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歸途

見沈明輝提到丟了的可能就一臉心疼，兩人自然而然說到了這次買參。

「……之前那個姓張的騙子給我一千五的價，我還覺得不賴。這次來了才知道，特么這種四十年左右的野山參本地收購站只給六百多，黑市裡最高也才七八百！」

提到姓張的騙子他一臉被坑的憋氣，但想到這次可觀的收益，又讓他臉上多了喜色。

「這一趟咱們可沒有白費辛苦！你也知道咱們老家的行情，這樣一根老山參，三千多也有人買。我九百多入手，回去一轉，凈賺兩千。

這三萬多的貨，眨眼就能變成六萬多。再也沒見過這麼容易賺的快錢，比折騰糧食可省事兒多了！」

「不行！回去不能耽擱。只等出掉大半兒的貨，我立刻就要帶人再來一趟。老廠長人老成精，今天多半帶了試探，未必拿出來的未必是全部存貨。他手裡肯定還有，要是能拿到手又是幾個五六萬……」

沈明輝一臉振奮的，立刻站起身，忍不住在狹小的屋子裡來回走動，激動的難以言表，好似現在就要大幹一場。

嘉禾也能理解，資本論早說過：百分之百的利潤能讓人踐踏世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足夠高，甚至連上絞刑架都毫不畏懼。

只不過見對方一門心思撲在倒賣人蔘上，她眉頭微緊，忍不住出聲提醒。

「你考慮好了嗎？以後的本錢都拿來倒騰人蔘？這恐怕不太安全。」

人蔘的利潤高固然好，可一路上來回的風險也不少。更何況……

「雖然賺到手的錢多，可現在買的起人蔘的終究是少數。反倒是糧食，供應缺口大，大家需求量多，雖然賺的不多，但細水長流才能長長久久的做下去。」

按照原本世界的發展，民間糧食想自由買賣至少要等到十幾年後「價格雙軌制」開始，那時候官方才允許農民們在計劃糧以外一部分糧食以市場價銷售。

林嘉禾記得自己小時候還跟著大人去村裡大隊院交過糧食，徹底允許自由買賣還是上小學以後了。

這麼看來，如果這方極其相似的小世界發展軌跡不出意外，那麼倒賣糧食的生意少說還有二十幾年的「好行情」可蹭。

響鼓不用重敲，好話不用多說，

沈明輝被媳婦兒一句話點醒，湧上臉的激動和酒勁兒一塊兒「唰」的退了下去。

他本就不是沒見識的毛頭小子，剛剛被近在眼前的巨額差價刺激的心裡冒火，現在冷靜下來一想，確實不能這麼干。

「你說的對，人蔘賺的就是筆快錢，我做買賣的根子還是在糧食上，這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錢。」

他頓了頓，坐回炕梢，手扶在大腿上細細思索。

「不光是買參的老主顧有限，撫順這邊的供應也未必跟得上。這回他們是被嚇破了膽才挖出這麼多老參。

雖然說好以後每年至少提供給我三十顆老山參，可人心易變，這門生意未必能一直做下去。說不定過個七八年，這邊就生出了其他小心思。

那最多十年，這買賣就得黃嘍！呵呵……，到時候咱們還得接著吃老本兒，辛辛苦苦幹自己的小買賣兒。」

說著，拉過嘉禾笑著稱讚：「還是媳婦兒你腦子靈光，想到清楚有遠見，我咋這麼好的運道，一眼就看中媳婦兒你了呢！」

林嘉禾沒理會男人的吹捧，她看的出來，沈明輝只是一時貪心沖昏了頭，回過神來比自己老道的多。

至於他妄想的長久生意。

呵呵！不用別人生心思，計劃經濟的鐵鎖一開，滾滾洪流自然摧跨一切利益連接。

嘉禾憐憫看了一眼還在自誇的男人，現在，就讓他多高興一會兒吧！

倒是這位作為中間人的郭叔，她頭一次見面沒什麼了解，中間又攪合了這麼大的利潤，少不得多問一句。

「郭叔？放心吧！他的人品我信的過。

何況我又不傻，這次的買賣能做成，多虧了他探路牽線。按照提前說好的，這次買賣賺了錢，裡面有三成利是給他的。

以後的生意，也少不了拉上他一起干。

畢竟……，這兩邊兒的行情差價他都清楚，不把人拉到一條船上，大家遲早得吃散夥飯。」

沈明輝想的明白，這一次的生意是郭叔趟的路子，自己出的本錢；他在貨源上的關係更硬，自己手裡握著更便利的出貨渠道。兩人半斤八兩，合作共贏。

可下次就不一樣了，對方有了這回的利潤當本錢，完全可以自己單幹。不止是郭叔，東子、強子、老張也是如此。

不把人擰成一股繩兒，一起發財利益均沾。單靠兄弟義氣，誰特么肯跟你賣命干這掉腦袋的活兒？

「就是猴子可惜了！唉……」m.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麼大的利潤，他當然知道守住消息的重要性，一開始就想拉著關係最好的四個兄弟一起干，別的人一個也不帶。

