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間如此
面對女鬼伸向脖頸的鬼爪，韓羽從容不迫。
從這隻女鬼的氣息就能看出來，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惡鬼，比起青雲山的那些鬼嘍啰還不如，殺人只能靠附身。
惡鬼殺人的手段很多，他們可以直接附身人類自殺，或者吸幹人類的精氣。
但是附身之後，被附身的人並不會出現什麼力氣變大之類的buff，在物理層面，其實跟原身的氣力一樣。
所以那幾個被殺的人未嘗不能反抗，他們只是因為恐懼到失去行動能力，所以才任人宰割。
韓羽立刻催動金光咒，側身躲過女鬼探來的手。
周正的手本來就筋骨清晰，女鬼附身後屈指成爪，似乎是憤怒的緣故，血管虯結，顯得更加猙獰。
金光咒的防禦堪稱銅牆鐵壁，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手指撞上去很容易骨折，所以韓羽才會躲閃，怕傷到周正。
否則他站在原地巋然不動，也照樣毫髮無損。
韓羽側身的同時，袖袍下的手掌再度一翻，拈出一張驅邪符。
在女鬼抽身之際，重重一掌拍在了女鬼的額頭上。
啪！
女鬼的腦袋猛然後仰，符紙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彷彿變成一塊烙鐵，亮起神聖的光芒。
額頭上被腐蝕出縷縷白煙。
女鬼仰頭髮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周正的軀體在被貼上符紙之後，洶湧的陽氣在經脈中奔走，於她而言彷彿置身火爐。
下一刻，女鬼被迫逃出了周正的軀體。
光是通過這張符紙，她就能明白，韓羽是個貨真價實的道士，絕不是那種一心斂財的江湖騙子。
如她這般的低級鬼物，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女鬼脫離之後，周正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軟趴趴地倒了下來。
韓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將他擱置在地上。
與此同時，金光以韓羽為中心飛快溢散，形成一個半圓的罩子，籠住了方圓十米的區域。
女鬼被困其中，徹底失去了逃跑的可能性。
韓羽抬頭望去，前方的女鬼是一道半透明的虛影，雙目泛白。
整體來說模樣卻沒有尋常的鬼物那麼恐怖，五官和身體都還完好，看得出來生前的樣子，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
此時女鬼目光驚恐地打量著周圍的金光，其中散發的至正氣息令她感到無比心悸。
韓羽雙手金光灼灼，朝着她緩緩走去。
女鬼後退一步，惡狠狠地說道:「臭道士，你不要多管閑事！」
「閑事？」韓羽冷笑道:「除魔衛道乃貧道份內之事，什麼時候成了多管閑事了？」
提起這種事，女鬼突然面孔扭曲，憤怒道:「你根本就不懂！那些都是該死的人！他們就應該被殺！」
「你不知道這群男人有多噁心，他們這種垃圾，活着還不如死了！」
「我是為那些無辜的女人報仇！」
「哦？」聽到這話，韓羽一時來了興趣，在距離女鬼五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問道:「那你被你附身的女人都死了，這也叫替她們報仇嗎？」
女鬼絲毫不感到難堪，仍舊憤然道:「她們也該死！」
「她們跟我一樣沒用，只會逆來順受，跟那些男人一樣可恨！！」
啪啪啪！！
韓羽突然鼓起掌來，「說得太好了，給你呱唧呱唧。」
「明明是痛恨自己，卻要讓他人付出代價，還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厲害厲害。」
像這種鬼物已經是冥頑不靈，徹底被怨氣迷了心智。
