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灌江口，楊2郎（下）
「青衣，升二桅帆，左舷受風，右轉舵！」
墨家龍艦，雲仲秋皺眉站在艦首，時刻注意著江面上穿梭不息的大小船隻，不斷出聲提醒正在二層樓掌舵的洛青衣。
墨家龍艦船體過大，就算不化木龍，也有近四十丈。
倉腹內有木偶人五百，船底還有許多長長的特製觸鬚，這些觸鬚碰到其它船隻，會立時反饋給倉腹中的木偶人，所以啟動之後，在船隻少的地方，確實如楚憨憨說的那樣，可以揚帆自啟，不用人掌舵。
可一進入船多的地方，因木偶反應略顯遲鈍，所以就需要有人親自掌舵了。
這一路下來，得虧洛青衣有點天賦，再加上這艘墨家龍艦的操控方式也非常便捷，基本只需在舵室內按下幾個木製按鈕就能升帆變桅，所以才一路平安無事。
可進入灌江口，見到江面上那數百艘穿梭不息的大小船隻時，雲仲秋和洛青衣兩人就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了。
灌江口，是劍州和鶴州的兩州交界處，平日里河道上最是忙碌，商賈、渡江百姓、貨船、私舫，大大小小船隻加起來不計其數。
就算是老船夫，在這裡也需要非常小心才能把船控制在自己的航道內，更何況是新手洛青衣和墨家龍艦這艘龐然大物。
他們這艘巨艦隻一進入灌江口，立馬就佔了很多船隻的航道，惹得一眾百姓和船夫怒目而視，有幾個膽子大點的，已然開始破口大罵：
「蠢貨，降全帆，減速讓道，要不然該撞上了！」
「我呸，罵誰呢，我殺了你信不信！」小侍女千雪聽見有人罵自家少爺，立時便舉劍惡狠狠罵了回去。
可她目不能視，卻不知這會兒河道上，一些不過丈余的烏篷小船，境況已經越來越兇險。
這些小船但凡被龍艦挨著一下，烏篷船倉內立時就會有數十名百姓被捲入洶湧的江水中，而且還會引發一連串的碰船事故。
「噢，疼，疼疼~」
小丫頭話音剛落，立時便挨了少夫人李婉兮一記爆栗，「閉嘴，好好待著。」
雲仲秋此刻沒空去搭理這一大一小，額間早已冷汗連連，一邊不斷指揮著洛青衣降帆，一邊連連向底下的人致歉，一時只感覺和蜀山劍宗的人打架都沒這麼累。
他打小就生活在漠北，平日里別說開船，就連坐船都沒坐過，所以一進入灌江口，便只想著升帆加速搶航道，趕緊離開這裡。
可他卻忘了「小船怕風浪，大船難轉彎」這等連江南小兒都知道的常識。
在這種擁擠的河道，像墨家龍艦這樣的龐然大物，即便是輕微調轉一些角度，也是需要不少時間做緩衝的，而且急速之下，還會掀起非常強的浪濤。
如此，又怎麼可能避開所有船隻？
「不好，這巨艦收不住了，要撞，快跳江！」
「速速跳江，速速跳江......」
「不能跳，船家，我阿姆已過五旬，跳江就是讓她去死啊！」
「確實不能跳，否則左航道上的所有船都會亂，要出大亂子。」
「這是誰家的禍害，跑灌江口來害人了......」
一時間，江面上亂成一鍋粥，一些水性好的船夫只顧自己，丟下滿船渡江百姓，自顧著跳進灌江水。
有一人帶頭，立時就會有第二個，很快，江面上已全是「撲通撲通」的落水聲。
水性不好的人只顧著哭喊，還有些不願丟下客人的船夫一邊要避讓水中之人，
一邊要躲墨家龍艦，再加上河道本就擁堵，操控不及下，很快就發生了接二連三的碰船事故。
就在此時，只見一名膚色古銅、粗布勁裝的男子踏波疾行，其背上還背了把桃木弓和臘木長槍。
至江心處時，不斷出手拎起一個又一個落水的船夫和百姓甩上烏篷船。
緊跟著取下背上木槍不斷拍開一艘艘船隻，遇上一些已經撞壞的船，內息全力運轉，眉心現出一株五節高的青竹，而後直接重重一槍砸落，將船給拍成兩段，讓其徹底沉江。
「楊家二郎，你做什麼？！」
「楊戩，你瘋了！」
楊戩手中不停，口中冷然急喝：「讓巨艦先過，大傢伙都能活！」
說完，徑直朝站在墨家龍艦上的雲仲秋高聲呼道：「升全帆，走左航道，速過灌江口！」
立於艦首的雲仲秋都聽蒙了：楊戩、二郎、灌江口......認真的？
此時，只見一旁的李婉兮出聲贊道：「性情果決，出招利落，是員虎將。」
「就是所學槍法太差，不要緊，可以讓青衣教他。」
何止是虎將啊......這傢伙連孫猴子都能揍！
雲仲秋聞聲回過神來，心下道了一句，笑著點頭應聲：「我去助他。」
其實雲仲秋也想過楊戩的做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擋道的船隻全劈開。
可他不是當地人，真這麼幹了，無異於坐實這些百姓口中的禍害之名。
再加上快到江南了，原古橋縣縣令韓宗的官聲口碑又極好。
所以，雲仲秋不想自己一過去就被當地百姓給當成大反派，劉大耳朵的厚黑學，有時候還是要學一學的。
現在既然有這位當地的......「楊姓猛人」率先出手，他自然不會再猶豫，便要飛身下船。
李婉兮出聲提醒道：「記得把那小子帶回來。」
「自然。」雲仲秋笑了笑。
楊戩，不會巧成這樣吧？乾脆再加只哮天算了。
聲落時，雲仲秋已然飛落至快要力竭的楊戩身側，探手拍了拍其肩膀，「我來吧。」
言罷，手中戮仙劍錚然出鞘，借出真氣戒指內六成真氣，一式橫劍劃破江面，飛濺起兩道長長的浪花，劈開攔在左航道上的所有船隻。
一時間，惹得江中一眾百姓驚呼不止。
這還是雲仲秋有意控制了力道，否則全力一劍下去，也不用墨家龍艦去撞了，只這一式橫江，戮仙劍下，就不知該添多少冤魂。
其旁楊戩默默看著這一幕，半晌后，方嘆聲道：
「墨家龍艦、白玉戮仙劍、劍四橫江，你果然是那位要去江南當縣令的青蓮劍仙雲仲秋。」
......青蓮劍仙？這又是哪個人才給自己取的別號？
雲仲秋頗感無奈。
江南之地文人輩出，他去古橋縣當官，想要招募人才，說不得將來還得厚著臉皮，借幾句李白的詩來撐場面。
這回可好，詩還一句沒抄呢，先把人的名號給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