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節、故友重逢

二百六十五節、故友重逢

陳敬龍聽得庄內寂靜,不禁暗生驚警之意,心道:「難不成鑄劍山莊出了什麼意外?」又見那守門兩青年神情怪異、言語吞吐,表現極不正常,不由更是生疑;當即沉聲問道:「你們二位,當真是鑄劍山莊之人么?」

那兩青年不知何來此問,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由的相顧愕然。

陳敬龍見他二人遲疑不答,疑心更盛;當下也不多說,霍地上前一步,雙拳齊出,分往兩青年面上擊去。

那兩青年見他莫名其妙,突然動手,不禁都大吃一驚;匆忙間不及拔劍抵擋,只得分左右跳開閃避。

陳敬龍趁二人閃身避讓的工夫,直往大門內衝去。那兩青年大急,欲要去追,又怕其他幾人跟着闖入;微一遲疑,其中一個道:「你在這裏阻敵,我去追敵」說着拔劍出鞘,往裏追去。只是這稍一耽擱的工夫,陳敬龍早去的遠了,哪還追趕得上?

另一名青年抽劍在手,攔在庄門前,面對雨夢等人,凝神防範。雨夢等人不知陳敬龍此舉何意,不知是否該跟着闖入;當下各取兵刃在手,與那青年相對僵持,卻也不輕舉妄動。

陳敬龍奔入庄門,繞過影壁,見正對是百餘丈長的一條石板路;沿路兩旁,每隔三四丈遠,便有一個矮牆圍護的小院落;院落之間,或有花草樹木,或有池塘假山,以為間隔。

陳敬龍見石板路上空空蕩蕩,並無一個人影行走,不由更驚;出全力沿路奔行,留神各處院落,只見每一處都是院門緊閉,院內寂靜無聲,顯然裏面都沒有人。片刻之間,已到石板路盡頭,迎面是一段粉牆堵住,沿牆根下,兩條碎石小路分向兩邊插去。

陳敬龍停步凝神,側耳傾聽;那粉牆內,並無聲響;左側方向,也一片寂靜,唯有右側方向,隱約似有些細微響聲,當即沿右側小路奔去。

奔出十餘丈,從一座荼蘼架下穿過,小路微轉,眼前又出現一座院落。這院落比先前那些院落稍大,但院門依然是掩著的。那細微響聲,正是從這院落里傳出。

陳敬龍凝神聽了一聽,只聞那聲響斷斷續續、時有時無、悉悉索索,一時竟分辨不出究為何物所發;不敢大意,便不去推那院門;輕輕躍起,左手攀住矮牆牆頭,探頭向院內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陳敬龍剎時間又是驚喜,又是驚奇,又是好笑,又是駭異,心情紛亂激蕩之下,險些忍耐不住,叫出聲來。

那院落里,空地上,放着一把楠木大椅;椅中坐着一人;此人雙手雙腳,均被粗索綁在椅子上,絲毫動彈不得;此人臉上,紅腫紫漲,顯是剛挨過痛打不久;此人不住啜泣哽咽,卻又強自壓抑,因此聲音斷續、若有若無,不知情者,難以分辨為何物所發。

陳敬龍之所以驚喜,是因為那人本是故識,頗有交情;如今分別許久,乍然重逢,焉能不喜?之所以驚奇,是因為萬沒想到,久別重逢時,竟會是如此情景。之所以好笑,是因那人滿臉涕淚,映的紫漲處更加鮮艷,分外滑稽;之所以駭異,是因為深知此人本領不弱,實想像不出,他何以會落到如此狼狽地步。

那院內被綁之人,不是別個,正是歐陽家的二公子,江湖第一膽小鬼加江湖第一鼻涕蟲,歐陽莫邪。

陳敬龍見他如此,更認定是鑄劍山莊遭遇重大變故,不由更是緊張萬分;凝神四下打量、側耳靜聽,確定院內再無旁人,這才小心翼翼翻過牆頭,輕輕躍下。…,

那歐陽莫邪忽見牆頭躍下一人,登時嚇得呆了;張大了口,雙眼睜得滾圓,愣愣望着不速之客,居然連啜泣也暫時忘記了。

陳敬龍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敵人是何身份?有多少人?現在何處?」一邊問著,一邊去解綁着他手的繩索。

歐陽莫邪聽到問話聲,才慢慢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定定看着陳敬龍面孔,遲疑道:「敬龍,是你么?我……我可不是在眼花吧?不少字」話剛出口,不等陳敬龍應聲,他自己已經反應過來,「哈」的一聲歡叫,喜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

陳敬龍微一點頭,正要說話,卻聽門外一人驚慌喝道:「小賊,莫傷我家二公子」跟着院門「砰」一聲被踢開,一條白影縱身而入,挺劍向陳敬龍刺去。這人正是緊追陳敬龍而來的那個守門青年。