如果是之前沒確定成不成的時候還好說，現在這麼大塊肥肉擺在眼前，即使是親兄弟也未必願意多一個人進來分。

自己下次固然可以拉他一把，可郭叔東子他們是什麼心思呢？就樂意平白無故多個人分肉嗎？

他想了想，沒有多說，這些可以回頭再考慮，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人蔘安全帶回去。

林嘉禾就更不操心了，怎麼分也沒有她一毛錢，要不是沈明輝的關係，自己才懶得跑這一趟呢。

看到東子扶著醉醺醺的許強走進來，她連忙起身給他們騰地方。

「得了！你們睡吧！我也回去了，明天一早還得趕火車呢！」說罷，就要出門回對面的廂房，郭大娘昨晚安排她和自家三個孫女睡一炕，今天也不例外。

身後幾個大男人相互對視一眼，睡什麼睡，今晚他們怎麼可能睡的著，不把東西帶回去誰敢徹底放鬆。

「行了！強子你也別裝了，擦把臉，今晚都警醒點……」說著，沈明輝把剛剛用過的濕毛巾扔了過去。

許強嘿嘿一笑，伸手接住，哪兒還有一點醉醺醺的模樣。

……

這邊嘉禾出了門，抬頭就看到郭家孫子里的老三正等在院子里。

這小子也機靈，一幫子長輩和客人還在喝酒，他早早溜了出來，收拾了一大麻袋的松子、榛子、木耳蘑菇等乾貨。一見到嘉禾出來，立刻眼前一亮迎了上來。

「大妹子，你不是要松子么，我這些都是晒乾了又篩乾淨的，還有一些榛子、黑木耳和蘑菇的乾貨，都分開裝好了。你放心，每一樣兒我都仔細挑選過……」

嘉禾隨手抓了一把，果然挑揀的很乾凈，問了價錢，也不貴，六七毛一斤，這麼一麻袋的東西也不過四十多塊錢，主要是干蘑菇分量輕，不壓秤。

人家這麼熱心的辛苦一場，她也不好只要松子，索性直接掏錢全部買下。

「嘿嘿！我就知道妹子你是個敞亮人兒。這樣，和皮子一起，我明天給你裝驢車上，直接送到縣裡車站。讓你幾個兄弟幫忙一扛，回頭少說也能賺個五六塊。

怎麼樣？以後每次我都可以幫忙弄好，你們回去的時候捎上，順手的事兒，我也就賺個辛苦錢……」

郭老三小算盤打的啪啪響，自己送收購站才三四毛，這麼一折騰，少說也能多賺十幾塊錢。要是對方能捎帶更多，一趟不得五六十的賺頭？

老爺子他們賣參的錢再多，也不可能直接落到自己手裡，這乾貨生意雖小，可賺了全是自己的呀！

嘉禾稍稍側目，這小子腦筋轉的不慢嘛，是個做生意的料子！東子他們要是樂意，也可以賺個車票錢。

至於自己，那還是算了吧！要說用空間來回販東西確實方便，可這點利潤真的不值當。

「……你要是想做可以找他們商量，我這點兒東西就不麻煩了，明天幫我一起……，算了，我自己帶回去吧！」本來想說幫忙郵寄回去，可又一想這個重量，超重的郵寄費也要十塊錢。

