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期末考試和新年禮物

吃完龍蝦回來，唐宋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前幾天複習生物的時候，他記得自己在一本課外書上看到過這樣的小知識：螞蟻對氣溫相當敏感，冬季氣溫低於10度，螞蟻會進入洞穴，不再頻繁活動，靠吃秋天儲存的食物來越冬。

他妹子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他這個兩輩子加起來遠超六十五歲的老同志。

唐真不同意，堅稱自己的確看到螞蟻了，至於為什麼她哥沒看到，大概是氣功修鍊的不到家。

而且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

她心靈手巧，用李蓉縫補衣服的針把用塑料袋裝回來的龍蝦鰲足剃凈肉，再用線串起來，掛在門口，風一吹，嘩啦啦的響。

搬著板凳坐在門口，看兩眼書，再托腮看看自製的風鈴，她能堅持一個多小時。

......

第二天早上，唐宋起床刷牙，穿戴整齊的唐真漫不經心的湊到他身邊，搭話道：「哥，我昨晚上夢到螞蟻了，螞蟻說下次想吃螃蟹。」

唐宋咬著牙刷，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別跟我倆得寸進尺，螃蟹你吃過。」

唐真點頭，幫他遞牙缸，眨眼道：「對呀，可是螞蟻沒吃過。」

「......」

唐宋接過牙缸漱好了口，把牙刷牙膏裝進去，沒好氣的說：「就螞蟻事兒多，要不等我考完試，帶你吃熊貓吧，東北虎也行。」

「哥你跟我開玩笑呢？」唐真又不傻，熊貓和東北虎可是保護動物，吃了犯法。

唐宋瞪了她一眼，道：「是你先跟我開玩笑的。」

「關我什麼事？」唐真有些心虛，嘟囔道：「是螞蟻說的。」

「你說的這個螞蟻，是不是姓唐？今年十六，上高一？」

「不知道。」唐真氣嘟嘟的扭頭不看他，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哼道：「你好奇你問螞蟻去。」

都收拾好了，披上軍大衣，拿上手套帽子，準備到學校考試。

二高學風嚴，高三考試，高二放假給高三學生騰地方，高一上課。等高三考完了，高二考試，高一還是上課。

唐真拿著海綿墊磨磨蹭蹭的走出來，看見唐宋身上那件雷打不動的土氣軍大衣，嫌棄的撇撇嘴。

「哥，今天回學校考試，你就不能穿的精神點兒？」

「嫌我給你丟人？」唐宋覺得這身挺合適的，而且奔二青年，以保暖為主，不謙虛的說，這件天王同款的軍大衣，他還有一件一模一樣的。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唐真把海綿墊平整的鋪在後座上，系好繩子，拍了拍，坐上去。

路不遠，甚至還沒到熱身的運動量，就到地方了。

鎖好自行車，兄妹倆一前一後往教學樓走。

二樓樓梯拐角，唐真遇到了同班同學，小跑著追上去，轉了一圈揮手：「哥，好好考，爭取拿個第一。」

兩個小姑娘挽著胳膊消失在走廊，唐宋還能聽見唐真同學好奇的讚歎：「唐真，這是你哥？真高！」

唐宋上了四樓，他的考場在高三二十一班，屬於年級倒數的考場，考生的組成挺複雜的，除了復讀班的老油條，就是整個年級成績最差的那批人。

好考場和差考場的氛圍天差地別，唐宋以前是好學生，每次考試都在第一考場，考前的氛圍也很安靜，考生們都爭分奪秒鞏固知識點。

現在這個考場，一言難盡。

好在有幾個在他補習班上課的熟人，見唐宋進來之後主動圍過來寒暄。

「別緊張，放鬆心態，正常發揮就行。」

唐宋與幾個人一一對視，遇到男同學則大喇喇的拍拍肩膀，遇到女同學則鼓勵的點點頭。

這番老氣橫秋的叮囑把高三年級的學生看傻了，私底下面面相覷。

「這大高個是誰？咋沒見過？新立的棍兒？」

「不知道，不過劉鵬我認識，復讀班的刺頭，老師都管不了。這小子能讓劉鵬規規矩矩的聽訓，應該是個狠茬子。」

唐宋一腦門子黑線，補習班的學生則努力的憋著笑。

亂糟糟的考場忽然安靜下來，幾名最鬧騰的高三學生齊刷刷的看著門口竊竊私語。

唐宋循著視線看過去，補習班的幾個也後知後覺的扭頭，發出狹促的壞笑，劉鵬更是不安好心的起鬨。

門口，李佳然扶著門框，只探進來半邊身子，看到唐宋的身影，才誇張的拍拍心口，抿著嘴角走進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的呢子大衣，復古的高領，收腰，雙排扣，左邊口袋上方還有個精緻的蝴蝶結，下身穿著淡藍色牛仔褲，中性的牛筋底雪地靴，乾淨又簡潔。

素麵朝天，甚至頭髮都很鬆散的挽成一個丸子固定在頭頂，漂亮又慵懶。

本應該矛盾的狀態放在她身上，出奇的和諧。

李佳然在二高擁有廣泛的知名度，尤其在男同學中間。

成績好，長得漂亮，性格也沒得挑，是不少男同學暗戀的首選對象。

她成了人群中移動的焦點，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唐老......」俏皮的吐吐舌頭，她改口道：「唐宋學長。」

她本以為不會獲得任何回應，就像以前一樣，下一刻，耳邊傳來讓她激動振奮的聲音：「早啊！」

「我艹！這是李佳然嘛？」

是不是李佳然，高三的學生自然不會認錯，更多人想知道，唐宋學長是哪冒出來的？

今晚之前，不，三分鐘內，我要知道全部資料。

補習班的學生很有眼色的散開了，李佳然有些害羞，走到唐宋身邊，鼓足勇氣，囁嚅道：「前幾天沒敢跟你說。」

抬頭，一雙明媚的杏眼裡射出兩道坦然的目光，潑灑過來。

「現在說可能有些遲了......」

唐宋覺得要壞，這種節奏，有點像狗血電視劇里的劇情。

李佳然大小姐想要對我告白，但不二次元。

教室里靜悄悄的，比第一考場還安靜。

所有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空氣都變得粘稠，像是要凝固。

「新年快樂！」

「......」

唐宋鬆了一口氣，吃瓜群眾卻覺得不過癮，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

李佳然把手揣進呢子大衣的口袋，糾結了好一會，試探著說：「我還準備了新年禮物，你伸手。」

唐宋猶豫了一會，還是把手遞了出去。

手腕上傳來溫潤的觸感，沁出汗珠的指尖，以及略有些涼的金屬質感。

一塊表，一塊大小正合適的表扣在了他手腕上。

「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前些日子樓下的奶奶要把這塊表當做廢品賣了，我瞧著成色還可以，就花三塊錢買來了，換了塊紐扣電池，結果就好了。」李佳然滿意的看著這塊手錶，伸手戳了戳錶盤，自顧自的說道：「戴著手錶，考試和上課的時候都方便看時間。」

當然還有一條更重要且不能說的原因，這樣唐宋就不用每次都去看魏壯壯的手錶來確定上下課時間了。

她不知道的是，唐宋從來都不是看魏壯壯的手錶，而是趁機摸摸魏壯壯的小手，找一找上輩子的感覺。

上下課時間？那是什麼東西？

他的地盤他做主。

他不說下課，五十多人里有尿都得撒在褲子里，慢慢捂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