不管說什麼，都只是為自己殺人找理由而已。
韓羽作為道士，對於這種殺過人的鬼物自然不會有絲毫的憐憫心。
無論生前經歷了怎樣的痛苦，鬼就是鬼，並不能被當作完整的人來看待。
「少廢話！」女鬼突然渾身鬼氣洶湧，雙目中的血絲如游蛇般向瞳孔攀爬，密密麻麻，大喊道:「你跟那些男人是一夥的！你也該死！」
女鬼此刻怨氣橫生，完全忘記了雙方的實力差距，猛然朝韓羽撲了過去。
韓羽搖頭嗤笑道:「找死不是。」
韓羽豎起手掌，指間電弧遊走，朝着迎面而來的女鬼猛然揮下。
掌心的雷電蜿蜒如龍，如同一支銳利的矛，空中響起刺耳的音爆。
接觸到雷電的瞬間，女鬼如同一個被刺破的氣球，距離韓羽尚且還有兩三米的距離，砰然炸開，變成了一堆黑色煙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周圍的環境恢復正常。
韓羽甩了甩手，低頭看向周正。
女鬼附身沒多久，對他這種陽氣充沛的壯年男人來講造不成任何威脅，只是侵佔了他片刻的意識。
此時周正安然無恙，躺在地上睡得像個死豬，甚至還發出了鼾聲。
韓羽蹲下身子，輕輕拍他的臉:「哎，醒醒。」
周正哼哼兩聲，抓了抓咯吱窩。
韓羽:「……」
唐小雨在斜對面的店鋪門口藏着，全程觀看了韓羽剛才殺鬼的一幕。
直到現在她仍然沒有回過神，還沉浸在韓羽役使雷霆的震撼中，眼神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電光璀璨的一幕，感覺自己彷彿瀏覽了一部逼真的電影。
儘管剛開始她就知道韓羽必然會使用超自然力量，不過在想像中也就是符紙，念咒什麼的。
但這磅礴大氣的百萬級特效，還是令她覺得興奮非常。
深呼吸幾口，唐小雨輕撫胸口，這才一路小跑了過來。
「道長我來啦。」唐小雨歡快的打招呼。
韓羽點點頭，指著周正問道:「他睡覺平時就這麼死嗎？」
唐小雨低頭看向周正，笑道:「不礙事，踹一腳就醒了。」
「……這不太合適吧？」韓羽遲疑道。
唐小雨搖頭道:「沒關係的，我來吧。」
話音剛落，唐小雨後退一步，擺出足球運動員發球的姿勢，長腿向後高高揚起，猛然一腳踢向了周正的屁股。
「啊！！」
一聲慘叫響徹街道，周正彈簧般坐了起來，面目猙獰，嘴張得彷彿能塞進去一個橘子。
「你踢我幹什麼！？」周正怒視唐小雨。
唐小雨笑眯眯地說道:「你睡得太死了，地上容易着涼，我這都是為你好。」
她蹲下身，趕緊把周正攙扶起來，幫他拍著背後的土。
周正恍然大悟，頓時感動不已，「原來是這樣，謝謝啊。」
「沒事沒事。」唐小雨擺擺手，親切地幫他整理衣領，「都是同事嘛，應該的。」
下一刻，周正突然面色凝重起來，警惕地左顧右盼，「對了，那個鬼呢？？剛才我是不是被附身了？」
韓羽在一旁笑道:「已經被貧道除掉了。」
「那就好。」周正心有餘悸，隨後低頭看了眼自己尷尬的裝束，急忙道:「趕緊回局裏，我好把衣服換了，這玩意兒太羞恥了。」
兩人的警車就停在街道盡頭。
周正匆忙摘下高跟鞋拎在手裏，甩著兩條毛腿往警車的方向跑去，同時朝着韓羽揮手告別:「道長再見。」
「路上注意安全。」
唐小雨還沒離開，望向韓羽欲言又止。
她想留個聯繫方式，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韓羽笑道:「還不趕緊跟着回去么？」
「那好吧，道長再見。」唐小雨鼓起勇氣，卻憋出這麼一句話。
「再見。」
韓羽站在路邊一動不動，目送著唐小雨戀戀不捨地遠去。
直到兩人坐上警車，大燈亮起，車子逐漸開動，向右拐彎，消失在視線里。
韓羽揉了揉肚子，有點餓了。
「找個地方吃夜宵吧。」
韓羽自言自語，剛邁出兩步，遠處突然響起急促的剎車聲，輪胎在地面來回摩擦，接踵而至的是碰撞和玻璃碎裂的聲音。
正是周正他們離開的方向。
韓羽立刻眉頭緊皺，他察覺到了鬼物的氣息，而且是紅衣厲鬼！
身形頓時化作一道電光，瞬息功夫閃爍到了數百米以外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