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二支舊部

昆明五衛齊聚南校場，由方炬帶著雙魚服錦衣衛、紅衣高配按察司的巡都御史組成的一隊人，正在糾察軍紀，清點人數。

見三通鼓一過，方炬縱馬到點將台，帥氣無比的甩蹬下馬，向沐琮行了個單膝軍禮，高聲道：「雲南上五衛前、后、左、右、中衛，除去營房職守外，實到兵丁兩萬一千七百六十三人，請總鎮檢閱。」

沐琮檢閱了昆明五衛，讓這些大頭兵見見總兵官，以免以後衝撞了都不知道。檢閱后沐琮宣布了新五衛的指揮使的名單，以及發表了一炷香時間的演講，最後宣布：凡是入選編練名單的兵丁，補齊發放所欠糧餉，併發恩賞一人一錢銀子、100錢永樂通寶、五十貫寶鈔、三斗糧。

沒有被選上者，補齊糧餉沒有恩賞；並承諾：以後月餉按時發放，不再拖欠；一年後將進行一次大考察，合格者將加官加餉，不合格者將會清退。

由傳聲官用雲南官話重述一遍，下面的士卒歡聲雷動：當兵吃糧，天經地義，喊再大的口號沒用，只有實實在在的糧餉發進口袋中，養活一家人才是最大的動力。

至於編練五衛，沐琮已經下了編練標準的文書，把男學兵和京城帶來培訓過的侍衛，下放到五衛之中，讓他們挑人並進行訓練。

這種瑣碎的事，自然不用沐琮出手。把昆明五衛的丟給王老爺子，這事他是干老了的，小小的一萬不到的士卒，對於曾經管過百萬大明兵部來說，小事一件，他總主要的事情是培養更多的軍事人才和後續梯隊。

沐琮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儘快把工坊建立起來，鑄出錢幣才能解決燃眉之急。

工坊的五個直徑五丈的動力水車已經豎了起來，遠遠就可以看得到。

來到工坊在建門樓前，地上跪了老老少少四五百人，見到沐琮只是磕頭。只有一位收拾齊整，挺著那對大瓢很是醒目的中年婦女手足無措站著，手裡拉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

沐琮看向張翎鷥，這個英姿颯爽的錦衣衛百戶無奈道：「這片地是昆明縣衙的，我們征地款和安家費被昆明縣衙收了。這幫人是靠修船廠討生活的遊民，現在住的地被征，討生活的船廠關停，沒住沒生活來源，就跑過來鬧事。」

沐琮想到昆明官油子縣令就氣痒痒，這個屍餐素位的縣令還敢黑自己的錢，等編練衛所完成，首先就幹掉他。

「叫他們派幾個說事人出來，進入工坊和我談談。」

一進入工坊就見到胖胖的王碗君姐姐正在指揮，從京城帶來的工匠們安裝水車傳動系統。深冬的春城昆明氣溫也不過十四五度有點涼，王姐姐已經汗透重衣。

沐琮問張翎鷥：「碗君姐不會又通宵幹活吧？」

王碗君在沐琮六七年的教育下，成為其手下七百多位學生中，數理化學得最好的學生，經常廢寢忘食的以至於忘記時間。

沐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老娘看住她不給她熬夜，老娘是軍伍出身說一不二，就她管得住沐府中所有的刺頭。沐府後院但凡有點追求的女子，誰敢得罪從二品的沫太夫人。

「沒有！就是天剛亮就過來，是我送過來。」

沐琮向來對為自己作事認真負責的人很是寬容，前世今生都是如此：「碗君姐，早上天涼可別著涼了。」

王碗君款款回首，大盤子臉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琮弟，我沒事。你是不是又沒吃早餐，我煎了幾個煎餅果子放在屋內飯籠里熱著，你進去記得吃。」

沐琮不敢看她的肥臉，真是造孽，如此優秀的女子喝涼水都能長胖，想盡辦法都沒能瘦下來，不胖該多養眼。

沐琮一邊吃王姐姐的愛心早餐，一邊打量圍門鬧事的領頭人。

進來兩老兩中加一少年，和門前沒跪的中年婦人。這位中年婦人年輕時想必是美人，現在年紀大了，臉上清秀的輪廓還在，手中還是扯著少年的衣角。

大手大腳年紀最大老頭先回話：「老朽伍十三，是老修船廠的工頭。國公爺要征地造坊本由不得小民饒舌，可這地一征修船廠一關，老朽和一百三十三名工匠，及背後四百六十二戶就沒了住處和活計，望國公爺憐憫。」

「這次征地倉促了點，再說本公在征地前就和昆明縣令說好，要好好安頓你們，他們沒有給你們交待嗎？」

「但凡有交待，老朽也不至於冒犯國公爺，望國公爺憐憫給碗飯吃。」

「唉！昆明縣衙作事不地道。算了，你們找本公討碗飯吃，你們自問有什麼本事先？」

「老朽三十多年前曾隨貴祖始創黔國公出征交趾，當時黔國公所坐的副帥戰船就是老朽把舵。」

這話把沐琮口中煎餅都驚下來，忙擦乾淨手嘴，恭敬的請這位老者上座，能給爺爺把舵也算家中老人。

「這麼說這老修船廠也是當年家祖所建？」

伍十三挼把花白鬍須點頭道：「正是。永樂年間鄭和太監下西洋，從我們昆明聲大徵調物資，沿怒江下到出海口木淡棉港，沿岸北上送到浙地港，老朽就曾跟船跑過十幾趟。這修船廠就是修造往返海船的。」

沐琮驚喜道：「你老可還記得來去浙地港的路途？」要作海貿，這來往木淡棉港、浙地港少不了，想不到還能找到老手。

「老朽一輩子忘不了去浙地港的路途，更忘不了三寶太監下西洋那高十幾層樓重超上萬石的大海船。可惜仁宗皇帝禁海了，老朽二十多年沒有出過遠門了，這修船廠也荒廢了。」

「老修船廠的一百多工匠造海和掌海船的手藝都沒有丟吧？」

「吃飯的傢伙怎麼會丟！只要國公爺給錢給糧，老朽答應十個月，不八個月就造艘能出海的三千石以上大平沙船出來。」

「手藝沒丟，天下飯都吃得。本國公肩負皇上重任，需要用到出海大船。這盤龍江太小太淺，本公計劃在滇海建個大的造船廠，到時需要伍老和眾工匠們出大力。」

伍十三激動道：「公爺此話當真？不誆騙老朽。」

「當真！不如這樣，乾脆這幾天你們收拾好家當，明天你陪我去滇海選址，選好址你們全部搬過去重開新居如何？到時本公補助你們搬家和建新房的費用。」

「國公爺，老朽要給你磕三個頭才行。」沐琮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