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運無常

貓咪高飛脖子上掛著的U盤，無疑是擊垮對方心理防線的最重要一步。幾位兇手都是面如死灰。

「當然，要是還不夠，我想現場交給警方，以及各位法證法醫，查出你們的證據也是很簡單的。」

法證部的高燕博很顯然是明白自己應該給林陽打打配合，此時也是補充說明：「如果真如這位林sir所言，我們只要找出服下的藥渣作為比對就能找到關鍵證據了。畢竟氰化物毒藥要做成藥，是必須要掩蓋它獨有的杏仁味。那麼這必然是將其包裹在葯裡面，所以殘留的藥渣會同時有兩者的成分。」

此時高燕博的這番話一說出口，明顯除了傅子偉以外的四人再也綳不住，而最為膽小的黃柏濤已經是癱坐在地上。

「阿SIR，這計劃不是我想出來的！」

「也不是我！」

……

群體作案的最大缺點，那就是可以尋找最弱的突破口突破，而顯然這些人對彼此沒了信任之後是只會互相攻訐，為自己謀求最大利益。

剛才全程一言不發的傅子偉，如今倒是五人里最為坦蕩的。而這種態度也是林陽最為不爽的。畢竟這意味著他骨子裡就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那你們的動機是什麼？」

沈雄除了讓自己的手下把這五人拷上，也是問了最關鍵的問題。當然這個問題林陽通過死者張龔已經知道了

「為了這個女人的哥哥。」傅子偉此時是哼了一聲，看著許芊芊：「這個女人的哥哥在大學時候自殺，可張龔那個蠢貨居然要把賬算在我們頭上。他都是自殺的關我們什麼事！還說要向媒體說明當年的事。

張龔那個蠢貨，想和她結婚也就算了，居然想著向她坦白這一切，你說他是不是腦子秀逗了？那我們五人的前途呢，又該怎麼辦？」

此時的傅子偉說的氣憤，但很顯然對於殺害張龔的動機沒有完全說明白。

而這件事一直以來是張龔的心病。

張龔的作品當中有多處是描寫校園暴力的，而且描繪讓人很是深刻。只因為他以前冷漠的沒有阻止過其他人的校園暴力，從而導致過悲劇……

而這起校園暴力的受害者，正是其未婚妻許芊芊的哥哥。

當然警方雖然一開始聽傅子偉這麼說有些糊塗，但在聽其他四名兇手的話之後也是立馬明白了殺人動機。

以張龔的影響力，若是說出校園暴力這件事不管有沒有事，反正這五個人基本上就是社會性死亡了。

尤其是傅子偉。他家中雖是巨富。但張龔畢竟作為名作家，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因此張龔要向外界坦白什麼他阻止不了。

結果上來說這不僅是影響他的生意，很可能是會影響他家族的生意。

而更深一層的動機，上一世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林陽曉得。傅子偉的殺意其實也是來自於他的掌控欲。他掌控不了張龔，這讓他很生氣。

於是傅子偉便開始計劃著謀殺張龔。

林陽說到這裡，是看著傅子偉：「你真的明白張龔的意思嗎？」

「什麼意思？」

「張龔敢於直面自己犯過的錯，而且他只是想告訴許小姐她哥哥死亡的真相。昨天晚上和你們的相聚，其實是在和你們這些老朋友說告別，畢竟張龔不準備出賣你們，沒有準備披露當年你們有份參與校園暴力，畢竟你們有的人如今已經各自有了家庭。

但良心譴責的他也不想再與你們見面。但你們呢，甚至沒有了解清楚卻親手殺了他。張龔是怎樣的人，這麼多年的同學，你們都不了解嗎？」

林陽此時看著的是張龔，現場只有他本人能看得到他，而張龔此時臉上也是帶著失落的表情。

林陽曉得張龔這個人是矛盾的。

他知道校園暴力的施害者是罪惡的，但張龔看到如今五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有的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

