唔……隔得有些遠,我走近些。」

明染那渣一般的神識儘管已經渣的不能再渣了,但是有無靈氣流動多多少少還是能察覺得出來的。他順著聶嘯涯手指的方向走了兩步,便覺得腳下步子有些虛浮,低頭一看,原來正踩在淤泥之上。好在聶嘯涯提醒了一句,否則這一腳踩下去,明染也不知自己還拔不拔得出腳來。

「嗯!那個方向確實靈氣流動很是明顯,靈氣的源頭似乎是在淤泥地下的樣子。」明染回頭對聶嘯涯道:「難不成那底下就是埋藏流星鐵的所在?」

聶嘯涯站在明染後方一動不動,似乎不敢再往前一步,他瞧著明染能繼續向前,不由得面露喜色道:「想來正是如此!明兄,你可再往前幾步,然後用封塵法設下結界,一層一層地把淤泥清去。」

明染心道,這倒是個好辦法,省的用手挖泥了,便依言做了。只見他雙手掐訣,不多時前方腳下的淤泥便被一層層布下的結界給削去了二尺。

「明兄可看見了什麼?」

「還沒有,我再試試……倒真是奇怪了,我覺得好像東西就在這裡,為何偏偏除了泥巴還是泥巴呢?」

聶嘯涯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頓時有些患得患失之感升騰起來,疑道:這明染果然是個絕緣之人,否則早被那流星鐵周遭的無形金線絞成了一堆碎肉,可見衛叔叔的設想是正確的。可是為何挖了這許久居然還是不見那流星鐵的蹤跡?

「不對啊……這裡……好像那靈氣流動的根源又變了別處!」

明染挖了半天,居然發現那流星鐵似乎又換了地方,心中也是疑惑不定。

「你向左前走十步,再挖挖看。」

明染又依言走了十步,故伎重演。

「還是不對,那靈氣流動處又變了。」明染皺著眉頭回身向聶嘯涯說了句。

「再向右二十步。」

「還是不對。」

「向後五步。」

「向前兩步……不對,六步。」

「向右前十二步。」

「向……」

兩人一個找一個挖,來來回回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地方,把這天池底給挖了個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仍是不見那流星鐵的蹤跡。

明染有些喪氣地自言自語道:「介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便是這樣么?倒像是故意和我們捉迷藏似的。」

他本就是憊懶性子,弄了這許久無用功,真力和體力的消耗都極大,此時身心俱疲,便忍不住抱怨道:「我說流星鐵啊流星鐵,你贏了好么?咱們換換,我藏你捉好不好……」

聶嘯涯見他如此,只得苦笑一聲,心道:我還是太小看了這流星鐵,百年來多少人想要得到這塊帶著天外仙靈之氣的神鐵,不是被這神鐵的無形金線撕得粉碎,就是被這神出鬼沒的神鐵耍的團團轉,我聶笑雅如何就比那些前輩們強了……?罷了罷了,好在明染無事,這人雖說修行略晚,卻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帶他回去引薦給爹爹,也算是不虛此行。

念及於此,聶嘯涯便對明染喊道:「明兄,罷了罷了,我們上去吧,這流星鐵看來是找不著了。」

「好吧……」做了一圈無用功,明染也無可奈何,只得轉身朝聶嘯涯處走去。

正在此時,聶嘯涯卻見明染忽然間瞪大了雙眼,一隻手指著自己,一副驚駭至極的模樣。

「明兄怎麼了?」

「小心!」

明染話音方落,聶嘯涯忽然覺得身後一陣猛烈的衝擊噴薄而來。他頭也未回,一個法訣閃身騰挪出去,這才發現背後竟然出現了一條身長三四丈、足有七八尺粗細的怪魚。這怪魚一雙齙眼如燈籠一般閃著幽幽的綠光,周身布滿了赤紅色的鱗片,看上去閃閃發光,一張血盆大口噴出的腥臭氣息撲面而來,讓聶嘯涯頓感噁心難當。

「有毒!」

聶嘯涯稍一吸氣便覺有異,立刻使了個閉氣法門,急急對明染喊了聲:「明兄!使符!」

明染倉皇之間下意識地運起真力灌注到手中的小挪移靈符之中,但見那靈符陡然一亮,登時燒了起來。他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周身一陣震顫,再回首間,竟然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岸邊。

「我勒個擦!差點做了魚食!」明染驚魂未定地盯著池面,心想聶兄想來應該一會兒就能上來吧?

