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同的道路
小小的嬰兒床，被五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他真的好可愛啊。」陳安茹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觸碰著嬰兒胖乎乎的臉頰，然後陳安茹轉過頭，看着陳慧心認真的道：「我決定了，我要當孩子乾媽！」
「等等等等...」吳明揉了揉太陽穴，道：「慧心，你真的要養這個孩子嗎？這孩子可詭異的很，這可是從虛界中帶出來的孩子！」
「當然。」陳慧心看着嬰兒，臉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既然他跟着我出來了，那我不能放任不管，而且...我很喜歡這孩子。」
「不是你喜不喜歡的問題。」吳明頭疼的看着陳桀，道：「隊長，你的看法呢？」
「慧心只需要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陳桀平靜的開口。
「好吧好吧。」吳明無奈道：「你們想好就行，希望是我多慮了。」
「對了，慧心。」陳安茹逗弄著嬰兒，問道：「你想好給這孩子起什麼名字了嗎？」
陳慧心似乎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猶豫，淺笑道：「陳默。」
「默默無名的默。」陳慧心伸手，輕輕撫摸孩子的臉頰，「我希望他的人生，能夠低調，安穩，幸福就好。」
聽到陳慧心的話后，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一旁，陳默的魂體也是痴痴看着自己母親的臉龐。
陳慧心起了這個名字，證明她自己也知道，這孩子到底有多麼的特殊。
但她依舊毅然決然的決定承擔這份風險，撫養這孩子。
陳默現在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很殘酷，他的確不是父母親生的孩子。
但在見證過這一切之後，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而始終站在一旁，支持着陳安茹決定的陳桀，在聽到「陳默」這個名字后，便直直的注視着陳默的臉龐。
片刻后，他對陳慧心伸出手，攤開手掌。
「這是...」陳慧心獃獃的看着陳桀的手掌，掌心，是一枚戒指。
「起好了名字，總要給孩子上個戶口吧。」陳桀平靜的說着，可其他人卻不平靜了。
「這是...求婚嗎？」陳安茹雙眼冒光。仟仟尛哾
「是，絕對是！」吳明則起鬨道：「求婚要單膝跪下啊，隊長，你這是啥姿勢？」
「不用了。」可下一刻，陳慧心卻直接拿起了陳桀手中的戒指，她轉頭看看陳默，然後，痴痴的看向陳桀，「這已經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求婚儀式了。」
星在夜空閃爍，亘古不變。
可若是你選擇奔赴危險，我亦會與你一同墜落。
這是不滅的誓言，也是比任何姿勢都要堅固的儀式！
「算了，你開心就好。」吳明攤了攤手，緊接着，卻是猛的鼓起掌來，「恭喜二位！」
陳安茹也一同鼓掌。
「唐子義。」吳明突然有些生氣的看向獃獃站在一旁的唐子義，疑惑道：「你今天怎麼了？話也不說，也不慶祝一下隊長他們？」
「嗯？」
一旁，唐子義彷彿才回過神來，他有些勉強的笑了笑，道：「隊長，安茹，恭喜你們啊。」
「子義，你怎麼了？」陳慧心神色擔憂的看着唐子義，「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唐子義面色有些難看，「就是有些不舒服，我...沒事。」
「你到底怎麼了？」陳桀眉頭一皺，道：「渡夢人哪有不舒服這麼一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事直說，大家都會幫你的。」
「一家人...」唐子義怔怔的開口，然後，他緩緩低下了頭。
然後，他的聲音變了。
「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為什麼你們...要來搶奪本該屬於我的力量？」
眾人都愣住了，吳明直接怒斥到：「唐子義，你在發什麼瘋？」
「力量，如果我得到所有的力量，我應該已經是祖神了吧？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來搶奪我的東西？既然是一家人，為什麼要搶我的東西！」
唐子義一字一句的說着，而隨着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他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
首先，是皮膚上翻出密密麻麻的鱗片，與此同時，他的腦袋與關節也生長出鋼刀一般的彎刺，他的體型不斷的膨脹變大，很快就撞破了房間的天花板！
「這是...蜃獸？」吳明瞳孔猛縮，「這怎麼可能？渡夢人怎麼可能變為蜃獸，子義，你快清醒一點！」
但吳明的話並沒有把對方從瘋狂中拉回來，那巨獸反而表現的更為瘋狂！
轟！
巨獸一爪拍出，房間如豆腐一般被摧毀。
陳慧心瞬間抱起陳默，所有人皆是身影閃動，迅速跳窗離開了房間。
巨響聲不斷傳來，那是巨獸在肆意的破壞著，與此同時，還有無數人的慘叫聲，哭喊聲。
「子義他到底是怎麼了？」陳安茹眼角掛着淚水，神態焦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陳桀搖了搖頭，道：「慧心就在這裏守着孩子，順便通知局裏這件事，安茹你去四周疏散人群，吳明，跟我去救人！」
「好！」
眾人默契的開始了行動，但一股難言的感覺壓抑在每個人的心底，他們不知道，唐子義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陳默倒是知曉原因，喰夢者的瘋狂，那是比普通人更加恐怖的變異，魘獸的實力，陳默曾經親眼見過，但...