他知道公布當年校園暴力的人有誰，等於是又毀掉了幾個家庭。

但同時他也不想瞞著自己的未婚妻。尤其是這麼巧合，偏偏讓他愛上了許芊芊……

而他這麼說，也做好了和許芊芊分手的準備。

總的來說張龔是矛盾的，也很糾結。林陽覺得張龔做得不對，但也真的想不出來該怎麼指責張龔……

而林陽剛才說的話，也是張龔的心裡話。至於這五個人聽進去多少，信了多少，就不是他該管的事了。

……

「古澤琛。」

「阿Ti高燕博。」

「我叫林陽，是一個交通警。」

此時見古醫生和高燕博都主動與他打招呼。林陽也是主動自我介紹。

「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找出兇手，就是你的U盤可要記得拿回來。」古澤琛笑著指了指貓咪高飛。

「哦？古醫生是怎麼知道的。」林陽是有些好奇。

「三色公貓可是比較稀有的，更別提這貓的品相也是一流，傅子偉他們顯然都不知道。」

很顯然不只是古澤琛，高燕博也是一眼就看出了林陽剛才耍的把戲。

林陽聽了也是笑著點頭：「還真的騙不過兩位呀。不過大家彼此彼此，剛才Tisir說能在屍體里找到藥渣的事，應該也是騙他們的吧。」

高燕博笑道：「的確是不太容易，我們能夠找到葯的成分，但要確定毒藥是不是包裹在安眠藥裡面，是需要點運氣。」

「雖然你的方法有點冒險，不過還是謝謝你。」古澤琛很紳士的笑了聲，是要和林陽握手。

「謝我什麼？」

「作為法醫，我們是想告訴大家死者最後的訊息，以此告慰逝者，但你沒讓死者死後再受一次傷就辦到了，所以我是代替死者感謝你。」

「同時我和Tisir也很高興認識你，林陽。」

「我也很高興認識二位，不過也希望以後不是在公事上與兩位見面了。」

林陽這話倒是把二人逗樂了。

可不是，公事上遇到法證，意味著捲入了刑事案件，而遇到法醫，甚至很可能是成為了解剖台上的屍體呀。

……

「TiSir呀，我們這算不算白來了？」此時說話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生：「你看剛才那個林Sir三兩句就解開了命案，顯得我們法證很沒存在感。」

這個女生名喚林汀汀，是法證部的新人。

剛才也就是林陽顧著怎麼破案，沒有留意到她的存在，要不然看到林汀汀后他應該會在想如今是《法證先鋒》里的什麼時期。

這個角色在《法證先鋒》里是重要角色，扮演者是林陽上一世很是喜歡的女演員鍾嘉欣。

而如今顯然林汀汀剛加入法證部半個月不到，是妥妥的新人一枚。同時也是法證部里的「問題少女」。

當然問題少女的意思其實是指她經常會問很多問題。

高燕博此時聽到林汀汀的問題，也是笑著答道：「如今發生了事件，就需要我們法證出動。而我們法證的工作可不只是幫警方找到兇手，在這之後還有需要提供出庭時候需要的證據鏈。

