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鬼王娶親
片刻沉默后，王塵忽然搖頭笑了笑。
念頭通達間，王塵轉身朝着任城隍拱手拜道：「多謝任城隍解惑，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城隍勿怪！」
既已知曉此中關節，那自己先前的態度就有些孟浪了。
現在想想，自己不知其中關節，只是自顧自的為其下了定論，確實不該。
人力又窮時，神亦如此。
有心無力之下，對他人又何必過於苛刻。
至於任城隍所言是否屬實，這對自己而言並沒有多大區別。
暫且就當他所言屬實吧。
畢竟能得城隍職位之人，其生前必是造福一方，為國為民的大義之人，不然也承不起此間香火。
「王塵閣下客氣了，說來慚愧，老夫貴為一方城隍，承一方香火，卻無力庇佑一方，老夫心中愧然。」
任城隍言語慚愧，神情唏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
可最後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遭次一劫，自己卻無能為力。
「勞煩鬼差大哥送我出去吧，此行多有得罪，還請城隍勿怪。」
王塵能感受到來自任城隍心中的愧疚。
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無用了。
本以為能來這裏找到解決的辦法，沒想到——只能嘆世事無常。
「閣下且慢。」
任城隍見王塵準備離去，趕忙出言道：「冒昧一問，不知閣下接下來打算如何？」
「恩情如海，縱死亦償！」
以卵擊石確實很蠢，很傻。
但你讓他就這樣看着黃老魂飛魄散，他又確實做不到。
救命之恩，養育之情，引道之恩，如此三重又如何漠視。
至於最後是否會變成雞飛蛋打，怒送人頭。
就得看自己這個金手指給不給力了。
不過想來這木牌既能讓自己來到次界，僅僅只是氣息便能令城隍府動蕩，這金手指應該不算太差。
它應該也不想自己連第一道印記都沒完全激活就失去宿主吧？
而且自己又沒打算多管閑事，只是希望插個隊，讓黃老魂入鬼門關去往冥界，反正他們都是換著來的，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
操作得當也並非毫無可能。
不過前提是自己得讓對方覺得棘手，至少不是那種一巴掌就能拍死的玩意兒——
「小友德行高遠，老夫慚愧。」
聽着王塵的鑿鑿言辭，任城隍面露愧色。
王塵和黃智淵的關係他作為此地城隍自然是知曉的。
小小年紀就有這等心胸，讓人欽佩。
「城隍謬讚了。」
任城隍的稱讚並未讓王塵有太多的心理波動。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惹，沒時間聽這些阿諛奉承的事情。
「對比小友德行高遠，老夫——深感慚愧。」任城隍神情落寞。
「人有人憂，鬼有鬼怨，神亦有愁。」
王塵不為所動，神情平靜的回道。
任城隍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王塵，這是話裏有話啊——
面對任城隍的注視，王塵只是雙眼緊閉面容平靜看不出絲毫異樣。
「小友所言甚是，老夫身為一地城隍，卻無力庇佑一方，老夫實在慚愧。」
任城隍也沒有深究，眼見王塵沒有太多談話的性質，索性直言道：「是以，老夫願助小友一臂之力。」
「助我？」
王塵聞言眉頭微皺。
「小友有所不知，那落鳳坡集怨頗深，屍氣怨氣早已入地百米，普通棺槨一旦葬入其中，不出一時三刻，其中生魂便會被地底屍氣所染。」
任城隍解釋道。
王塵聞言眼神眉頭微微一皺，偏頭間，睜開雙眼看向了任城隍，一時不知這任城隍在搞什麼鬼。
剛剛還說無能為力，現在卻又說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而且自己也沒想過將黃老葬入落鳳坡來着。
他雖然不知為什麼此地居民對這種，必須將親人葬在落鳳坡的事情毫無疑問。
但自己完全將黃老帶出鬼王範圍。
從往來商客判斷，那鬼王並未限制生人來往，既然如此，那自己帶着黃老屍首離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比去落鳳坡硬剛鬼王要靠譜的多。
面對王塵的『注視』，任城隍不為所動。