陳敬龍閃身避開來劍,抬臂抽出刀來,便欲反擊;那青年一劍刺空,正想變招追擊;卻聽歐陽莫邪叫道:「別動手,別動手自己人……」

陳敬龍與那青年聽他叫喊,忙都收手,凝立不動。那青年急道:「二公子,這人硬闖進來,敵意顯然……」歐陽莫邪歡聲笑道:「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不是壞人」那青年不再說話,盯着陳敬龍上下打量,眼中儘是疑忌之色。

陳敬龍聽他二人對話,又見那青年對歐陽莫邪甚是恭敬,已知自己猜的錯了,鑄劍山莊並沒有什麼變故,不禁頗覺尷尬;忙還刀入鞘,沖那青年拱手笑道:「敬龍多歷艱險,處處小心提防,不免有些疑心太重;行事魯莽了,兄台莫怪」

那青年怔道:「敬龍?你……你是陳敬龍?」歐陽莫邪眉花眼笑,搶道:「可不就是他么?嗐,他所作所為,連我爹爹提起時,都要敬重三分;師兄如此直呼姓名,可太沒禮貌了」

那青年忙收劍入鞘,沖陳敬龍抱拳笑道:「陳少俠大名,如雷貫耳在下只聽說您身在半獸族中,卻不知道您已經歸來,是以方才竟沒想到是您大駕光臨;失禮莫怪」陳敬龍忙道:「不敢」

那青年又問歐陽莫邪:「陳少俠的同伴,尚在庄外;可要去請進來?」歐陽莫邪忙道:「還有別的朋友?快請,快請,當然要請進來」那青年答應一聲,正要離去,歐陽莫邪又叫道:「且慢」尋思一下,尷尬笑道:「師兄請他們到客堂稍坐吧」那青年點點頭,沖陳敬龍拱一拱手,出門而去。

歐陽莫邪興奮不已,看着陳敬龍,連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分別以來,過的可好?你在半獸族那些事迹,都是真的么?你真的跟暗族人交過手?……」

陳敬龍顧不得回答他那許多問題,好奇問道:「鑄劍山莊的人,都到哪裏去了?庄中怎會如此寂靜?」

歐陽莫邪笑道:「大部分師兄弟,都被我爹爹帶去白虎城了;剩下幾個,都集中在後院,以便保護女眷,所以這前院便空蕩寂靜。剛才他們通報,只說有人要見我爹爹,卻沒說清楚你的模樣姓名;我不知是你,只想,家中人手不多,還是別讓外人進來的好,所以便讓他們回絕……」說到這裏,微一停頓,聲音壓的低低的,又乾笑道:「再說,我這個樣子,也……也實在不好見人」

陳敬龍這才明白,剛才那青年進來通報,為何出去時神情尷尬、說話吞吐;也才明白,原來他所稟報的「公子」,不是待人熱情的歐陽幹將,卻是這個膽小懦弱的歐陽莫邪。…,

他此時已料到歐陽莫邪如此模樣,並非外人所為,便也不再去給他鬆綁;含笑問道:「莫邪,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又是誰把你綁在這裏曬太陽?」

歐陽莫邪滿臉羞憤,眼中剎時湧上淚水,哽咽道:「還能有誰?當然是……當然是若男了」說到這裏,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斷續嚷道:「你回來了……我算是有救了……嗚嗚……她對我越來越凶……欺負我越來越狠……嗚嗚……你一定要勸勸她……嗚嗚……你說話,想必她會聽的……」

陳敬龍聽得「若男」二字,不由狂喜,早顧不得去聽歐陽莫邪嘮叨些什麼,心中只是大叫:「好,若男果然沒死長纓會被圍剿時,她衝出重圍了,沒有死在亂軍之中,真是再好不過」

歐陽莫邪哭了一會兒,見陳敬龍不理會,不由的興頭大減、哭緒低落,聲勢漸收,慢慢由大哭轉為抽泣。

陳敬龍狂喜心情稍微平復,問道:「若男可還好吧?不少字她……她為什麼打你綁你?」

歐陽莫邪委委屈屈、抽抽咽咽,斷續講道:「她當然很好,不然,怎會有力氣打我?爹爹要我同若男去訓練士兵,我……嗯嗯……我聽見那些士兵大聲喊殺,要害怕的,所以不願去……嗯嗯……若男嫌我沒用,就……就打了我幾個耳光,又踢了我幾腳……嗚嗚……我膽子小,又不是我自願的,能怪得我么?……嗯嗯……她為這個打我,你說是不是很不講道理?她自己去,臨走……嗯嗯……臨走之前,怕我到後院找侍女們玩耍,就……就把我綁在這裏……綁我倒不要緊,可至少要綁在屋子裏吧?不少字這樣綁在外面,讓太陽曬的我皮也幹了,這……這不是折磨人么?……嗚嗚……你說,她是不是欺人太甚?」

陳敬龍聽他言語,頗覺詫異;奇道:「她因你膽小而打你,並不奇怪;可是……若男怎會管你玩不玩耍?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多管閑事了?」

歐陽莫邪微微一呆,隨即滿臉漲的通紅,垂下頭去,囁嚅道:「也……也不算是管閑事她不喜歡我去跟侍女胡鬧,倒也應該;我們……我們半個月前,已經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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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塵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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