所以哪怕現在破了案，依然是需要我們搜集來的證據進行歸納整理。所以我們沒有白不白來的說法。而且說實在的，我還得感謝這個林陽。因為他，我們可以早點收工。」

聽一向嚴肅的高燕博難得這麼開玩笑，法證部的各位都是笑出了聲。

「東西都清點好了？清理好了我們就準時回去吧。」高燕博此時是詢問在場的同事們。

「啊，我還有一個包在裡面沒拿出來。」林汀汀嘿嘿笑了聲，示意自己空著的左手，畢竟她來的時候，那可是大包小包兩隻手都快拿不下的。

「你們先走吧，我自己回去拿就好了。」

林汀汀此時倒是歡快的跑了回去。而看著像是小兔子一般活潑的新人，高燕博也是無奈笑著搖頭。

高燕博其實很欣賞林汀汀的工作態度，這個女孩熱情活潑，不懂就問，給法證部是帶來了新氣象。而且他也相信林汀汀以後會是一個好的法證人員。

林汀汀此時哼著小曲回到張龔的家，由於警方人員也在準備離去，張龔家的門還沒有關上。

在拿起遺漏的小包之後，林汀汀是聽到房間里有男人和女人對話的聲音，而且聲音很是熟悉。

雖不是有心偷聽，但她也反應過來，那是剛才大出風頭的林陽和死者未婚妻許芊芊的聲音。

「我想你應該一早就知道的，張先生和害你哥哥自殺的事有關。」

聽到林陽這句話，是讓林汀汀有些震驚，就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本來無意偷聽的林汀汀，此時倒是真的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可不懂你說什麼喲，林先生。」許芊芊此時是微笑一聲，語氣里顯然是在對這事裝糊塗。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畢竟你剛才得知一切后的反應是過於平淡了一些。」

「那麼就如你說的，我是知情者，那我這算是大仇得報了？」

「理應如此。雖然你和張龔未舉行婚禮，但顯然你們已經領了證，法定上你也是張龔的妻子，是有他的遺產繼承權。」

林陽說到這裡，卻是話鋒一轉：「但誠如我所說，這是理應如此。」

「林先生的意思是？」

「張龔今年三十三歲，大學那件事到現在十一二年總有了吧，一直以來不敢面對事件真相的他卻是準備面對過去自己犯的錯，我相信他是受到了一個積極的影響。

而這個積極的影響便是認識了你。或許你最開始接近張龔的動機不純，但是我相信你對張龔也是付出了真心的。

能讓張龔敢於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過往，積極的想要去改變，這樣的影響，我不認為是虛情假意的接近他能夠做到的。

所以張龔選擇直面自己的過去，是因為你付出的真心。」

說到這裡，許芊芊明顯是陷入了沉默，但隨即也是勉強擠出笑容：「我很愚蠢吧，居然會喜歡上一個對自己哥哥見死不救的人。」

「如果你因為失去他而心裡感覺到痛楚，那麼你就不是愚蠢的。我個人認為只有不懂得直面自己內心的人，才是愚蠢的。」

「林先生，沒想到你年紀這麼小卻能說出這般不得了的話呀。」此時的許芊芊勉強擠出笑容，這是在努力不讓自己因此哭出來。

「哪有什麼不得了的，反倒是張先生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命運無常，今日不知明日事。因此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以及別忘了和生命里重要的她說聲早安。」

說完之後林陽伸了個懶腰：「好了，剛才說的一切只是源於我和張先生幾次見面的了解做出的無端揣測，做不得數的。

畢竟許小姐你認識的張龔是怎樣的人，你比我肯定是更了解的，不是嗎？」

許芊芊此時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是趴在桌子上低聲抽泣。

而林陽此時看著的是許芊芊身後的張龔，如今是靈體的他伸出手卻是再也觸及不到眼前的她。

但就是如此，張龔臉上也露出釋然的笑，隨即他一點點化成星光，在林陽面前消失不見。

這場面林陽十天里在其他死者身上也見過的。

「一路走好啊，張先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彌補的遺憾並不完美，但他林陽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呀。

……

「汀汀，你今天好像很高興？」回去的路上，法證部的另一位女法證莫淑媛此時是看著滿臉甜笑的林汀汀有些奇怪。

「今天的我被治癒了呀，被某個人~」

「治癒？誰呀。」莫淑媛聽得是一頭霧水，只覺得現在的年輕女孩是不是想的和她們不太一樣了。

「秘密~」林汀汀笑著賣了個關子，隨即是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麼：「對了，難得這麼早下班，今天下班后大家一起去吃飯吧。」

高燕博聽了自然是眨巴下眼：「嘿，你這新人怎麼還組織起吃飯了？」

「去嘛TiSir，一餐半餐的~」

「誒~糖衣炮彈對我是沒用的。」高燕博搖了搖手指，但隨即笑了聲，話鋒一轉：「只不過最近大家的確是辛苦了。所以這餐我的，你們隨便點~」

「多謝TiSir！」

看著法證部的大家開心的笑容，林汀汀自然也很高興。而很顯然林汀汀這時候是想起了林陽那句「命運無常，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

林陽，好像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