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新婦

九月九日，重陽。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外面的聲音是沒有停過的，一直那麼熱鬧。

鍾府上下也很熱鬧，鍾丹昨天晚上也沒有操勞，養精蓄銳，都為了今天。

做個新郎官嘛！

看著這些紅燈籠，鍾丹覺得有點土，要不然叫黃金屋吧。

金屋藏嬌！

倚著欄杆，張開雙臂，大口呼吸，快活如此！

遠處東邊的山上，晨霧瀰漫，青山隱隱，雲興霞蔚，白色煙氣中蓬勃而出一輪紅日，其道大光。

只是西邊竟然也有一輪紅日，天空竟然像是從天外天中豎下一面鏡子似的。

這樣的現象自然是可以用科學接受的，因為水汽折射，出現了雙日的現象。

但在大鄭，這種天象明顯會引發***的。

看著天上的兩輪太陽，鍾丹皺起了眉頭。

眼看鐘伯旺（狗兒）率領一眾家丁出去迎親，鍾丹坐在了庭院裡面，只見每一顆樹上面都系著綾錦紗羅疊成的干旄旌幢，一時奼紫嫣紅，錦繡繽紛，真真讓人看不足。

秋高氣爽，和玲央央，那鈴鐺的聲音就像笑語，令人難忘。

「老爺，好大的雅興！」

鍾丹看去，原來是李協。

「事情忙完了？」

「今兒就是再忙，您的婚事我也得來。」

兩人又是打了幾個哈哈，就聽見嗩吶之聲，震耳欲聾，好不煩人。

鍾丹出去一看，就聽狗兒道：「老爺，奶奶來了！」

鍾丹驚訝道：「怎麼這麼早！」連忙去看，只見中門大開，一時轎子從中進來，家中丫鬟拿著十二宮燈，好不雅緻。燒了紙馬，儐相請了新人出轎。

只見她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只是披了紅，見不到廬山真面。

喜娘扶著新人下轎，那喜娘一張亮晶晶的臉，鍾丹並不認得，他想這必是史家的人。

因來的早些，韓夫人還在念佛，待韓夫人念佛完畢，青鳥與她一起過來，儐相贊禮道：「一拜天地！」

那新娘子卻無動於衷，甚至傳來了微鼾的聲音。

好你個憨湘雲吶，婚姻大事，竟然也貪玩。

鍾丹也不惱，是真名士自風流。

待那喜娘搖了新人幾下，那新娘子方才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鍾丹與新人對著韓夫人一拜，韓夫人兩眼含淚，卻看到新人的紅蓋頭不慎落地，露出一張傾城的臉來，越看越喜歡。

「夫妻對拜！」

鍾丹看到對面的女子是那夜的鶯兒，此時他也明白眼前的人就是薛寶釵。

薛寶釵看到鍾丹的眼睛，右手摸著臉問道：「是不是黃了？」她一晚上沒睡，害怕精神不好。

鍾丹只是微笑著搖頭，美的很呢。

鍾丹和薛寶釵正要拜倒，忽聽得大門外一聲：「老爺，又，又一個奶奶來了！」

鍾丹拿眼睛去看薛寶釵，卻發現她的眼神很疑惑。

夏金桂，你壞事做盡！

「保齡侯來賀！」門外又是一聲來催。

「是湘雲姑娘嗎？」薛寶釵問。

「是。」

薛寶釵聽了：「你該早說的。」

鍾丹看著薛寶釵，無語以對，只好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這也是勉為其難，《大鄭律》中有明文，凡不知其男有婚約者，女可自離，無罪。」說著嘆了口氣：「寶釵姑娘，光陰者，百代過客，難得之物，也不必放在我身上。」

薛寶釵聽了，直問到臉上：「倘若我不走呢？」

鍾丹低頭道：「那就隨我去。」鍾丹站起出去迎接史湘雲。

薛寶釵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做不來，垂淚離開。

鍾丹只見大門開著，一個紅轎抬進來，好幾聲號炮的鳴叫。

新人由喜娘扶著下來。

賓客雲集，一齊賀喜。

鍾丹雙頰做笑，拱手行禮，那個史鼐原來就是那日他在賈府面前看到的人。

「我早就看出你這個不一般。」史鼐看著鍾丹笑道。

鍾丹應了一聲：「哈哈。」

「小姐！小姐！」鶯兒跟著薛寶釵一起向外跑去。

史鼐看見一個鳳披霞冠的女子跑出去，眼睛看向鍾丹：「侄女婿，這？」

鍾丹：「無妨，我自會處理。」不料卻看那薛寶釵在門口凝著淚回望了他一眼。

鍾丹只覺得心要碎掉了，邁開腿就要跟，誰知道此時門口的來人就像銀河一樣把他們分割開來。

鍾丹擠不出去，默默看薛寶釵遠了。

「榮國府來賀！」

「理國府來賀！」

「齊國府來賀！」

「治國府來賀！」

「尚書令府來賀！」

「監察御史府來賀！」

「太尉府來賀！」

「京兆尹來賀！」

「南安郡王府來賀！」

「都察院左都御史府來賀！」

「北靜郡王府來賀！」

「直隸總督府來賀！」

鍾丹和史湘雲在堂內做了三拜，狗兒念來者的名頭已經有些震驚到麻木，雖然除了賈雨村之外，都是派小輩來的，但這已經給夠了面子。

這些人當然很多不是史家能叫來的，他們此舉都是為了巴結慶乾帝，誰叫慶乾帝的話跟這個長安報上的話那麼像。

「把您的府邸報一下，要登記。」狗兒看著面前的宋標和褚淵問道。

宋標把牌掏出來，笑道：「你們主人和哪家的小姐定親？」

「史家的姑娘。」狗兒笑道，看著腰牌上【東宮】兩個字，卻連話都說不出清楚了：「您是…您…」

宋標笑說：「這就不用報了吧。」

狗兒：「誒！」平時靈光的大腦，此刻卻宛若宕機。

宋標是來還錢的，沒想到正好碰上了鍾丹的婚事。

宋標不聲不響和褚淵走進去，在場只有賈雨村認出來了，不過賈雨村也看出宋標不欲聲張，便沒有說出他的身份來，只是心中對鍾丹愈發看重了。

史湘雲已經入了洞房，翠縷給她準備了些點心，現在在享用。

翠縷還想著剛才薛寶釵離開的事情：「小姐，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寶姑娘。」

史湘雲吃著嘴裡的桂花糕：「寶姐姐？她來幹什麼？」

「想是走錯了。」

「你個糊塗丫頭，想是你看錯了。」

翠縷被史湘雲點了一下腦袋，道：「老爺家可真漂亮啊。」

史湘雲看著眼前的紅紗喜燭，道：「你剛才說什麼？」

「老爺啊，小…奶奶。」翠縷笑道。

這一句卻讓史湘雲羞了臉，接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鍾丹在應酬，看到宋標，心裡奇怪道：「竟然讓他找到了。」

沒的說，還錢來。

卻聽狗兒那兒又傳來了一聲：「嘉國使者來賀！」

眾賓客都驚了，因為除了皇帝的婚禮以外，還沒有見過別國使者來賀的婚事，這還是第一遭。

不得不感嘆這鐘丹的不同凡響。

史鼐看鐘丹，是越看越喜歡，這也好，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