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推薦信

梁小林介紹完考試安排，會議也即將接近尾聲。

話事權交還給陳敬中手中，已過知天命之年的老督司看了看手腕上黃金殼百達翡麗，憨厚道：

「那就不多說了，希望將來能在九州鐵衛的團隊里，再次見到大家。散會。」

領導們在考生的矚目禮中有序退場。就連最具社交表現力的龐家寶也呆坐在椅子上，忘記了用熱烈掌聲歡送領導的規矩。

他們不像司洛，沒有經歷過如此代價高昂的幻景任務。很多人甚至連對抗類幻景的名字，都是第一次聽說。

小OL米蘭趁著人還沒散，踩著高跟鞋大步拿起話筒：「最後再補充下，綜合測試考場定在九州盟官方培訓基地，前往基地的專機將在五日後中午12點起飛，屆時還沒棄權的考生，請在五日後於津北機場T4航站樓集合。想要棄權的考生，一會可以來我這裡簽字登記。」

「注意，簽了字就不能反悔哦。」

她故意採用了俏皮的語氣，想要緩解考生們的緊張情緒。

但是賣萌救不了時川遊人。

後排的幾個小女孩，率先手拉手圍了上來，直接說要棄權。還有幾個一看就是三戰四戰，人近中年的謝頂考生，也猶猶豫豫的，最後咬牙認慫。

這些人大多出身草根，雖然像司洛一樣有一顆成為遊人界人上人的雄心，但不同的是，他們這個年紀有房貸車貸，有老婆孩子，根本不敢冒失敗大傷的風險。

對於他們來說，請假參加考試已經是一種奢侈。圓少年英雄夢的機會，已經和頭頂的碎發一樣越來越少了。

會議室里的考生們紛紛起身離開會場，在短暫的錯身後，走上了各自迥異的人生道路。

「哎，哥們，你們棄權嗎？」龐家寶拍了拍司洛和呂大江的肩膀，語氣沉重的問道。

「我還是想試試。不管通過率有多少，總有人會通過，為什麼不是我？而且我覺得剛才會上的話，是不是也是一種考驗啊。」

呂大江嘴上淡定，可是抱著《刑法學》講義的手指，不停摳著厚厚的書頁，看得出大學霸內心的緊張。

司洛打量了一眼身後狡猾的二代社牛，調侃道：「你呢？什麼打算？你爸剛才帶你拜會領導的時候是不是你就知道了？」

「嗨，我爸剛才帶我見劉副都司和陳部長，他們可都沒說什麼考試模式調整的事情。我也是剛聽說呢。」龐家寶撓著後腦勺，面露難色。「我打算棄權了。」

「棄權？你爸都帶你拜山頭來了，能讓你棄權？」司洛笑著問道。

「嗨，那是我爸盼著我進官方，端鐵飯碗，可是我真沒這打算。當上九州鐵衛，不也就每個月掙點死工資？雖然比現實世界的上班族要多一些，可說到底也就是體制內那一套。一開始還新鮮新鮮，後來就只剩搬磚了。我哥就是被這麼忽悠進了現實世界的官方，我可不能步他後塵。」

「不過我聽說，九州鐵衛可跟現實不一樣啊。」呂大江扶了扶花瓶底一樣厚的眼鏡。「不光待遇好，而且能使用好多厲害道具呢。還有，將來要是干到督司這樣的高位上，那可就更不一樣了……」

龐家寶反駁道：「哎，你說的那都是老黃曆了。剛才墨麟部長還跟我爸爸說，現在早就不是幾十年前了。看見梁小林了沒有，聽說那可是世家名門的子弟。你要是沒個好出身，就得干一輩子大頭兵。想出頭？人家世家子弟都安排不過來，哪有你的份。

像你這種大學霸，還不如留個好身體，將來踏踏實實在現實世界找份高薪收入呢。」

對於龐家寶這種唯出身論，司洛十分反感。

他一直記得，小時候家裡住在郊區，爸爸每天早晨六點半就要拉著他騎車出門，爺倆奔著市區上學上班。起初他還能坐在爸爸後座上，打一打瞌睡。可是自打上了小學身高瘋長以後，他就不得不自己騎車，每天跋涉二十多里的上學路。那可是雷打不動，風雨無阻的日子，無論遇上多麼惡劣的天氣，爸爸都會準時在七點半前把他送進校門，然後再騎車半個小時前往單位，從未遲到一天。

這種日子起初他不理解，但是長大后，他心裡卻更加欽佩起老爹這種努力精神。

從小職員熬到中層管理崗位后，爸爸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在單位加班到深夜，即便在外應酬到深夜，也會趕回單位把一天的工作做好總結。