等對方噠噠跑進東子幾個的房間，沒一會兒就興高采烈的快步走了出來。

顯然，沈明輝他們沒有拒絕這種順手的小事，不光是為了掙那幾個小錢，更多的是和郭家年輕一輩兒增進關係。

等晚上九點多，陳二哥又匆匆送來了兩張貉皮，至於嘉禾最想要的獸種就沒辦法了。

「你想要活物，今天晚上來不及了！公社養殖場那邊晚上沒人，值班的也不敢動手腳，要是多等兩天，我倒是能找到熟人給你弄兩隻，可你們……」

餘下不用多說，林嘉禾自然不可能為這點小事兒耽擱，付了錢又謝過對方才客氣的送人離開。

至於獸種，等以後開放了想要什麼不方便。

……

幾個小時眨眼過去，嘉禾感覺自己剛剛躺下，再被叫醒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五點。

穿好大衣帶上帽子來到院子里，漆黑的夜色里看不到幾顆星星，只有沈明輝幾個的眼睛睜的鋥亮。

別是一晚上沒睡吧？她心裡嘀咕了一聲，提上東西趕緊跟上去。

誰也沒有出聲，動作麻利的帶好各自東西，走了出去。

大門外

郭老爺子讓大兒子架好了驢車送他們去縣城，自己披了皮襖等在門口。

「四小子，以後有時間常回來看看，大爺我年紀大了，就不親自送你了！咳、咳咳……」老人聲音沉悶，咳嗽了一聲又跟沈明輝道別。

「沈小兄弟也是，以後常來。有事兒儘管提前打電話，我讓人去車站接你們，家裡有酒有菜，隨時等你們再來……」

稍稍客氣幾句，告別了老人，驢車噠噠的敲響冬日黎明的清夢。

林嘉禾顧不上別的，一上車，靠著自己對象很快又迷迷糊糊睡了個回籠覺。等感覺搖搖晃晃的驢車停住，已經到了縣城車站。

接著又是搭車、轉車，趕往火車站。

當他們登上熟悉的東風0168號機回程列車並找到對應卧鋪位置的時候，透過帶著霧氣的毛玻璃，漸漸升起的太陽已經光照四方。

「這兒倒是不錯，又能躺又能坐，這下可以舒舒服服回去了！」安置好行李，坐在乾淨整潔的床鋪上，嘉禾忍不住感慨。

這會兒的幹部車廂配置確實不錯，上下兩層，四個人一間，中間的桌子上配備了單獨的熱水壺，比來的時候條件可好多了。

白天大伙兒坐到一起說說話、聊聊天，晚上幾個男人輪流盯梢。

一路上風平浪靜，只覺得睡了兩晚再一睜眼就到家了。時間正好是下午四點，窗外的天光昏暗陰沉。

「走走走，小心腳下，拿好東西我們下去……」

S市火車站是大站，下車的人不少，尤其是快到年底，很多離家遠的知青求爺爺告奶奶的請來了假。

下了車，抬眼望過去，站台上一小半兒都是趕回來過年的年輕人。

「嘉妙也快回來了吧！」看到他們，林嘉禾忍不住響起在鄉下的妹妹，雖然分開才兩個多月，但見不著面難免記掛。

她仔細算了算日子。

「我們是臘八那天上的火車，來回整整七天，那今天就恰好是小寒，再有兩個星期就過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姐妹倆還窩在家屬樓那邊天天啃饅頭呢。

那時候自己剛來，一言一行都小心謹慎，生怕被人看出來不對勁兒，偶爾帶回來點好吃的，姐妹倆躲在房間里你一口我一口分著吃也很開心。

現在不同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自己站穩了腳跟，可以光明正大的過好日子。

一旁的沈明輝聽到她的話也笑著湊趣：「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今天都小寒了，可不快過年了嘛！」

回到自己的地盤上，許強和東子幾人也鬆快幾分。

許強聞言立刻笑嘻嘻的接茬：「沈哥！沈哥！既然今天是小寒，不如咱們晚上湊一起包頓餃子得了，正好一塊兒熱鬧熱鬧，也順帶解解饞……」

這會兒能吃頓餃子可不容易，一般只有過年那幾天才捨得。幾人雖然混黑市賺的不少，可打小苦日子過慣了，誰也沒有胡吃海喝的毛病。

幾人說說笑笑，一路走出站，到了外面的小廣場上。這裡人流更混亂，進站的出站的混雜糾葛，一不小心，擦肩而過的兩人就撞到一起。

「抱歉！抱歉！」嘉禾下意識開口，隨後想起來，自己明明走的好好的，是對方沒注意先撞的自己。

由於北上時被人劃破衣服偷竊的經歷，東子第一個反應過來，衝上去擋在兩人之間的同時又伸手攔了對方一下。

沈明輝也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快速問道：「快看看身上，有沒有丟東西？」

嘉禾上下一摸，沒有劃破的痕迹，至於重要的東西早被她收到空間里了，手上提的袋子看著鼓其實只塞了幾包輕飄飄的蘑菇木耳。

「沒有，沒丟什麼。」

得知是個誤會，東子收回手讓開了路。

對方的反應卻也很奇怪，被攔下的一瞬間神色緊張，連同另外兩個同伴慌張的後撤幾步。

等得知自己是被當成了小偷，撞人的絡腮鬍子才渾身一松，罵罵咧咧的嚷了兩句，跟著同伴快步走向車站。

「走吧！沒事兒了！看來不是故意……」

短暫的交接里，沈明輝注意到對方眼中閃過的一絲狠厲，知道這三個傢伙不是什麼好貨色，拉著嘉禾的手沒放開就直接加快了腳步。

嘉禾被牽著手只好愣愣的跟上他的步伐，腦海中還浮現出剛剛隨手點開的熊貓兒子的打卡禮物。

「叮！……送給您的禮物已到達，請注意查看喲！」

[物品欄：圖片]

[名稱：獸面平底青銅爵]

[材質：青銅，礦場建築未開啟，請等待系統更新]

[重量：550克]

[詳細信息：青銅爵，高16.5厘米，嘴長8.5厘米，束腰平底，三足細長，腹部有獸紋紋，整體造型修長……][可修改]

是的，她不僅沒丟還多了一樣東西，青銅器，我的天吶！傻子也知道這玩意兒燙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