陳默見過的那一頭魘獸，實力遠遠不如唐子義所化的這一頭，唐子義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上位神的境界！
很快，護林局中的援兵到達，而此刻現場已是一片慘狀，陳桀等人用盡全力的救援，但現場傷亡的民眾依舊不計其數。
而那魘獸，不斷吸收著這些人心中的恐懼，絕望，實力還在不斷的變強！
「馬上動用S階道具：草間花！」
柳皓到達現場后，馬上就做出了指示。
「等一等！」吳明聞言，轉頭看着柳皓，神色有些激動，「別急着用草間花，草間花只有三次使用機會，無比的珍貴，而且...」
柳皓聽到他的話后，面色卻並沒有任何動搖，打斷了吳明的話，開口道：「我聽慧心說了，這怪物是唐子義所化的，對么？」
吳明怔怔的看着柳皓，「你已經知道了，卻還是決定了要...動用草間花嗎？」
「你有辦法救他嗎？還是說...」柳皓指了指遠方，那個正在不斷吞噬絕望慾念，體型還在不斷增長的怪物，「任由他繼續變強，直到草間花也解決不了他，讓他摧毀整個源夢市！？」
吳明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無奈的低下了頭。
柳皓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幾步上前，只見他一抬手，一顆種子落在了地上。
一旁，護林局眾人皆將夢之力注入那種子當中，龐大的夢之力注入，種子很快煥發生機，只見它鑽入土壤，片刻后，樹根小草鑽出地面，迅速生長，直至和魘獸一般高度，然後一個旋繞，將魘獸捆的結結實實。
魘獸掙扎著，可下一刻，它的腳下土地猛然鑽出一朵巨大的花兒，那花兒只有兩片花瓣，卻像是一張巨口，一開一合間，捕食一般，就將巨大魘獸瞬間吞了進去！
花瓣緊緊地包裹着魘獸，輪廓上不斷的凸起顯示著魘獸的掙扎，但動靜越來越小，最終，魘獸一動不動，直至完全失去了動靜。
緊接着，魘獸的輪廓逐漸變小，沒過多久，便完全看不出來了，又過了片刻，花朵枯萎，一顆種子隨風飄回柳皓的手中。
「你們繼續處理現場，治癒傷員。」柳皓對其餘護林人吩咐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陳桀等人，「你們幾個，到我辦公室來。」
局長辦公室。
柳皓帶着眾人進來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沒有責罵，也沒有着急提問，而是嘆了口氣，看着神色悲傷的四人道：「坐吧。」
四人坐下后，柳皓拿出幾個杯子，為他們一一倒水，做完這一切后，他才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后，道：「我當了這麼多年局長，送走過一個又一個朋友，屬下，我比誰都知道你們的感受，但我希望你們現在能夠冷靜下來，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畢竟，這也和你們自己相關。」
頓了頓，柳皓道：「子義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眾人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陳桀開口，將方才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柳皓。
柳皓看了一眼陳慧心懷中的嬰兒，他是少數知道這嬰兒來歷的人，猶豫了一下，問道：「唐子義身上發生的變化，和這孩子，或者說你們吸收的那股力量有關嗎？」
「和這孩子沒有關係！」陳桀還沒說話，陳慧心便緊緊地抱着陳默搶先開口。
猶豫了一下，陳慧心道：「其實，子義身上的變化早就有苗頭了，近些年，他對於力量的渴望越來越強，包括在虛界洞府那次，見到箱子后他就直接沖了上去，而這，應該是和...」
陳慧心的聲音頓了頓，柳皓卻露出瞭然的神色，道：「和喰夢有關，對么？」
眾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柳皓看着他們，接着問道：「那你們呢？別再瞞着我了，你們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陳桀開口說道，「我與慧心，吳明還好，但安茹她...副作用越來越強，她曾經吞噬的「抑鬱」執念，現在有些嚴重了。」
「這...這麼嚴重的事情，你們怎麼不早說？」柳皓神色焦急的看着他們，「難道，你們是不相信局裏嗎？」
「不是這樣的！」陳慧心開口解釋道：「局長，我們是知道，只要說了，你一定會禁止我們喰夢，但...我們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任務失敗，看着那些夢境之主淪為蜃獸！而且...我們的問題不大，只是情緒...」
「只是情緒？」柳皓神色有些激動，聲音也不自覺的變大了些許，「你們都做了那麼多年渡夢人，難道還不知道，情緒，慾念，這些都是可以毀掉一個人的力量嗎？那些夢境之主之所以會淪為蜃獸，不也是被慾念所吞噬了嗎？」
面對柳皓的話，眾人都一言不發。
