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前不久，喜曾參加內史騰的壽宴。
內史騰這等勛貴，扶蘇自然也去了。
當時扶蘇還誇讚喜為秦吏典範，這麼多年從未做錯過任何事。從最底層開始做起，始終是兢兢業業。
實際上，扶蘇這也是想拉攏人。
他在秦國名氣很響，可地位卻很尷尬。
他的確是長公子，卻並非太子。
至今為止，皇帝也沒說要立太子。
更重要的點，扶蘇有楚系血脈。他的母妃是楚國公主，他的舅祖是昌平君。先前始皇帝要滅楚時，羋夫人還跳出來反對，至此就被冷落。
另外，扶蘇性格也很沖。
他多次在秦廷上勸諫皇帝，鬧得始皇帝多次要罰他。重儒輕法，希望始皇帝能緩刑罰薄賦斂。
勸著勸著，就把他自個勸來溫縣了。
當然，這事喜並不知情。
「長……」
喜剛準備作揖，扶蘇卻是先一步行禮。
「福，見過喜君。」
「額？」
扶蘇也是急得很，拚命使眼色。
他的身份可不能暴露！
不光是監察白日，更是歷練他。
喜反應也快的很，連忙乾咳兩聲，「汝怎會在此的？」
「欸，喜君也認識他？」
扶蘇旋即抬手道：「白君有所不知，喜君與吾翁有些交情。」
「啊……對對對！」
喜也旋即在旁點頭。
他多少其實猜到了些，估摸著扶蘇是被始皇帝派來的。他對此是相當無語，就算皇帝與扶蘇有矛盾，也不該如此。
扶蘇暗自鬆了口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素來不喜說謊，可現在只得如此。
「喜君有所不知。吾翁與我起了些矛盾，而後又說我已及冠，應當為家出力。所以我就自陽武縣來此，想找點事做。恰好白君缺人，我就暫時成了他麾下的門客。」
「原……原來如此？」
只能說，皇帝不愧是皇帝。
真是夠狠的！
不過細細想來，倒也正常。
始皇帝當初質於趙，恰好那時剛過長平之戰沒多久。一個個全都想將其殺之而後快，他一直籠罩在死亡陰影中。
好不容易回到秦國，當上了秦王，可朝政卻都被呂不韋所把持。他的母親更是與嫪毐私通，甚至還生下了兩個孽種。
並且，還想要殺了他！
但是，叛亂很快被他鎮壓！
成蟜，嫪毐，呂不韋……他們都成了始皇帝劍下的亡魂！
現在要求扶蘇來此卧底，倒也正常。
……
……
「話說，喜君怎會突然來此。」
「咳咳咳！」
喜這才想到了正事，望着忙碌的眾人，不明所以道：「白生為何要將這麼多竹子泡在水裏，聽說還浸泡了很久？」
「額……」
白日撓了撓頭，略顯無奈。
「怎麼？」
「再過些時間，喜君自會知曉。」
真不是他故意賣關子。
純粹是沒實物前，解釋會很費勁。
「那本吏到時可要親眼見識。」
「好說好說。」
「另外，過幾日還有些事。」
「啥？」
喜捋著鬍鬚，淡然道：「本吏已告知溫縣其餘的鄉嗇夫，讓他們來長寧鄉視察。若是你有空，可以將這些年的心得告知他們。」
「自是沒問題。
」
其實先前就有秦吏知道，只不過人家瞧不上白日的法子，而且還出言奚落。還有的雖然相信白日，但是他們依舊不去做。畢竟多做多錯，不做就沒錯。
他們純粹就是混日子，按照上面要求辦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能保住自個的烏紗帽就好，何必閑着沒事幹這些？
臨走前，喜特地看了眼扶蘇。
也沒說話，只是長嘆了口氣。
他只是區區個縣吏而已，人微言輕。哪怕始皇帝這次委以重任，他也說不上什麼話。在他看來，扶蘇的確是個不錯的接班人。
始皇帝足有二十多位公子公主。
其中，仲公子高是呼聲比較高的。
入則賜食，出則乘輿。
御府之衣，中廄寶馬，皆曾賜之。
還有就是少公子胡亥，雖說如今尚且年幼，但卻深得始皇帝的寵愛。聽說此次西巡，諸多公子裏面只帶上了胡亥。
但要論能力，扶蘇絕對是翹楚！
……
走在路上。
扶蘇是心有餘悸，還在想着事。
白日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不太對。
「小蘇？小蘇！」
「白君有何事？」
「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模樣。」
「咳咳，在想白君的造紙術。」
白日皺了皺眉，「聽喜君的意思，你認識他？」
「嗯，但交情不深。」
「那為何不找他要份差事呢？」白日笑了起來，「我可都聽說了。喜君現在正好缺人手，你當上他的食客，想必很快也能被舉為吏。」
「額……」
「你該不是有什麼問題吧？」
「我不是我沒有，白君可別胡說！」
扶蘇連忙擺手，而後無奈至極道：「白君有所不知，-喜君雖是縣丞，但家中只有位老僕。像食客這種，他怎會收？而且喜君素來恪盡職守，舉人為吏也得先通過考核。」
「這倒是……」
白日若有所思的點頭。
這些事他自然也都聽說過。
前天他還專門去縣裏參加了考試，鄉嗇夫主要考的是律法方面。白日的成績相當優異，已經向上送至郡守。相信再過幾日，白日就能順利接任為鄉嗇夫。
「日，咱們這是要去哪？」
有人扛着竹子，哼哧哼哧的開口詢問。
「造紙坊，冬天建造的。」
「成。」
像平時黔首也都很忙，唯獨只有冬天會比較空閑。大部分人都是在家裏頭歇息，幹些雜活。
所以，白日就選冬天讓他們幫忙。
幫他幹活的，一天一斗子粟米。
半個月的功夫，便將工坊造好。
距離造紙坊倒不遠，大概兩里地。
遙遙望去，已經能瞧見工坊。
扶蘇駐足眺望，眉頭微簇。
他突然覺得，來溫縣反倒是好事。
反正他在咸陽也不受待見，倒不如在溫縣借白日之手發展。白日越狠聰明，今後的成就不可限量，位列三公九卿都不誇張。到時若能得到白日的支持，他太子的位置不是穩穩的？
扶蘇是越想越激動，忍不住爽朗大笑。
「哈哈哈！」
「你……笑什麼？」
白日望着大笑的扶蘇，滿臉問號。
其餘人皆是不明所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