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村委會的決定
李建國看到老李后，突然覺得，才一年不見，老李好像又老了很多，背也佝僂了，顯得整個人矮小了不少。
為了歡迎李建國回家，李建黨準備了一桌酒菜。
吃飯席間，幾人相談甚歡。
一開始李建國只是問李建黨家裏莊稼收成如何，種莊稼和以前有沒有變化，又問到慶慶是不是調皮，在學校怎麼樣......並不提起小婉有關的一切話題。
李建黨也一一作答。
接着李建黨也問起李建國在城裏的生活。
幾杯酒下肚，李建國也開始忍不住跟李建黨說起自己的生活。
說起小婉父母如何，小婉如何，還有康康的成長過程......
李建國越說越興奮，他是真的覺得自己非常幸運才能擁有現在的生活。
李建黨聽着也為李建國感到高興。
這個大哥，從小到大照顧他們這幾個小的弟弟妹妹，因為他們而受了多少委屈。這些李建黨都歷歷在目。
接着李建黨說起了兄弟二人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又提到已經沒有了的李建軍，氣氛頓時傷感起來。
兄弟二人聊著聊著，一邊哭一邊笑。
老李仍是一個人默默地喝着酒。
他還不知道怎麼開口，以及這兩個兒子，尤其是大兒子，知道他想法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終於，老李開口了。
「建國，看到你在城裏生活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爹，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少年了。來，我敬你一杯。「李建國喝了不少酒，情緒激動起來，倒滿酒，站起來作勢敬老李。
」這些年你不在家裏，都是建黨在照顧我。他條件不好，除了種地之外沒有別的收入，這又新建了房子，經濟困難。我......「
」爹，你喊我回來一趟就是為了說這些嗎？「老李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建國打斷了。
」不是，哎，我有話對你說。「老李沒料到李建國這麼大反應。接着說，」你和小婉的事，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不應該干涉，我已經想通了。「
」這句話我等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聽到你親口對我說了。但是，爹，你要是早幾年對我說這話該多好，我和小婉結婚的時候，我告訴你小婉懷孕的時候，康康出生的時候，那麼多次，我滿心期待地等你這句話，我都沒有等到啊！爹，你可記得你當初是怎麼對我說的嗎？「李建國感到很傷心。
」建國，以前是我太頑固了。其實你二哥離婚後，我就想通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以至於我和你之間的關係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老李感到很痛苦。
「爹，你以前不知道怎麼開口，現在怎麼又知道了呢？你說了那麼多，不就是想讓我一起照顧你嗎？那我說，這些年家裏的地沒有我的份，每年收成沒有我的份，就連我名下的宅基地你都悄悄給了弟弟，甚至告訴我一聲也沒有。還有，你怎麼對大弟的？照顧團圓不說，大弟在城裏鬼混回來要離婚，你可跟大弟生氣了，你可有像對待我這樣冷酷無情對待大弟過？爹，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可有為我想一想？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李建國傾訴著自己多年的委屈。
「大哥，對不起。我知道是我用了你的宅基地，佔用了你的地拿了屬於你的那份收入。是我對不住你。你不要怪爹，要怪就怪我吧。」李建黨聽到大哥的控訴，自覺慚愧。
「哎，我也沒有辦法。你大弟他本身就是浪蕩的人，他一去城裏我就知道管不了他了。你一不一樣，你是我的大兒，我一直希望靠你給我養老送終的。所以才對你和小婉的事一直不同意。」老李試着解釋。
「那你現在又同意了！你同意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李建國壓制不住憤怒地說。
「哎，你讓我說什麼好呢！你二弟現在生活困難，他一個人養活不了我。他欠著外債，剛建了新房，又不能去城裏做工賺錢。他現在日子苦啊。」老李繼續說。
