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1年

哭啊哭啊，就像是孩子最初來到世界上的那一次哭泣一樣。

孩子的抽泣聲逐漸緩和，周圍的人也紛紛散去。只有不時路過的人，看到這情況，駐足片刻。

其實這次的溺水的時間很短很短，大概就只有一個奶奶起身、拿掃帚那麼短，約莫一兩分鐘。

看着孩子一切都如常，奶奶也就抱着他，把他帶到了樓上。

秋天的風還是很厲害的，衣服都濕透了，再多待會兒說不定就凍出病來了。

孩子雖然被救起來了，但還是沒有力氣。任由奶奶脫掉衣服，拿着一塊大毛巾擦乾，哦不，其實毛巾不大，只是孩子還太小。孩子還只有80多公分高，一小塊毛巾對於孩子就是一塊浴巾了。

據說小孩三歲前的記憶會丟失，大概是潛藏在記憶深處，再也記不起來了。

而對於這個孩子，等到他慢慢地長大后。長大的孩子回憶起過去，所能達到的回憶起點便是如今這一幕。

孩子或許會記不清落水的窒息感，但是那眼前似乎無盡的黑暗與無力感卻是終身難忘。

不過沒有關係，這還遠遠不能夠讓一個孩子對水產生些陰影。這個時候的孩子，就像是清晨初升的太陽。光亮雖然不算很強，但是無論多暗的夜都會被刺破。

但是奶奶從那之後變得害怕多了。沿河而居的百姓們，年年都會聽說這種消息——某某家的某某，因為什麼原因，掉河裏，淹死啦，造孽喲！

奶奶也有自己的事兒要做，也不能夠時時刻刻盯着孩子，於是看看了家裏的柱子，以及手邊的一根繩子，嗯，就這麼辦。

於是孩子在家中大人忙的時候，就被拴在這兒了。

這要是放在如今的時代，要是讓外人瞧著了，大抵又逃不過被扣上虐待兒童的帽子。

但或許在這些孩子的眼中，與其被一直緊緊的抱着，或許還不如這樣，起碼這樣孩子也能玩的開心。

這時候的孩子，他想要的其實很少，他能拿到的位置有一張紙片，又或許一個榔頭，這或許都是他消磨一個下午時光的好玩具。

當然，他還是時常想要玩水，想要抓魚。

孩子的時候，時間過得好慢好慢哦。一個下午，這就是好長好長的時間。這個孩子到現在為止，也就經歷了約莫850天罷了，每一天，都是孩子過去「一生」的850分之一。

孩子的時候，時間也過得好快。每天都在成長著，每天都和昨天有很大的進步。就像這裏的一句方言俗語說的那樣，養小日日鮮，養老日日厭。每天都是那麼的新鮮，一個眨眼，孩子就又長大了不少。

過了一些時間，大人們又覺得孩子更懂事些了，不怕孩子再傻乎乎地往河邊走了，也就不再將孩子和柱子綁定了。

不過這時候的孩子還是有些無聊的，大人們白天都很忙，電視里也好像經常不是動畫片，大孩子們也都要去上學。

不過沒事，鄉下的孩子或許會缺很多東西，但小夥伴肯定是不會缺的。

在這個時候，附近鄰里有人也生了孩子，也有人今年又懷上了一個。孩子肯定也想不到，這些將來的小夥伴們來的比他慢些。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春節，又接着過了一個春天和夏天，孩子該上幼兒園了。

幼兒園啊，多快樂的一個詞。

孩子就很不理解，其他小朋友怎麼都在裏頭哭，這裏不是挺好玩的嗎？而且很快也能回家啊。

幼兒園裏頭有一個小遊樂園，

滑滑梯、鞦韆啥的，這都是孩子過去不曾見過，但卻非常好玩的。

哦對了，還有一個房間，裏頭都是積木，那裏也很不錯。還有下午的點心也很棒。

嗐，不過孩子也多了一點點煩惱。上學了，那就得學東西了。不知道多少年後，孩子回想起曾今，仍然有着被「duck」支配的恐懼。不過也就那麼一點點煩惱啦，對孩子來說算不上啥大事兒。

四歲的孩子也迎來了第一夥伴，他叫陳龍，就南方人的前後鼻音不分來看，和大明星成龍倒像是同名了，給四歲的孩子整迷糊了好多年。

有了這個叫做陳龍的小夥伴，孩子的生活也有了變化，每天動畫片時間一結束，陳龍就會在孩子的樓下大聲喊著「洪雨」。

沒錯，孩子的名就叫洪雨，姓是陳。之所以名字中帶那麼多水，是因為算命先生說的，命中缺水，鄉下老人們大多都信這個。

陳洪雨每次聽到這個聲音，就回一聲「來了」，然後跑着下樓、出門。

小陳龍比洪雨大概小了一歲，但或許是因為天生體格比較強壯，兩人的體力差不多，倒是玩的很開心。

不過對於這倆個小屁孩，大人們有幾條禁令：不許跑到路上玩；不許到河邊玩。

即使有這兩條在，也不妨礙兩個小孩玩的開心。

倒不是說村裏有多少好玩的東西，只是孩子玩耍需要的東西不多。

有石頭嗎？有的話，就可以扔河裏，比比誰扔的遠。有風嗎？有的話，就對着風揮舞著拳頭，假想着在和怪獸戰鬥。

哦對了，陳洪雨家隔壁的王媽也生下了一個孩子。秋日暖洋洋的午後，王媽就會帶着剛出生的嬰兒到門前的道地上曬太陽。

ps.道地大概是吳語方言，指的是門前的一片空地。

雖然陳洪雨只比這個孩子大出了三歲多，但毫不誇張的說，陳洪雨是看着這個這個孩子長大了，甚至可以說一句，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事實上，也確實抱過。大人們也總喜歡看這種場景，自然也鼓勵著孩子這麼去做。

秋日，午後，稻子全部收完之後，村子裏的農民們也開始閑下來了。

每天早上，如果天氣好，就會把穀子曬到外頭。

各家裝穀子的容器不盡相同，但是刮耙卻是統一的道具。

這就是孩子們這個時節特有的玩具了。大人用的耙子大多很大，不過也有一些稍微小些的。

這些耙子讓孩子拿在手裏，雖然還是顯得有些勉強，但勉強也是可以發揮出功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