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算修羅場的修羅場
華國的鑒香閣分為三層，前兩層是給普通民眾開放的，第三層便是接待特殊香料與人員的。
聞香閣第三層。
鑒香師看着絲絲縷縷的藍煙，看向季晚棠的目光不由滿是恭敬：「這味香料，沒弄錯的話是最簡單的一香倒，不知哪位大師竟能調配出藍品。」
能調出品級香料的調香師都可以說是大師級別的人物，調香每一步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原料的配比和處理，還有每一步的火候掌握，都是密而不傳的，尤其是品級香料對那些恐怖家族的提升也是幾何式的，可想而知調香師的尊貴。
一位藍品調香師，足以令這些家族瘋狂。
尊貴的季晚棠滿腦子只有錢：「能給多少？」
鑒香師再小心翼翼的嗅了嗅：「三百萬。雖然是藍品，但原料太次，一香倒也不算什麼稀奇香。」
這個價格比預期的高出不少。
季晚棠點點頭，卡里收到錢便離開了。
她走之後，鑒香師小心翼翼的端著一香倒到了鑒香室後面。
「少爺。」
半個身體籠罩在陰影中的男人搖著輪椅走出陰影，他面容俊美，深邃狹長的鳳眸看不出什麼情緒，舉手投足透著冰冷威嚴，即便坐在輪椅，依舊給人以君臨天下的壓迫。
他接過一香倒，撥弄了一下：「看出什麼了？」
「可能是某個不世出的藍品調香師。」鑒香師道。
男子放下一香倒：「錯了，她就是調香師本人。」
鑒香師瞳孔一縮：「這麼年輕的藍品調香師？怎麼可能？！」
男子並不回答他的疑惑，反而換了個話題：「東島季族找到人了嗎？」
鑒香師搖搖頭：「沒有，不過季族也未對外發喪，只是晚棠公主應該凶多吉少，東島其他氏族不可能放任季家有一個十七歲的青品調香師成長下去。」
說起季晚棠。鑒香師滿是惋惜。
男子不再說話，很久之後，又拿起一香倒：「去查查這個女孩。」
高品級的調香師都有聞香識人的本事，所以他能分辨出對方是否是調香的本尊，而且他總感覺這人熟悉的厲害。
……
季晚棠拿到了錢，找到一個律師，做好安排后，手上的錢一下又蒸發了到只剩二十萬。
問了下時家欠了多少錢，季晚棠一聽就打消了現在替人還債的念頭。
就算是前男友，她這麼做也是仁至義盡了，何況還是上輩子的前男友。
拿着剩下的錢買了一些原料后，季晚棠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調出了「舊夢」。
這味香是給她自己用的。
舊夢能勾起人內心深處的回憶。
當天晚上，季晚棠點上舊夢。
她感覺自己似乎是漂浮在了空中，隱隱約約聽見熟悉的聲音。
季母被一個女人按著在扇巴掌。
「我女兒死了，你開心了嗎？！」
季晚棠看着那個剽悍的女人，看着四周，忽然意識到這是前世自己死後。
那剽悍的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季族主母，季夫人宮寧。
季母被打的鼻青臉腫，頭髮散亂著，她捂著臉哭：「對不起，對不起，棠棠死了，我實在受不了，我只想女兒在我身邊，不然我活不下去啊。」
「好，好得很，你女兒死了，你活不下去，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兒下落不明十年，我是什麼滋味！」雍容華貴了幾十年，從未失態過的貴婦一切儀態都不要了，指著季母，恨不能活撕了她。
「你明明知道那不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啊？你知不知道她也有家人，她也有自己的父母兄長！你的女兒死了你活不下去，我們的孩子不見了我們就能好好的嗎？你憑什麼這麼自私啊，啊？」
季母只會捂著臉痛哭：「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棠棠真的活不下去。」
「那你活不下去就去死啊，為什麼要拖着我女兒？！她是我們季族的千金，憑什麼在這裏給你當個草雞！」季夫人一把推開她，眼底猩紅：「你去死啊。」
「對不起，對不起。」季母哭的更凶。
季晚棠飄在空中，看着季夫人滿臉憔悴，忍不住閉上眼睛。