柳皓看了看他們，轉過身去，嘆了口氣，道：「從今往後，你們幾個禁止任何喰夢的行為，到了虛界以後，也去多尋些安定神識的寶物，我不想你們...也變成子義那樣。」
可就在這時，陳桀開口了，「虛界的真相，柳局長您應該知道吧？」
柳皓聞言一愣。
「這世界，只是一個天外人的牧場，他的實力超越祖神，超越我們所有人的想像，而他利用蜃獸的存在，在這裏孕養慾念之力，也許，終有一天他會來收割這裏的一切！」陳桀看着柳皓，「這是道德天尊親口告訴我們的真相，局長，你早已是上位神的實力，又在虛界待了這麼久，應該知道這些吧？」
「知道又如何？」柳皓看着陳桀，並沒有否認，反而接着他的話道：「我們渡夢人，就是這個世界製造出來的「防禦系統」，我們每解開一份可能化作蜃獸的執念，這個世界就可以多拖延一份時間，而A階以上的渡夢人，則可以利用這時間強大自己，成為日後可能的戰力。」
一旁，陳默聽着兩人所說的一切，心中無比的震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他之前早就見過了「天外人」，也體會過了那種讓人絕望的強大，他也在想，若是有一天這個世界的末日真的來臨要怎麼辦。
現在看來，世界樹早就在為此而做出準備，只是，現在積蓄的力量，或許還遠遠不夠。
「局長你既然早就知道...」吳明看着柳皓，皺了皺眉，問道：「那為什麼局裏還要規定，將普通人的記憶洗去，不讓他們成為渡夢人？解決這份執念的力量不是越多越好嗎？」
「你想的太簡單了。」柳皓看了吳明一眼，嘆了口氣，不再隱瞞道：「力量越大，經歷越多，慾念也會越大！每一個人死去的渡夢人，都會凝聚一份無法解開的執念，C階以上渡夢人所散發的執念，已經不會弱於任何一個化作蜃獸的夢境之主！這就是...有得必有失。」
「原來如此。」聽到柳皓的話后，陳桀卻是笑了，他看着柳皓，「所以，我們更需要喰夢了，不是么？」
聽聞此言，柳皓猛地看向陳桀，神色無比的震驚。
「喰夢，能夠避免夢境之主淪為蜃獸。」陳桀的聲音不再像以往那樣平靜，而是有些微微顫抖著，「喰夢雖有副作用，但那又如何？一個渡夢人喰食幾十個夢境完全沒有問題！而且被喰夢的夢境之主將不再產生執念，一勞永逸！只要喰夢者足夠多...」
「夠了！」柳皓怒了，他看着陳桀，呵斥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唐子義的下場還沒有讓你清醒過來嗎？」
「我現在很清醒。」陳桀看着柳皓，眼神毫不退縮，「渡夢人只能讓這個世界毀滅的時間縮短，但喰夢，卻能徹底消滅這個世界上的慾念！這也是...」
頓了頓，陳桀嘆道：「子義的夢想！」
他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唐子義的身影，他笑着對自己說道：「隊長，只要我們能夠證明喰夢的作用，推廣喰夢，就一定能消滅這世界上所有的執念吧？到那時，我唐子義也能當一回救世主，到那時，我看誰還敢否認我黑暗之王的名號！」
「當一回救世主，是那個中二病最大的夢想。」陳桀對柳皓說道：「他雖然死了，但我，會幫他實現這個夢想！」
「看來，你被執念侵蝕已深，是曾經那份微不足道的野心，已經悄然成長起來了嗎？」柳皓雙眼眯起，看着陳桀，「我可以告訴你，有唐子義在前，局裏絕對不會同意推廣喰夢的！」
「沒關係。」陳桀的身體一顫，片刻后，他彷彿做出了決定。
他拿出代表着大隊長身份的證件，輕輕放在了柳皓的辦公桌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柳皓看着陳桀的動作，沒有發怒，也沒有制止，只是平靜的問道：「你知道，你可能會為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嗎？你會牽連你的隊友，家人，甚至...這個世界！」
「我知道。」陳桀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向著門外走去，「但，這是我認為正確的道路，局長，就讓我們來證明，究竟誰的路，才是真正正確的吧！」
陳桀離開后，剩餘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後，他們都笑了笑，便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們拿出了自己的證件，放在了柳皓的辦公桌上。
「局長，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的照顧。」臨走時，陳慧心轉身，對柳皓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她笑着說道：
「我知道，他的決定可能是錯誤的，但...」
「我們是一家人，即便是註定錯誤的道路，我們，也會選擇一起墜落！」
七天後，這個世界誕生了一個新的組織。
這是一個註定要在世界上掀起驚濤駭浪的組織。
而這個組織的名字很簡單，只有三個字...
「喰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