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獨屬於神的煩惱

日子過得平淡且安穩。

齊墨每天除了做菜做飯之後，剩餘的時間就是在和維希探討小世界的問題，研究雖然進展不錯，但始終還是慢了點。

照這個進度，沒個百八十年是整不下來的。

這麼一來，延命，或是保存靈魂必須得選擇一樣了。

齊墨選擇的還是延命。

因為若是保存靈魂，自己無處宣洩的情感，或許會對研究產生不良的後果。

於是，在外度了五年假的元素神們，久違地回來了一趟。

在交給齊墨她們這些年的所得，又陪崽子們玩了一天之後，元素神們又準備再次離去。

她們想讓齊墨多享受一下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

一起做家務，也是一種不錯的回憶。

齊墨也沒有強求。

他也知道，如果維希不肯成神的話，那最後陪伴他的，就只有這八位元素神了。

看著旁邊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的維希，齊墨問道：

「誒，你真不成神？」

維希抬起頭來，一臉詫異地回道：

「不啊，成神幹嘛？」

之前也說過，維希是離成神最近的一個。

因為她只需要「復仇」，便能激活自己的血脈，原地成神。

可如今……

反而成為了最不可能成神的一個。

因為她的復仇對象……

啪，沒了。

如今的維希對這個世界只有愛與包容。

這就導致了不成神的維希，生命長度撐死也就是幾百歲的樣子。

「怎麼，怕寂寞啊？那我多陪陪你唄~」

維希放下筆挑逗齊墨道：

「求我呀~求我我就多活幾年~」

齊墨瞥了她一眼，直接就將她鎮壓了下去。

維希哪能受他欺負，奮起反擊！

打了好幾場之後，頭髮被汗水浸濕的維希摸著齊墨的腦袋說道：

「我呀，就想過完完整整的『人生』，送走朋友之後，我就可以安心地睡下了~」

「那我呢？其他的長生種朋友呢？」

齊墨有些罕見地憂鬱了起來：

「把你們送走之後，你們是舒服了，我呢？送走女兒，送走孫子孫女，就這麼一路送下去？」

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維希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所以說……咱們要把小世界建起來呀~這樣大家都公平的世界就完成了~」

「再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嘛！你如果不是溺愛的話，估計過了幾代之後就已經無感了吧？」

維希耐心地開導道。

齊墨模擬了一下場景……

雖然很無情，但好像還真是這樣。

而且以自己的性格，估計到孫的那一輩，自己就已經不會再去過多干涉了他們的生活了吧？

干涉的越少，感情就越少，等感情稀薄到極致，那他們是不是自己的子孫基本就已經無所謂了。

思考了片刻，齊墨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出去走走，問問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維希原本還擔心齊墨的內心會產生什麼陰暗的變化，可轉念一想——

能想到這樣的問題，不就正說明齊墨還屬於「人」的範疇么？

真要是成為神，他也不會再問這樣的問題了。

「唉，由他去吧~可憐我這勞苦命喲~估計這輩子都在想小世界的事了~」

維希苦笑著穿好衣服，再次坐在了研究台前。

——

齊墨在鎮里兜兜轉轉了一整天，認識的，不認識的他都挑了一些來問，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抵觸，他還特地給自己加上個「調查員」的認知修改。

「假如你的壽命能延長到如今的十倍，你會覺得開心嗎？」

這是齊墨提出的問題。

由於齊墨摻雜了一些思維導向，這些被問到的人都交出了齊墨想要的答卷。

說非常開心的，大多是年輕人。

世界很美好，他們想去了解更多。

說無所謂的，大多是中年人。

因為他們根本不會想養家之外的事情。

說不需要的，大多是靜下心的老年人。

他們的想法，與維希頗有異曲同工之秒。

這是已經看開了的人才會有的想法——

珍視的人都已經離開了，活那麼久有什麼意思呢？

轉了一圈之後，齊墨最終造訪了莉薇亞的宅子，在打出隔音結界，不讓龍崽子們聽到后，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守護者。

「不可能，這是違反世界規則的！」

莉薇亞一本正經地說道。

齊墨：……

「就打個比方……」

「打個比方也不能！」

旁邊的蕾迪亞無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自己的姐姐還真是一根筋。

看不出來這是壽命無限的齊墨有些迷茫了嗎？

待會他思想一個跑偏，搞個什麼「既然早晚都要失去的，那我現在就給你們來個痛快！」，這誰頂得住？

也還好，齊墨到底還是有神性的，不會那麼的極端。

眼睛轉了轉之後，他平靜地問道：

「那西蒙娜、埃爾謝、還有那些你看著長大的鎮民離開的時候，你是個什麼想法？不會傷心嗎？」

莉薇亞愣了好久，才眼中含淚，咬緊牙關地說道：

「但那是規則！生老病死的規則！沒有人可以逃得掉！哪怕是我，也不行！」

齊墨看了她好一會，才平靜地回道：

「我只是問你傷不傷心而已。」

「而且莉薇亞西隆，作為守護神，你不覺得自己太傲慢了嗎？你從來都是以『規則』教你的方式去保護這個世界，卻從沒聆聽過被你守護生靈的聲音。」

說罷，齊墨起身向門外走去。

蕾迪亞摸了摸自家淚汪汪老姐姐的腦袋，跟著齊墨走了出去。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的，但這就是我們的使命，我們沒有選擇。】

蕾迪亞嘆了口氣，拍拍齊墨的後背道。

【我知道，可我總是覺得，女神莉薇亞想讓你們過上的，不是這樣的生活……如果是莉薇亞西隆離去了，你會怎麼做呢？】

面對齊墨拋來的問題，蕾迪亞考慮片刻后說道：

【我會立刻去死。沒有姐姐在的世界，對我來說沒有守護的價值。】

齊墨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那決絕的表情，最終點了點頭，向海邊別墅走去。

【誒，你今天忽然是怎麼了？】

蕾迪亞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齊墨站住腳步想了想后，回頭露出一個微笑：

【沒什麼，就是想求證一下，自己的情感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可能，離完全神化又近了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