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小姐，你的計謀成功了嗎？
姜儒：「憶兒，你從小性格跋扈，屢教不改，是你繼母和你姐姐包容教導你，這一次你姐姐一時糊塗，你也原諒她一次吧。惟熙從小就溫柔大方，誰見到不誇她一句懂事乖巧？這一次一定是受人蒙蔽，才犯下錯誤。說到底，你最後不也平安無事，沒受什麼傷，沒出什麼事嘛。聽爸爸一句，把此事揭過，別再逼她了，行不行？」
姜憶的手指緩緩握緊，她有些無力的緊靠在門框上才能穩住下跌的身體。
「我逼她？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爸，哪怕我經歷了……我也不曾怪您，我只怨恨那些壞人，可我沒想到您竟然會如此偏心。」
姜憶紅了眼眶，她腦海里走馬觀花一般閃過自己臨死前飽受屈辱，而虞惟熙笑得樂開了花的畫面，一幀幀一幕幕，都讓前世今生的她死不能瞑目。
姜儒：「憶兒，你在說什麼？」
姜憶抬眼，對上了姜儒迷惘的眼神。
姜憶立刻將神思收了回來，她精緻的巴掌大的小臉恢復了明媚，只是笑容十分蒼白。
「好啊，我不逼她。若爸爸你覺得，我要一句『對不起』也算是逼她的話！」
姜憶漸漸有了力氣，她站直了身體，「爸爸，我一直揣著糊塗不敢問您的話，今天我要問清楚！我媽死了，照理說我們姜家只剩下我一個女兒。」
姜儒似察覺到她要問什麼，他倉促的環顧了下四周，傭人沒幾個，且都離得遠遠地，姜儒稍微放下了心，卻還是倉皇避開話題，「憶兒，爸爸這些年什麼事沒對你百依百順過？你媽媽去世的早，把你託付給我，我寵著你愛著你，你還有什麼心裡不平衡的？過去的事，問那麼多做什麼。這樣，爸爸這裡有張客戶給的會員卡，裡面存了兩百萬，你隨便拿去花。」
姜儒掏出一張金色的卡片，上面各大奢侈品牌的logo十分矚目。
姜憶瞧著，忽然就笑了。
還真是，對自己從小到大的招數都沒變過呢。
什麼都用錢打發，可爸你知道嗎？你女兒的命也幾乎被你用錢給打發了！
姜憶目光冰冷得攝人，她執著的不接招，繼續問，「我媽死了，照例來說老薑家就我一個女兒。可為什麼，我媽死了沒幾年，突然就有了個繼母帶著比我還大幾歲的姐姐出現，問題是，這個姐姐還是您親生的呢。爸，百年之後，你要怎麼到地底下去和我媽解釋？」
姜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難以啟齒的過往終究被女兒毫不留情面的撕開一層皮，露出裡面的淋漓鮮血。
「別說了！」
姜儒一把扶住旁邊的窗檯。
他哆嗦著：「姜憶，你媽給你留的遺產，爸爸一概都不會碰。以後姜家也不會虧待你。爸爸對你的偏心整個姜家也都清清楚楚，都這樣了，你還計較那些往事幹什麼？」
「而且，你虞阿姨進了姜家的門后，對你比親女兒還親，你惟熙姐姐對你也如同親妹妹，不是嗎？」
若是前世的姜憶，大概會傻傻的笑著，甜甜的說著，是，憶兒知道母親和姐姐對我的好。
可站在姜儒面前的人早已脫胎換骨。
她哪怕步履維艱，前途迷霧層疊，也絕不再是那個傻白甜、糊塗蛋。
姜憶驕傲的挺直脊背，天鵝頸優美筆挺，「爸爸，你會後悔的。」
她冷漠轉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姜儒盯著女兒窈窕冷漠的背影，心一緊，提聲說道，「憶兒，你姐姐的事……」
姜憶沒回頭，冷冷開口，「爸都為她求我了，我還能說什麼。」
姜儒鬆了口氣，又覺得愧疚，緊追上兩步，站在樓梯邊仰視姜憶走到樓梯之上的側影，「憶兒，你和祁夜嘉的婚事，爸爸不摻和了，你想怎麼樣就怎樣。」
姜憶腳步一滯。
她難辨喜怒的小臉側轉過來，瞧向樓梯下的姜儒，「好啊，那我替祁夜嘉謝謝爸爸您。」
說完，姜憶再不停留。
姜儒有些怔忪。
他怎麼覺得這個女兒突然變得有些陌生了？
但那張臉和她的母親卻十分的肖像，他不會認錯。
姜儒自問從未虧待過前妻留下的女兒什麼，年輕時候犯下的錯源於他的私心，他如今年過五十，卻也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頂多，再寵著些姜憶，算作彌補吧。
……
姜憶反手關上房門，對上柳清綺關切的眼神。
「大小姐，你的計謀成功了嗎？」
柳清綺問著，一邊給姜憶遞上一杯水。
姜憶喝了口，潤了潤乾涸蒼白的唇，苦澀的扯了下唇角，「算是，成功了吧。」
她從重生以來，就幾乎夜不能寐。
每一個夜晚，睡不著的一分一秒，她都在回憶著前世。
那些過往的脈絡終於在她的腦海里連成鏈條，讓她重新正視身邊的所有人。
可以信任的柳姨，需要利用其軟肋的親生父親姜儒，敵對的虞姓母女，挖清楚其秘密的渣男前任，還有……傾自己一生報答的厲靳年。
姜憶坐在卧室床上，同柳清綺分析道，「柳姨，爸爸這個人，在事業上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可在私事上卻也私心的很。剛才，我逼問他的時候，他口口聲聲為那兩個女人做辯護，還試圖打感情牌來迷惑我。他口口聲聲說對我的偏愛姜家無人不知，可實際上，他心裡清楚，他是偏愛虞惟熙的啊！那個比我早出生幾年的他的私生女！」
柳清綺走過來，雙手安撫的搭在姜憶的肩膀上，慈愛的看著她，「大小姐，只要老爺對你一日愧疚不安，一日記得今天你逼問他的事情，他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會慣性的補償你一些。」
姜憶淡淡一笑，「我要奪回姜家的一切，自然最先利用的就是爸爸的愧疚，讓他對我多幾分真心。這樣，他哪怕對我從前的跋扈乖戾再不滿，也會做出偏寵我的樣子。」
這樣一來，虞惟熙和虞棠華也就有所忌憚。
第一步計劃很完美，但姜憶的心卻涼颼颼的。
剛才，她的心很痛。
「大小姐，你還有我呢，柳姨會一直在。」
柳清綺瞧著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臉色蒼白的模樣，心疼極了的安撫道。
姜憶卸下了所有盔甲，軟軟的靠在柳清綺的懷裡，抱著她，「柳姨，如果沒有你昨晚幫我查到虞惟熙決定今早回家的事，我也沒辦法利用好這個時機，達到這個目的。」
柳清綺溫柔的笑了笑，「這算什麼，主要是我的大小姐聰明。」
頓了頓，她問，「大小姐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姜憶眸子瞬間流光溢彩，「我想去見一個人。」
柳清綺：「誰？」
姜憶微微一笑：「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