他們終於找到自己了。
生未歸家，死後也算重歸故土。
季晚棠從夢中醒來，熄滅舊夢。
舊夢對人的精神損傷還是很大的，雖然能喚起人靈魂深處的記憶，但不到紫品的香料，副作用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她穿上拖鞋，打開門，看到季母在客廳里織毛衣，想到她的話，心情更複雜了。
她之前就懷疑為什麼季母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即便她失憶了，但將女兒視作自己的命的季母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不是自己的女兒。
季晚棠給自己接了杯水，走到季母身邊，看着她手中的毛衣：「是給哥哥打的嗎？」
季母愣了一下，沒想到女兒這麼晚了會起床，短暫的失神后溫柔的笑着解釋：「是給你爸爸打的，前幾天看他去視察工地穿的太少了。」
季晚棠給季母倒了杯溫水，狀似不經意的問：「媽，爸爸哥哥這麼忙么？我差點死了也不回來看我們？」
季母織毛衣的手停下，抿了抿唇，眼眸深處有些光燃起來又很快熄滅：「是為了家裏考慮，以前家裏窮怕了。」
季晚棠不知道季家從前是什麼生活，喝了點水，和季母說了幾句話，第二天放學回家，便找了個電話亭。
按著記憶中的號碼撥過去，那邊很快接通。
「喂，您好。這裏是宮寧」女人沉靜悅耳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晚棠花了很長時間平復好心情，才啞著嗓子開口：「母親，是我。」
對方的聲音忽然就失去了最初的雍容優雅。
「晚棠？你這半年去哪裏了？」
「聽我說，母親，你先別激動，也別告訴任何人我還活着，尤其是父親和兄長，我懷疑父親和兄長身邊有叛徒。」
季夫人和季母不一樣，她出身Y國宮家，是宮家侯爵的小女兒，與季家主是商業聯姻，她性格果敢剛強，是典型的女強人，所以在女兒失蹤小半年後她還能穩住大局，掐住季家對外發喪的念頭，秘而不宣的繼續尋找女兒。
在短暫的激動后，聽到女兒的話，季夫人也很快給出了答案：「我會注意這邊的情況，你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季晚棠簡單的說了一下現在自己的情況。
「找到機會就回族吧，這家人給點錢打發了就是。」
身為侯爵之女，季夫人對待季家這樣的「平民」總是有着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我會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會回去的。」季晚棠沉吟片刻，還是厚著臉皮問：「媽，你能給我點錢嗎？」
季夫人當女兒在那彆扭半天是為了什麼，結果是為了要錢，好笑之餘又想起女兒小時候也是黏人搗蛋的，後來在宮家和季族的嚴苛教導下，言行舉止一板一眼沒有分毫差錯，雖然合了她的心意，卻也因此與自己生分。
這還是季晚棠十二歲以後第一次問她要點什麼。
「我會通過你外公在華國的人往你現在的賬戶上打錢。」
季家的勢力網是不能用的，只能從宮家走。
季晚棠掛了電話，想到季夫人強掩激動依舊沙啞的聲音，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認為親生父母更看重家族體面利益，對她和兄長只看做作品沒有多少感情。
「得快點找到那些傢伙的底細，才能回家啊。」季晚棠悠悠嘆了口氣，心裏恨不能把那幫雜碎剁掉。
她大概能猜到是誰下的手。
東島四族，季家為首，餘下是司、陳、顧三族，顧族嫡系避世不出，司族與季族交好，剩下的就是與季族有仇的陳族。
再加上她和陳族大小姐陳晚靈積怨已久。
很大可能是陳族，但另外兩族也未必乾淨。
季晚棠踢開路上的一顆石子，心情不好起來，看到朝自己走來的人，翻了個白眼。
問，在路上看見了你這世的未婚夫和前世的前男友在一起朝你走來，你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