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姍姍來遲的系統

2013年9月15日，下午。

邱李端體育館，101號辦公室。

「勞駕，我想打羽毛球。」

「校內還是校外？」

「校外，校外。」

「每小時六十塊，租幾小時？」

「兩個小時。」

「四點到六點，七號場地。」

「啊？四點？那豈不是還要等一個多小時？有沒有早一點兒的？」

「沒有，四點這個是最早的了，租不租？不租麻煩讓一下，後面有的是人排隊呢！」

「租租租，一百二是吧？給您錢。」

「下一位！」

排了十幾分鐘的隊，這下才終於輪到了於飛。

周末的體育館還真是火爆熱鬧，人氣非凡！

「老師您好，我想辦一張游泳卡。」

坐在辦公桌後面辦理賣票業務的這位工作人員，看年紀比於飛大不了幾歲。

她的穿着打扮比起老師來，也更像是被老師在周末拉壯丁做苦力的學生。

工作人員抬頭看了於飛一眼：「本校的？學生證。」

「呃……老師，不好意思，我是大一新生，學生證還沒發下來，學生卡可以嗎？」

昨天報到時，於飛才排隊拍攝了新生入學信息採集的相片。

貼著那張照片的學生證，自然沒辦法在短短一天之內就製作出來。

於飛生怕今天辦理游泳卡，會卡在沒有學生證這一關。

還好他聽到了一句肯定的答覆。

「可以。」

於飛連忙從褲子口袋裏摸出那張綠色的薄薄卡片，小心翼翼地擺在辦公桌上。

「九十塊錢十五次，每次兩個小時，這學期結束之後作廢，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

於飛喏喏連聲，一邊答應着，一邊遞過去一張粉紅色的票子。

收錢、找零、拿卡、填寫、蓋章，工作人員的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很快就把一張紙片交到了他的手上。

這張所謂的游泳卡上，用娟秀的字跡寫着於飛的院系和名字。

卡背面是一個三列五行的表格，每一格都代表着一次使用次數。

拿到游泳卡的於飛轉身離開這間辦公室，直奔體育館地下一樓的游泳館而去。

……

在這個夏天剛剛結束的高考中，於飛取得的成績還不錯。

雖說夠不到頂尖學校的門檻，但C9中剩下的幾所，基本上可以由他任選。

不過在於飛和兩位家長——主要是在家裏地位最高、說一不二的媽媽——商量以後，這幾所大學卻被一一排除。

南方的浙大、南大，首先是離家太遠。

其次，不接受調劑的話，於飛這個不上不下的分數，有可能會被錄取不了。

而接受調劑的話呢，又大概率會被錄到生化環材這種天坑專業，畢業之後的就業也是個大問題。

西侒交大和哈工大，於飛的分數倒是足夠任選專業，可偏偏這兩所大學所處的城市又太偏。

更何況，工科學校的男女生比例也有點兒過分。

於媽媽可不想讓繼承了自己美貌的兒子，一張帥臉在一群大老爺們兒中埋沒了光彩。

她還想早幾年抱上孫子哩！

所以當於飛提出北倞師範大學這個選擇以後，一家人又商量了許久，最終敲定了這所大學。

就這樣，於飛以全何北省第一高分的成績，被錄取到了北師大的王牌專業，

學科排名全國第一的心理學院。

對於媽媽來說，心理學專業的就業前景良好，學校又處在資源豐富的首都北倞，離家還近。

再加上三比七的男女比，不愁自己的兒子找不到對象。

而對於飛來說，這所大學的體育館，還是他心目中的聖地。

讓我們把時間回溯到五年前的2008年。

那一年的國家多災多難，年初的雪災，五月的地震，還有一群不知好歹的宵小企圖破壞奧運聖火的傳遞。

但堅毅勇敢的國人們咬緊牙關，硬生生地把這些災難扛了過去。

那一年的國家又是盛世初現，八月份成功舉辦了奧運會，圓夢北倞，舉國歡慶。

那一年的國民偶像，是「小巨人」姚明和「飛人」劉翔。

姚明帶起來的NBA風潮，也使得那一年星光璀璨的「夢八隊」熱度水漲船高。

韋德、科比、詹姆斯、霍華德（依據漢語名首字筆畫數排名）……

隊員中隨便挑出一個，都是NBA中的頂級巨星。

因此在奧運前夕，中央五套的《體育新聞》節目中，除了介紹國家隊運動員的備賽情況之外，着墨最多的外國代表團，便是這一支眾星雲集的美國隊。

在一次次的報道中，於飛得知了美國隊在備戰奧運會期間所使用的訓練場地，正是這座位於北師大中的邱李端體育館。

於飛並不是籃球迷。

而當年他之所以這麼關注美國隊的新聞動態，是因為在那屆奧運會上，他的偶像是07年游泳世錦賽里勇奪七枚金牌、美國游泳隊的「飛魚」菲爾普斯。

初一結束后的那個暑假裏，於飛每天上午都會在電視上收看奧運會的游泳決賽。

穿着一身「鯊魚皮」泳衣的菲爾普斯，一次又一次地入水，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世界紀錄，一次又一次地站上最高領獎台。

電視直播中的這一幕幕場景，激勵著於飛每天下午到家附近的露天游泳池裏劈波斬浪，奮勇向前。

從小學三年級的暑假開始入門，於飛已經練習了整整四年游泳。

彼時的初中生於飛經常憧憬著，有朝一日，自己是不是也能帶上國旗色的泳帽，在泳池裏像電視上的那些人一樣為國爭光呢？

他還經常掰着手指頭盤算，12年自己十六歲，菲爾普斯二十七，應該還有機會在倫墩和偶像同場競技。

於飛不止一次地把自己這個小小的家國夢想，寫進初中語文考試的作文之中。

偏偏他的作文每次還都能入選到優秀作文講評里。

因而在幾次考試之後，全年級都知道了同屆有這麼一位想要當游泳運動員的尖子生了。

然而，時過境遷，世殊事異。

由於種種原因，五年後的於飛沒能按照自己的設想走上職業游泳的道路，反而成為了一名剛剛進入象牙塔的大學新生。

好在於飛最終考入了這所北倞師範大學。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沒能成為職業運動員，但能在自己偶像訓練時使用過的游泳池裏游泳，對於飛來說也是足以慰藉了。

於是今天上午才在東操場參加完13級新生的開學典禮，吃過中午飯以後，於飛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邱李端體育館的游泳池。

他想要趕快在水裏暢遊一番，意淫一下和自己的偶像菲爾普斯同場競技的畫面。

把剛剛辦好的游泳卡交給門口檢票口的工作人員，在卡背面的第一個格內被打上√之後，於飛領到了一把更衣箱的鑰匙。

他拎着裝有泳具的提籃，走進男更衣室大門。

找到門上寫着404號的更衣箱，於飛輕鬆地把鑰匙插了進去。

【叮！】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恭喜你達成兒時的夢想，並幸運地和偶像菲爾普斯共用了同一個更衣箱。】

【已為你解鎖泳神系統。】

系統君啊，你來的是不是太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