老爹常說，爺爺奶奶出身農村，家裡沒有什麼背景。如果再不比其他人努力，自己憑什麼出頭呢？

正是由於有了爸爸這個榜樣，司洛從小就相信努力，也很佩服努力的人。龐家寶這種唯出身論，雖然能迎合很多人的焦慮心理，但是對於真正奮鬥的人來說，就是一種褻瀆和侮辱。

他不禁有些惱火，不願與這個跟誰都自來熟的富二代多說，只是冷冷回答道：「要是閣下都擔心出身，只怕我們這些草根白衣，就根本沒有嘗試努力的必要了。」

龐家寶聽出了司洛口中的不滿，連忙轉換口風道：「我哪有什麼出身啊，不過是家裡做了點小生意。不瞞你說，我爸爸一輩子都沒突破白衣境三級呢。我就是覺得，咱們這種普通人就該團結起來，高舉躺平大旗，抵抗這種內卷的風氣，不給那些世家大族當陪襯。」

聽到這，不禁對龐家寶口中那句句不離的世家大族充滿好奇：「你說的世家大族，都是誰啊？」

「啊？你想擠進官方，連時川遊人的世家大族都不知道？」龐家寶正要回答，司洛手機突然震響。

「咩咩羊：我在外面等你。」

司洛顧不上閑聊，噌的離開座椅，在龐家寶和呂大江的好奇注視下，跑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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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外，散場的人流熙熙攘攘，司洛一眼就找到了靜靠在角落裡的白衣女孩。

「楊妍姐，您找我？」

女孩禮貌地微笑回應：「剛才看你和其他考生聊得很熱鬧，是之前認識的朋友？」

「沒有，幾個自來熟。我在遊人圈子裡的朋友，就只有您和齊大哥。」

相比於龐家寶，他才是套近乎的高手。

「好吧，這裡太亂，我們去那邊說。」

女孩引著他穿過人流，打開快速通道的大門，下了三層台階，才在樓梯間的角落裡停下了腳步。

司洛的心砰砰直跳，大姐姐拉著小男生藏進樓梯間，這是什麼情節？這是什麼橋段？這是什麼番號？

「抱歉帶你到這麼隱蔽的地方。一個是齊少將托我將這個轉交給你。」

說著，女孩遞上來一個牛皮信封。司洛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封信。

是齊天概手書的推薦信。

「綜合測試前，你把這封信交給官方工作人員，將會對你的最終成績有很大幫助。不必擔心，鐵衛內部一直都有推薦信機制。推薦信並不能直接決定你的錄取，但是會讓考官更有針對性的挖掘你的能力，外舉不避嫌，是完全符合規定的。」

「不過有一點要告訴你，這確實是齊少將第一次給人寫推薦信。很多人，甚至是世家大族的子弟，都求不來呢。」

司洛迫不及待的打開信紙，上面的話彷彿齊天概就站在面前。

【各位鐵衛大選的考官，請允許我，一個在鐵衛隊伍里服役了快三十年的老兵，鄭重向你們推薦一位青年。在和他短暫的相處中，我親眼見證了他的智慧和能力，還有百折不撓，永不服輸的勇氣。我想這就是我們對後輩的期待，更是遊人大眾們，對九州鐵衛的期待。

……

他很優秀，我相信他，同時也希望你們給他這個機會，他將不負你們的信任，也終將不負九州鐵衛四個字的深刻含義。】

我相信他，這四個字，像一支箭，刺中了司洛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司洛輕輕把信紙折回信封，生怕自己在女孩面前激動落淚。

「齊大哥他人呢？信寫的這麼好，我得請他吃飯啊。」

楊妍的笑容漸漸收斂，面色沉重的壓低了聲音。

「他返回總署了，估計你會很久都見不到他。」

「那您有時間嗎？」司洛突然的邀請，令女孩一愣。

楊妍：「我……其實我應該請你吃飯的。上次是我工作的疏忽，遺漏了你出現在行動現場的可能，害的你陷入危險。不過今天我還有會，應該是沒時間了。」

「哦，這樣啊，那楊妍姐，你可就欠我一頓飯，這筆賬我可記上了。」

不知不覺間，司洛對楊妍的稱呼從您變成了你，二人之間的疏離感漸漸消散。

「嗯，沒問題。不過我找你，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最近你可能會遇到危險，齊少將托我將這個交給你，防身用。」

女孩打開道具欄，表情嚴肅的取出了一件靈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