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伏虎太子

第二十章 伏虎太子

慕容明道剛回到住處門口,便察覺屋中有人。這個人的氣息平和,似乎並無敵意,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

他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在院子中的一個石凳上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一瞬間,慕容明道彷彿已經和石凳融為一體,微風拂過,葉子沙沙作響,天地一片沉寂。

屋中人的氣息消失了,慕容明道知道他還在,但此時此刻卻變得毫無氣息。如果不是剛才這人有意顯露自己,此時的慕容明道未必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以慕容明道此時的修為,竟然感知不到對方境界的高低,可見對方的造詣已經是深不可測。

慕容明道想起一個人,只有他才有這樣的功力,而且看起來這個人上一次並沒有施展全力,一直都有意隱藏真實功力。

慕容明道開口了:「既然是老朋友,還是出來相見吧,想不想喝杯好酒呢?

稍過片刻,門內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一個青衫微須的男子,迎面走了出來。這人中上身材,40歲左右,身上沒有配飾,只在背後背著一把寶劍。

「你想喝的,是這種酒嗎?」青衫人從袖中掏出一小壇酒來。

「未經主人允許,亂翻東西,不是好習慣啊。」慕容明道笑著說。

「你誤會了,這壇酒是我在青花樓買的,特意帶給你,算是為上次的事,表達一下歉意。」

「抱歉,是我起小人之心了,一會我再還你一壇啊。」

「不必了,我酒量不佳,這酒很烈,我喝不下的。你來吧,請!」

這個「請」字話音剛落,那酒罈中竟然噴出了一個酒柱,晶瑩剔透,在酒罈上方略微盤旋了片刻,便畫了個弧形,朝慕容明道襲來。

慕容明道右手輕轉,那酒向上飛起,把青衫人的力道卸掉之後,緩緩落下。慕容明道張開口,一滴不落地把酒吞了下去。

青衫人問:「你不怕這酒中有毒嗎?」

慕容明道淡然一笑,說:「有又何妨?」

青衫人點點頭,說:「地神境界,當然不懼那些凡間的小伎倆。」

慕容明道的臉色微變,他已經用乾坤衣隱藏了大半實力,這人竟然看得出他真正的境界!

他一拱手,問道:「幾次相遇,還不知閣下是何人?」

青衫人沒有回答,走到慕容明道對面的石凳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慕容明道也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面的人,發覺這人面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帶著一張精緻的面具。

青衫人忽然長嘆了一口氣,說:「一別5年,當年的伏虎太子已經修得仙道,先帝九泉之下,也足以欣慰了。」

慕容明道驀地站了起來,手中的劍直刺對方,青衫人這次沒有躲避,看著那劍停在自己的胸前,似乎斷定慕容明道不會真下殺手。

慕容明道的劍直指對方,眼神冰冷,劍尖紋絲不動,此刻誰也看不出他的劍會不會刺下去。半晌,他還劍入鞘,躬身施禮說:「有雪師兄,慕容明道有禮了。」

青衫人伸手從臉上摘下面具,赫然是公孫有雪!他伸手扶起慕容明道,雙目對視,都是一陣黯然。

伏虎太子慕容明道,是夏國十一帝慕容暉的獨子,5歲被立為太子,7歲被送到君策府學藝,一直都是公孫有雪親自傳授。其他皇家子弟,大部分期滿一年便不再學了,但慕容明道生性好武,天賦又高,一直堅持不斷,和公孫有雪的感情甚好。

9歲那年,慕容明道隨父親慕容暉去狩獵,途中遇到一隻斑斕猛虎,體型巨大,侍衛們頓覺驚恐。此刻,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猛虎的咽喉,那虎縱身躍起,撲斷了一棵大樹,又在地上翻滾半天,才氣絕身亡。眾人回頭看時,才發現射虎的竟然是年齡最小的慕容明道。

伏虎太子的威名,幾日間便傳遍了天下。

二人重又坐下,慕容明道問:「有雪師兄,一別5年,我現在已經重塑肉身,您是怎麼認出我身份的呢?」

公孫有雪微微一笑,回答說:「當日你在洛城府前,化解了女子遊街的紛爭,便有人把此事稟告我知。後來,易紅樓開張,全城的富戶都集結於此,我正好在附近訪友,便遠遠地看了你一眼,卻發現你的身上有君策府武功的痕迹。

雖然你形容大變,但我總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回到君策府後,我把此事稟明了國師,國師親自跟了你數日,斷定你是借舍還陽之人,從元神上判斷,名噪一時的耶律同天就是當初的慕容明道。

慕容明道知道老國師已是接近金仙境的上神,可能是凡間修為最高的仙人,但他跟了自己多日,自己卻毫無所知,這份境界上的差距,確實堪比一道巨大的鴻溝。

學無止境啊!

