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悲憤萬分的難民們
「可不能昧著良心瞎講。」
一人忿忿不平的插話道；「自從李將軍來到成都之後，你們何曾看到咱們這裡有賣兒賣女的行為發生？」
「又何曾看到有地痞流氓調戲婦女、欺壓咱們的情況發生？」
「也是啊！」
又有一人接過話茬，笑著說道；「你們倆說的都是偏頗之詞，還是這位老兄說得對！」
「咱只問兩位仁兄，這兩日可否在東門的難民中看見過作惡多端的李大頭？」
「李大頭？」
一人笑道；「在東門混的，誰人不知李大頭？」
「他總是帶著一幫小弟，在東門這邊欺壓良善、欺男霸女！」
「但前天上午，他率著他的一幫小弟在向一名老漢索要錢財時，被正在巡邏的官兵當場拿下！」
「可能大家會問，他為何向那名老漢索要錢財？」
「就是將那名老漢賣了，買家也不會同意的！」
「難道那些黑了心的買家，會買個爹回去伺候不成？」
圍觀的難民爆發出哄堂大笑。
他也笑了笑，然後看向圍觀的難民，笑著解釋道；「附近的人都心知肚明，他是看人家孫女長得好看，想將人家的孫女買到青樓，好賺些不義之財！」
「還好有這幫官兵們，否則那名老漢和他的孫女可就遭殃嘍！」
「將李大頭等人拿下后，就被這幫官兵當場斬殺！」
「嘖嘖！那真是痛快至極！」
「想不到橫行成都東門多年的李大頭，也有今日啊！」
說到這些，他頓時回過味來，不禁訕訕的笑道；「咱現在是怎麼啦？」
「倒好像成了那幫官兵們的說客？」
圍觀的眾人齊齊鬨笑起來。
藍玉像個賣藝的一般還在那裡大聲吆喝著，「諸位父老鄉親，請聽咱說！」
「咱和都司李將軍才到四川不久，就聽到了咱們的大軍剿匪不力的情況，也問了問其中發生的狀況！」
說著，他咳嗽了兩聲，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父老鄉親們，對於你們目前的情況，咱們深表歉意！」
「但你們一定要相信朝廷，相信各級官府，他們一定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的，也一定讓你們早日回歸家園的！」
「可能你們不知，咱們的官兵不是不儘力，而是那些欺壓你們的山匪與蠻夷，他們都躲在大山深處！」
「你們想想看，他們憑藉著地利優勢，又熟悉當地的環境，而咱們的大軍前去，自然是兩眼一抹黑！」
「咱們也知道，你們都是受那些山匪和蠻夷欺壓和盤剝的百姓，不得已才逃離了自己的家園！」
說到這裡。他目光灼灼的望向身邊的百姓們，高聲道；「你們想不想早日結束這衣不蔽體、顛沛流離的生活？
「早日回到自己的家園？」
「想！」
難民們異口同聲。
「想？」
藍玉呵呵一笑，「想要早日回去，那你們中間的青壯年還不踴躍報名？」
人群又是一片寂靜。
常茂這時不知從哪裡端來一個粗瓷大碗，裡面盛滿了水。
他小心翼翼的捧到藍玉的面前，笑嘻嘻的道；「舅舅！」
「咱看你剛才喊得聲嘶力竭，嗓子肯定是難受壞了吧？」
「先喝點水潤潤嗓子，等會兒還要繼續說呢。」
藍玉溺愛的摸了摸常茂的腦袋，欣慰的笑道；「你這個臭小子，比在家可懂事多了。」
說吧，接過碗一飲而盡。
接著，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將碗遞給了常茂，又抬頭望著眼前的難民們。qs
常茂暗中嘀咕，「難道咱在家就不懂事了嗎？」
過了半晌，才有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難民走到藍玉的面前，伏身便拜；「請問這位將軍，咱這個年紀行嗎？」
藍玉趕緊將他扶起來，打量了一下，問道；「你現今多大年歲？」
那名難民雙手相互搓著，滿手搓出來都是污垢，他局促不安的道；「稟將軍，小人今年三十二歲。」
「三十二？」
藍玉滿目驚疑，又打量了他一眼，狐疑的道；「你今年才三十二？」
「莫非你是騙咱的吧？」
那名難民更是局促不安，連連苦笑，「將軍，咱怎敢騙您呢？」
「咱是因為長得老而已！」
藍玉頓悟，忙又問道；「你抬眼看看，你身邊的那些同你一樣的人，靠著官府的救濟，也不願參加咱們的明軍，為何你要參加咱們的明軍？」
那名難民一聽，頓現滿臉激憤，他幾乎是大吼著說道；「將軍！」
「那些殺千刀的山匪搶了咱家僅有的一點糧食，又殺了咱的老父老母！」
「他們是為了保護糧食而喪命的呀！」
「咱活著，就是要向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山匪們報仇！」
「為咱爹咱娘，為那些突遭橫禍的鄉親們報仇！」
「那些山匪為何沒有殺你，又為何讓你獨自存活？」
藍玉繼續追問。
那名難民愴然一笑，豆大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圍觀的難民們聞聽他的遭遇，頓時潸然淚下，和他相同或相近遭遇的難民們更是泣不成聲。
良久，那名難民掀起自己上身殘破不堪的衣服，露出他干廋如柴的胸膛，胸口上有一個碗大的疤，觸目驚心。
他面對著圍觀的難民們，大聲嘶吼著。
「咱為何要獨自存活？」
「哈哈哈！」
他悲憤的大笑了起來，眼淚鼻涕糊滿了面黃肌瘦的臉，「這位將軍問得好！」
「那些殺千刀的山匪當時一刀捅在咱的胸口，可惜沒把咱當場捅死！」
「也許老天要咱報仇雪恨吧！」
「過了許久，咱才悠悠的醒來，見父母已倒在血泊之中！」
「咱在悲痛萬分之下，強忍著劇痛，掩埋了父母的屍身，又隨著這些難民們流落到此地！」
「路上，咱也問那些官兵們需要不需要咱這樣的人！」
「但他們一看咱的面相，又看到咱身上的傷疤，都嫌棄的將咱趕出了他們的營寨！」
「所以咱看見這位將軍招募兵丁，有些猶豫，最後才鼓足勇氣向這位將軍詢問！」
說著，他面容堅毅的對藍玉說道；「將軍！」
「只要讓咱上山區殺了那些山匪，不管做任何事咱都樂意！」
「就是求將軍不能不要咱！」
「好！」
藍玉大笑，「既然你和山匪們有此深仇大恨，咱要是不要你，那有何良心對得起像你這些有同樣遭遇之人呢？」
那名難民大喜，深深拜倒在地，「多謝將軍！」
「多謝將軍成全！」
說著，他又向父母埋葬的方向磕頭，大聲喊道；「爹、娘！」
「兒子今日當上明軍了！」
「等來日，咱一定要殺盡山匪，一定為你們報仇雪恨！」
「爹啊、娘啊，你們聽見了嗎？」
「你們在天有靈，就保佑兒子殺盡那些山匪們吧！」
「為您們，也為鄉親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