「誰的日子不苦呢？這些年我沒有從家裏拿過一分錢，屬於我的那份都留在了家裏。為什麼談利益的時候沒我的份，談責任的時候就有我的份了？」
「你是我的兒子，為我養老是你的責任！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脫不了這份責任！」
「你說這話真是可笑啊！你還記得上次我回來你是怎麼對我說的嗎？你讓我出錢辦大弟的後事，說只要我把錢出了以後你就不讓我給你養老了！這話你不記得了嗎？」
老李聽后一陣驚愕，他依稀記得自己說過這麼一句話，但是那只是單純的氣話。
李建黨趕忙說，「爹，大哥，你們不要吵了。只要有我一口飯，就有爹一口飯。我這不是在家裏嗎？」
「不行。你自己的日子都難過，哪裏能照顧我呢？」老李堅持。
李建國聽后更生氣了。
李建國生氣的不只是老李一心偏袒李建黨，更是老李終於同意接受小婉的條件竟然是要求他給他養老，說到底不管是為了誰也不是為了李建國。
李建國覺得老李更自私了，自己彷彿是個笑話。
第二天，李建國不告而別。
老李對於這次見面的結果感到十分失望。
他再次找上了村委會，要求村委會幫他強制要求李建國為他養老。
自從老李找上村委會，村裏的流言蜚語就傳開了。
老李自覺丟人，每當別人問起，總是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想要躲避過去。
漸漸地，老李不愛出門了。
遇到談閑話的人群也不往上湊，有人招呼他一起閑逛他也直接拒絕。
雖然李建黨不同意老李去找村委會投訴關於他養老的問題，但是村委會經不住老李三番五次的投訴，只得聯繫李建國。
沒過多久，李建國在城裏收到了村委會的書面通知。
打開一看，是村委會要求他要積極認真地對待老李的養老問題。
李建國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想着直接不理村委會的通知，畢竟，他已經在城裏落腳，以後不打算再回老家了，老家的一切都跟他毫無關係了，也不用再理會村委會了。
但是小婉父母看到這封信后，不同意李建國置之不理，勸導他及時回家看望老李，順便解決這封信上提到的問題。
沒辦法，李建國只得又回家一趟。
只是，這次李建國的心已經硬了。
經過村委會的調解，作為老李的兒子，李建國和李建黨都應該負責老李的養老問題。
但是考慮到李建黨已經佔用了老李家所有的莊稼地，拿了所有的莊稼收入，於情於理李建黨要承擔起比李建國多的責任和義務。
同時，由於李建黨在老家定居，這些年照顧在老李左右，李建黨也相對比李建國對老李照顧得多。
最終村委會決定，李建國需要每個月給老李送米，需要承擔起老李養老的責任，當老李生病時他也需要一起照顧。
李建國雖然氣憤，但是想到小婉父母對自己的交待，還有村委會的調和，也就不再理論，接受了這個決定。
只是，李建國或許是為了出一口氣，或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抗議，始終不願意承擔和李建黨一樣多的責任。
李建黨送一袋米，李建國只願意送半袋米。
於是，就有了開篇的那一幕。
每到月初送糧日，老李就一個人在家裏等待兩個兒子的出現。
看着眼前兩袋米，一袋裝得滿滿的，一袋只裝了半袋滿，老李心裏像堵著一口氣出不來。
第二天一早，老李又去村委會了。
一見到村委會的工作人員，老李就開始訴苦，把前一天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講給工作人員聽。
村委會工作人員聽到李建國送了半袋米的時候，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畢竟，對於農村人來說，自己種植稻穀，自己收大米，家家戶戶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糧食往往是有富餘的。
更何況李建國生活在城裏，生活怎麼也比老家好多了吧。
村委會工作人員不能理解李建國的這種做法。
於是，他們再次介入老李的養老事務之中。
一封信發到城裏去，既然李建國人不在老李身邊照顧，那麼至少在送米方面不能跟李建黨有差別，要求李建國承擔起自己作為兒子對老李的贍養責任。
李建國本來對村委會的決定頗有微詞，但是轉頭一想，自己多年來的確沒有在老家照顧老李，也從來沒有接老李進城照顧過一天，也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