「還請任城隍細說。」
沉默片刻后，王塵眉頭松展，無論對方有何謀划，先聽聽也無妨。
「不知小友可否聽聞，清遠鎮鬼王娶親之事。」
任城隍聞言面露笑意。
「略有耳聞，可此事與我何關？」
王塵一時不解任城隍的意思。
清遠鎮鬼王娶妻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即使沒有外出也聽說過一些。
傳言，清遠鎮首富於老爺，在十四年前乃是一落魄農戶，因少年時期上山採藥摔斷了腿沒能及時醫治落下病根，導致一直瘸腿。
所以也被人稱為於跛腳，其家中極為清貧。
就連娶妻成親的花銷都是東拼西湊才借來的。
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於跛腳突然不採葯了，反而開始做起了藥材買賣。
這一做就不得了。
說是一帆風順，財源廣進那都是謙虛。
他那裏幾乎什麼山珍藥材都能給你找來，並且年份充足讓人汗顏。
到了後面，甚至連大魏皇室的藥材都有一部分是從他這裏去的。
憑藉着那些數量繁多的稀有藥材，於跛腳在短短十四年不到的時間裏，一路順風順水，毫無波折的積攢下了巨大財富。
搖身一變，從於跛腳變成了現在家財萬貫的清遠鎮首富——於老爺。
說他是清遠鎮首富都是謙虛，畢竟這於老爺在整個大魏國那都是數一數二的藥商。
不過就在半個月前子夜時分。
一支提親隊伍敲鑼打鼓，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他家門口。
直言時間已到，家中貴人不日便要與於老爺的女兒於嫣然成婚，還請於老爺家早做打算。
那裝聘禮的箱子，連起來更是連綿十丈開外，提親人數也是近百人。
於老爺一聽自然不允，畢竟這於嫣然傳言不僅生的貌美傾城，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其才智更是令無數男子汗顏。
三歲可識千字，六歲精於算術，八歲便幫家中生意忙整理賬簿，十歲開始為於老爺出謀劃策，可以說，於老爺能走到這一步，於嫣然功不可沒。
後面，在其十三歲時，於嫣然更是在大魏國都天羅城的晚宴上一展才華，一首限題言詞令，讓大魏無數青年才子汗顏。
後面更是一舞傾城，讓大魏太子也為之傾倒。
一時間，即使那於嫣然天生異相，前來求娶的達官貴人依舊絡繹不絕。
加之他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子嗣，就於嫣然一根獨苗。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於老爺又怎會答應這種無禮要求。
可結果對方直接拿出了一張文書，上面大致寫着：為一世富貴，於老爺（於承）願將剛滿一歲的女兒於如煙嫁入赤血城。
其上甚至還有於老爺的鮮血手印。
看着那紙文書，於老爺也是微微一愣。
當初他確實在山中遇見了一個人，兩人聊著聊著便有了這個草率的交易決定。
不明真相之人或許會說，這於老爺太不是東西，為了財富就將兒女如此作踐。
可事實卻是，那於嫣然天生異相，出生時髮絲慘白不夾一絲雜色，眼眸泛紅極為駭人。
於承本就有將其拋棄的想法，如非良心上過意不去，於嫣然早已被其溺死。
現在眼見有這等好事，自是欣然答應了下來。
況且當初於承也只是隨意簽訂，畢竟那交易書上並無任何違約懲罰，怎麼看都是開玩笑。
誰承想。
後面對方竟真的差人送來了金銀。
不僅如此，在藥材上，但凡於承有所求，對方也必會差人送來所需藥材。
而於承也正是憑此發家。
眼見自己當初落筆簽訂的契約出現在自己面前，於老爺一時也是有些恍然。
不過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賴賬好像也有些不太合適。
如果沒有對方當初的支援，自己或許走不到這一步，或許還是那個於癩子。
加之對方給的聘禮也是極為豐厚。
能給出這等聘禮之人必不是什麼普通人家。
於嫣然若能嫁到這般家中，說起來也不算虧待了自己女兒。
而且這家中妻妾一直無法誕下子嗣，自己也是年歲已高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他也存了在於嫣然結婚後，從那邊過繼一個孩子繼承家業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