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二問策

又是新的一天，紛飛的大雪早已停歇，但整個世界還是被銀裝素裹。

散朝的鐘聲回蕩在整個皇城，今天是大朝會的日子，馮父早早的和趙大山上朝去了，整個耿國公府一片寂靜。

東廂房裡，暖和的炕上，馮子游並沒有睡著，兩眼望著房梁，琢磨著如何把土豆、玉米等等種子成為大災之前的糧食。

年節將至，過完年就是春耕了，時間不等人啊，只要將這批種子變成糧食，貞觀二年的旱災和蝗災都將迎刃而解。

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批種子不僅能解決災難，而且還是李世民對付世家大族的利劍，更是馮子游的催命符。

馮子游想的很清楚，只能是無聲無息的將這批種子送到李二手裡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就他現在的身份，別說見李二了，就是他爹也不能辦到。

馮子游正想著此事，突然，東廂房外一陣雞飛狗跳，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傳進了東廂房。

「小兔崽子，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覺？」

嗯？這不是我那便宜老爹的聲音？是誰？卧槽，李二來了！

馮智戴聽到李二叫他兒子小兔崽子，心裡有些高興，又有些不滿，「呃……聖上，您叫他小兔崽子？這……」

李二看了看馮智戴，有些尷尬，這是連帶著馮智戴一起給罵了啊。「馮愛卿，朕不是那個意思，別介意。」

馮智戴哪敢接皇帝的道歉，「呃……聖上，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是說，犬子能得到聖上關注，讓微臣有些惶恐。」

李二嘆了一口氣，說道：「馮愛卿，有些事，你多慮了，朕有阻止長樂公主來這耿國公府嗎？」

馮智戴一愣，怎麼說著說著扯到長樂公主那裡去了？但是能夠在朝堂里站著的人哪個不是人精，馮智戴立馬想通了李二所說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東廂房內，馮子游最快速度穿好衣服，頭髮還是亂蓬蓬的，便出來迎接李二了。

「恭迎聖上！」

李二一腳踢在了馮子游的屁股上，「迎什麼迎？你這是迎嗎？是朕叫你起床吧？」

「呃……多謝聖上叫我起床！」

「滾蛋……就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快點收拾一下，朕找你有事！」李二說完就轉身回了大堂。

馮子游一臉懵逼，找我有事？該不會又想薅羊毛？不對呀，火鍋的事，李二還主動把酒樓給他呢！

馮子游洗漱完畢就去了大堂見李二。

李二看了看四周，馮智戴立馬明白這是要屏退左右，心中又有點好奇，究竟是什麼事需要私下裡和兒子說。

等四下里的僕人退去之後，李二對馮子遊說道：「你小子前些天說的話我記住了，你也不要怪我，說朕安插眼線，監視你，麗質在你這裡，朕肯定是要安排人保護的，至於你說的話被朕知道，只是順帶一提。」

「聖上，我明白，我也不會介意這些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我問心無愧就行。」

「說的好，人在做，天在看，好一個問心無愧。只是朕對你說的那些話有些好奇，所以，今日來此，你就跟朕說說吧。」

「呃……聖上是指……」

「世家！」

「哦，聖上是想通過科舉，讓寒門子弟進入朝堂與世家對抗？」

「既然你說到這個份上，朕也不妨告訴你，這正是朕的打算，但是，朕聽到你的分析，覺得你是對的。」

「多謝聖上信任，世家的根並不在朝堂之上，朝堂之上只是世家玩弄權術的一種手段而已，您以寒門子弟對抗世家，即使贏了又能怎樣？世家仍然掌控著大唐的經濟、文化、教育等等，他們失去的只是一些政治上話語權，可以說，連他們的皮毛都沒有動，再說了，您用寒門子弟，您敢保證這些寒門子弟不會成為新的世家？」

李二非常的震驚，的確是這樣，世家在朝堂雖然控制著政策制度，即使贏了，世家也只是在朝堂上輸了，要想真正把世家的根拔掉，還真是在民間的民生、經濟、文化和教育上，民間不動，朝堂動的再厲害也無濟於事。

「那你說該怎麼辦？」

「其實要做到根除世家的危害，很簡單，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何解？」

「聖上，我相信您反對的並不是世家，而是世家手中的權力，只要拿掉他們手中的權力，世家就是無根之浮萍，危害可除，並且以後的世家還會成為大唐發展的中堅力量！」

「你說的對，可是怎樣才能把世家手裡的權力拿掉？總不能刀兵相見吧，那樣更會適得其反。」

「聖上，孫子兵法中說下兵伐城，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刀兵相見乃是下策，世家控制民生，我們就把民生拿過來，世家控制經濟，我們就把經濟的主動權拿過來，文化和教育也是一樣，到時候他們手裡什麼都沒有了，那不是隨意聖上拿捏？到時候，聖上再許予一些好處，世家的那些人才還是可堪大用的。」

「好好好，說的好，只不過，你真的願意一直留在民間？」

「聖上，您也別怪我揣測聖意，聖上想讓我入朝堂，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一旦進入朝堂，所牽扯到利益就不止世家大族一方了，還有朝中的權貴，動了世家，難道就沒有動他們的利益？我想聖上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點，反而，我在民間，我做我的生意，至於做什麼生意，我說了算，即使動了世家和權貴的利益，他們也不能上升到朝堂的高度，難道就允許你世家和權貴做這樣的生意，就不允許我做嗎？至於生意做成什麼樣子，那就各憑手段了。」

「你就這麼有把握戰勝他們？」

馮子游搖了搖頭，「沒把握，但是，即使我輸了，那也是兩敗俱傷，可，聖上不就贏了嗎？」

李二激動的站了起來，走到馮子游的面前，雙手按在馮子游的肩膀上，甚至眼眶都微微的泛紅了，「沒想到你這孩子……你可知你輸了的結果？」

馮子游點了點頭，「聖上，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好好，好一個粉身碎骨渾不怕，好一個留取丹心照汗青！如果大唐朝堂中的臣子人人如你，何至於現在這個局面。」

「呵呵，聖上，你這要求太高了點吧，我可是拿著我的小命陪他們玩呢！」

「不過，子游，你放心，朕不會讓你出事，實在不行，朕就用長刀陪他們玩。」

「謝聖上！不過，聖上準備先動世家手中的什麼權力？」

李二想了想，「動世家，肯定要先動他們對經濟的掌控權，沒有錢的世家就是沒牙的老虎。」

馮子游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李二，果然，不愧是千古一帝，看事情就是看的透徹，「聖上聖明！」

「別拍馬屁，說說，動他們的經濟掌控權，從什麼入手？」

「土地！」

「這怕是難度不小，全國的良田幾乎有一大半掌握在世家手裡，要是想讓他們拿出土地，還不如殺了他們。」

「不是還有一小半土地在農戶手裡嗎？把這部分土地收歸國有，再免費分給這些農戶，然後取消所有土地的稅收，您說，那些給世家種田的佃農還會給他們種嗎？那些佃農就會脫離世家的控制，自己去開墾田地，聖上再把這部分土地收歸國有，免費分給農戶去種，世家有田無人，他們還要田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