他哪裡知道,聶嘯涯此時已經和這怪魚苦鬥起來。明染見識短淺,自然認不出這魚是什麼來頭,聶嘯涯卻是知根知底的。這魚又叫「百年蛟」,意指這魚只需生存百年,便能化作蛟龍。一般而言,這種魚類從來只在南海東海之中存活。百年蛟自魚卵化作魚身開始,便以各種水族為食,其中也包括其他百年蛟在內。其性情之兇殘yin險,實在是水族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聶嘯涯本也要驅動靈符逃走,卻不想這百年蛟竟是不給他分毫時間,一邊噴出毒氣,一邊撲騰著肥碩卻靈巧的身體,張著大嘴狠狠地攻向了聶嘯涯。

「苦也!」

聶嘯涯只覺得口中發苦,實在想不明白這東西是如何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個小小的天池之內的。他一邊祭出自己的本命飛劍與這百年蛟周旋,一邊嘗試著分出一分的真力去催符。卻不想這百年蛟似是看穿了他的伎倆,竟然無視那飛劍劈砍,生生用自己那厚實的鱗片接下了,只是不斷突進到聶嘯涯的身前,用那布滿森森白齒的大口一個勁兒地瘋咬。這麼一來,聶嘯涯立刻左支右絀,幾乎抵擋不住,更遑論要逃跑了。

兩邊纏鬥良久,聶嘯涯已經是氣喘吁吁,那百年蛟卻是一副愈戰愈勇的模樣。聶嘯涯心中悔死了這次水下尋寶,卻已經是晚了。

「這孽畜在水下占著地利,我如何是它的對手?……難不成我今日竟然要葬身魚腹?」

想到此節,聶嘯涯一咬牙關,從腰間取了個物事,身形趁著那百年蛟撲騰出的一陣波浪向後滑行了一陣,「唰」地一下將那物事扔向百年蛟。只見那團東西在水中飛了一下,倏忽之間竟然散開成一個白色大網,向著迎面撲來的百年蛟包裹過去。

這白色大網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散華絲」,是以一種奇異蜘蛛吐成的絲製成。這寶物平時倒還正常,但若是沾上水體,立刻變得奇粘無比,本就是聶嘯涯準備好了用來對付那流星鐵的,卻不想竟是被這百年蛟受用了。

這一手出其不意果然奏效,那百年蛟一頭栽進散華絲中,向前的勢頭緩了幾分,卻仍是未止。這樣一來,將將把這散華絲扯長了十幾倍,幾乎將它大半個身子都籠罩其中。那百年蛟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掙扎,卻是分毫不見效的樣子,反倒是越粘越多,越粘越緊,連本來沒有粘住的魚尾,不知道怎麼也被粘在了散華絲上。

「哈,拿不到流星鐵,抓一隻百年蛟倒也不錯。」

聶嘯涯心裡一樂,連連驅動真力,便要把那百年蛟緊緊縛在散華絲之內。

那百年蛟本就是水族中的翹楚,一身凶性傲氣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會屈服的。它雖被散華絲粘了個七葷八素,卻是依然不依不饒地猛烈扭動著身體,帶起一陣陣漩渦激流,連帶著池底的泥沙也被攪了個天翻地覆。聶嘯涯直覺的那散華絲上傳來的反震之力綿綿不絕,又加之滿眼的泥沙遮蔽了視線,一時間竟然看不清那百年蛟的所在。

「再拖上一拖,只怕散華絲也縛不住這畜生了!」

他心裡一發狠,雙腳一跺……卻是在那裡跳起了舞來。

這舞步極盡柔美,卻又典雅脫俗。雖說單看每一步的落腳處似乎都有些彆扭,可若是細細瞧著,其中又像是暗含著某種規律,連接之下則是行雲流水,毫無凝滯之感。聶嘯涯這一身白衣翻飛起舞,當真是驚世絕艷、恍若天人。若是此時明染在側,只怕是瞧不出什麼名堂,但若是換了別的修士,很容易就能猜到,這並不是一套單純的舞蹈,而是一門法術。

「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聶嘯涯口中輕頌的,正是。

第十一章天外神鐵終難覓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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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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