「有雪師兄,我此次回來,一是要找慕容昭討回公道,二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江山。現在慕容昭已死,我不會把這個仇轉到並無關聯的慕容寬身上,但這片基業我一定要拿回來。我至今還記得幼時父皇教導我的那些話,「榮興大夏,一統天下」一直都是他的心愿,我希望有機會能夠做到。只是不知您的態度如何,會不會和我刀兵相見?」

慕容明道面色凝重,直視著公孫有雪。也許剛才的敘舊都是真情實意,但立場所在,親人隨時可能會變為仇人。

公孫有雪沉思片刻,說:「就我個人而言,原本應該幫你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欣賞你,而且慕容昭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人不齒,慕容寬和他父親也是一丘之貉,慕容昭的死就和他有莫大關係。但現在國師專心修鍊,君策府實際上就是我來掌管,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君策府,有些事由不得我啊。」

「這麼說,我們現在是對手了?」慕容明道的手指緊繃起來。

「君策府祖訓,必須要保護好大夏和慕容家的安危,但不可涉及皇族內部的爭鬥。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你,我會全力維護,除非這個人是慕容寬;同樣,如果有人對慕容寬不利,我也會出手相助,除非這個人是你。」

「哈哈哈哈」,慕容明道一陣大笑,說:「我明白了,君策府原本是依靠大夏和慕容家才有今日地位,所以有人傷及大夏和慕容家就是和君策府為敵。但如果君策府介入了皇族之間的爭鬥,就有可能會站在失敗的那方,那還不如置身事外,誰贏了就幫誰。這確實是個好策略,難怪君策府能昌盛百年!」

公孫有雪面無表情,沉默片刻后,才說:「我不能出手相助,但你有任何麻煩,都可以到君策府躲避,我保證沒有人可以在那裡傷害你。」

慕容明道點點頭,說:「我理解,您能說出這句話,已經很不容易,我先感謝了。」

送走公孫有雪,慕容明道仰面躺在地上,看著天頂高懸的明月。雖然原本也沒抱什麼希望,但公孫有雪明確表示不會幫他對付慕容寬,還是讓他多少有些失落。

他閉上眼,彷彿又看見了當年慕容昭在身後,一劍刺進父皇后心的場景。那個最疼愛他的人,一聲不吭就掉落在馬下,至死都不知道是他最信任的弟弟殺死了他。

而慕容昭又被自己的兒子活活氣死,這就是所說的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吧。

多年來,慕容寬是他最喜歡的弟弟,兩人一起在君策府練功,朝夕相處。慕容寬比他小几個月,天資上也不如他,但在比武時從來都不會放棄,每次都是被打倒在地才肯認輸。

慕容寬和他講過,說母親生下慕容寬后便被處死了,因為不想讓人知道這個唯一的少王爺,是賤籍女人所生。王妃對這個孩子一直都不喜歡,經常非打則罵。

當時他就許諾,等自己長大當了皇帝,就把王妃貶為庶民,好好給慕容寬出出氣。現在這麼年過去了,不成想卻是慕容寬當了皇帝。

他一人一劍來到洛城,費盡心力,終於憑藉易紅堂和營築堂的成功,接近了慕容寬。但偌大一個朝廷,自己實在是勢單力孤。即便真的殺掉慕容寬,帝位也不會落到自己身上。

想到此處,慕容明道心裡一陣煩躁。他跳了起來,挺身一劍刺向月亮,瞬間他的人整個都發出光來,搖光劍的光芒更是令人不敢直視。但片刻后,慕容明道無力地還劍入鞘。

這段時間以來,不知道是太過忙碌,還是心神總不安定的緣故,他明顯感覺自己的修為在徘徊不前,甚至還有微微的退步。今日和公孫有雪過招,他知道自己的境界確實還是要差上一籌,真要是以命相搏,他只有迅速逃離才有一線生機。

他忽然有了一種無力感,就像當年被慕容昭的部將追殺在冰天雪地中,饑寒交迫,無人相時候助的那種感覺。

都說天無絕人之路,但要是看不到天呢?

那壇酒還在,慕容明道抓過來,也不用酒杯,直接灌進了自己的口中。夢中了了醉中醒,這一世,只有自己獨自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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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蒼生道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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