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破曉（楚懷瑾單人HE結局）

楚懷瑾從噩夢中驚醒，看着旁邊的蘇妍，鬆了一口氣。

他摸索到了旁邊的手機，手機屏在黑夜裏閃著瑩藍的光。

凌晨四點。

他懵了一會兒，大腦越來越清醒，估摸著一時半會兒睡不着了，開始回想剛剛那個夢境來。

夢境是由無數個碎塊拼接成的，好像冥冥中有神明窺見了他內心中最恐懼的事情，將這些事串聯成了剛剛的夢境。

他先是回到了七歲那年的夏天，那是他的父母第一次在他面前撕下這個家溫馨的假面。他捧著自己的小碗看着父母開始爭吵，摔東西，夢中的他努力咬着口腔里的軟肉讓自己別哭。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七歲的自己哭鬧的時候，戰火一下子引到他身上來。他們爭吵的內容多了一項「如果沒有生過他就好了」。

他一下子變成了不被愛，不被期待的孩子。

後來爭吵逐漸變成了冷暴力，家裏的氣氛一天比一天壓抑。他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他想他要有很多很多的愛。

但其實得不到。事實上除了蘇妍，誰也不能給他他想要的。他被周圍人戲稱為花叢浪子，但是沒人知道，他其實很缺愛。

有時候他會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得到和失去不是守恆的，他小時候爸媽不在家，保姆在家裏看狗血偶像劇，他總覺得裏面的男主男二一些設定莫名很像厲陌和白衡，唯有一個設定給到了他，父母不和，家庭不幸。

後來他交了很多個女朋友，這是他隨着年齡的增長發展出來的一項新興趣，觀察人性。都說人性複雜，但他覺得很簡單，無非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看多了便也無趣。

他以為他的一生就要這樣過去了，有錢，也有很多虛假的愛，想想也不算很糟。

直到他遇到了蘇妍。

噩夢後半段的內容離奇且荒誕，但確實是他最害怕的事，蘇妍沒有選擇他。他把蘇妍選擇其他人的結局輪著夢了一遍，他看着沈曜在煙花和大雪下和蘇妍求婚，看着白衡在阿拉斯加山巔和蘇妍親吻，看着厲陌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從背後環着她，和她一起俯瞰整個城市夜景。

他無論說什麼，怎麼做，都是徒勞。

真是一場噩夢啊，不過還好是夢。

他這一生從沒那麼迫切的想要得到過什麼，一開始對蘇妍也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態。然而越接觸他就越意識到，如果失去蘇妍，他以後就真的會如他少時所想的那樣，在寂靜荒蕪的靈魂沙漠裏度過一眼可以望到頭的後半生。

所幸上天到底待他不薄。

平復了一下因為噩夢而劇烈跳動的心臟，他俯下身子親吻了蘇妍的額頭，沒想到這個動作擾醒了她，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那模樣實在可愛，讓他忍不住往下一路親吻，最終到嘴唇，和她交換了一個粘膩的吻。

蘇妍懵懵的撈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怎麼醒的那麼早?」

楚懷瑾把她摟到懷裏：「做了個噩夢罷了，再睡會兒，嗯?」

「都是你，我現在睡不着了。」她嘟嘟囔囔的和他發脾氣，聲音又嬌又細。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那我現在將功補過，哄寶貝睡覺好不好?」他輕輕捏捏她的臉蛋，哄的駕輕就熟。

他很有耐心的一步一步套牢蘇妍，逐步經手她的一切，勵志把她養成一個小廢物。他不知道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在一步一步的被套牢。

「妍妍寶貝能不能嫁給我呢。」心裏飽脹的快要溢出來，他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

這其實只是一句自言自語，他楚懷瑾的求婚必然不會落於俗套，更不可能是凌晨的一句蒼白的問話。他太想把她握在手裏了，也許正是這種渴求才催生出了那些荒誕的夢境。

「也不是不行。」

「真的嗎妍妍?」

他心頭狂喜，在她耳邊不斷求證，她卻不再回他這個問題：「好了，快睡吧。」

黎明，陽光破開永夜，從雲層後面透進來，窗帘的縫隙里漏出絲絲光亮。他曾經懼怕婚姻，如今他卻期待婚姻，那些傷口在這一刻似乎被徹底治癒。

他突然很想和七歲的楚懷瑾說，別怕，你會得到很多愛，你會遇到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