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約

「杜小若！」

「是啊，你們認識？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我倆發小，要知道你們認識昨天叫上你了，要不，我給她打電話約她來家裏坐坐，你們敘敘舊？她啊，家裏的獨生女，以前因爸媽成份不好，同齡人老受欺負她，因為我們兩家大人關係好，我的名字也是她爸起的，她每次受欺負都喊我去幫她出氣，長大了，她就習慣了，一有事就叫我，弄得我一見她就怵，我待她像親妹妹一樣。」於清鱗說完看了一眼李月欣，「她難道沒給你提起過我！」

「天這麼早，你就給我個這麼大的獎賞，事出奇巧，必有古怪！」

「李月欣從實招來，昨天到現在你一直怪怪的，說吧，咋了？」

「老公，我對你好吧！」李月欣話鋒一轉，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把身緊緊地圍了過來？。

「老公，我知道你很辛苦，最近又丟了工作，可最近疫情鬧的我都兩三個月沒開張了，這個月信用卡又到期了，得一萬四五，你看能不能幫我還上。」

聽了李月欣的話於清鱗心裏咯噔一下，「這個敗家娘們，都這個時候了還大手大腳的，我已失業快半年了，自己馬上速食麵都啃不起了，她居然一個月光信用卡刷一萬四五！」

於清鱗的心在滴血，焦慮立刻爬上了額頭。

「李月欣你一個月都買點啥呀，會花一萬四五，我以前天天出差也花不了這麼多，你一個人在家都買點啥呀？家裏又沒添啥大件東西，上個剛幫你還了八九仟，這個月你更厲害，我的天呀，你覺得現在錢好掙是吧！」於清鱗明顯生氣。

「好，大早上的，妮兒還在睡，我不和你吵。」說着李月欣起身從於清鱗的房間出去，輕輕關上門，生怕驚醒女兒。

這一家三口人，一人住一個房間，看似互不驚擾。李月欣與於清鱗自結婚以後就一直這樣，最初李月欣說是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旁邊有個人她會睡不着，於清鱗就從了她，天知道她真實的內心。

無名的焦慮讓於清鱗再難入睡，他在床上輾轉反側。

天終於大亮了，於清鱗看看手機，七點半鐘，想起今天去面試的是一家上市公司，他不敢在床上多呆一會兒，匆匆忙忙地完成所有的動作，像中學上學一樣，拿起一個饅頭衝下樓去。

亨元大廈，中平市後起的商業中心，32層的玻璃幕牆，在晨曦的斜照下泛著金光，一樓大廳，一個個俊男靚女，帶着工牌，或青衣秀裙，或西裝長衫，處處洋溢着青春，自信，陽光和職業。於清鱗夾着手包隨人流進入大廈，正邁步走向電梯，一個保安叫住了他，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哪個單位的，請出示您的健康碼，行程卡和核酸檢測報告。」

於清鱗就納悶了，為什麼同時過大廳的那麼多人他不叫就偏偏叫住他，心裏不免有些晦氣。

「你好，我不在這兒上班，我是來FLD公司面試的，你看這是我的面試通知。」於清鱗打開手機上的短訊遞到保安面前，隨後又翻出健康碼，行程卡和昨天一早在市人民醫院做的核酸核測結果，保安又遞過一張登記表，他如實填上，總耗時大概4分多鐘，保安又攔了下兩男一女，女的很是搶眼，大概1米7的個頭，長發飄飄，卡奇風衣，青毛衫，長筒藍褲，短根尖皮鞋，加上凸凹緊緻的佈局，氣韻非凡，堪比電視電影里的名星，模恃，異常博人眼球，於清鱗很想知道她有男朋友沒有，像這樣的女人都嫁誰了？輔導於清鱗的保安也是一個愣神，

接着從示意到拍拍於清鱗「唉，先生，先生！你可以上去了，12樓3號會議室，從2號電梯上去。」

於清鱗從失態中驚回神，「嗯，嗯，好，謝謝你！」扭身走向3號梯。直到看到電梯口牆上的堤示才真正緩過神來，看了一會兒，站在2號梯口。

在12樓3號會議室門口的排座上，整整齊齊地坐着十來個人，門口一個穿着職業的短髮女孩，看着走下電梯的於清鱗，迎面走過來。

「你好，先生，您是過來面的吧？」

於清鱗點點頭，「嗯」的應了一聲。

「那您請這邊坐，這是你的排號，呆會兒我們會叫號入內。」

於清鱗接過紙條，上面打着「13」，坐在她指定的座位，看看前面一排人，然後叫住正欲轉身的小姑娘:

「唉，你好，美女，這前面都是來面試的嗎？」

「嗯」

「這麼多人，那今天上午能捱上我嗎？」

「你好，先生，請不要着急，每人大概5到10分鐘，很快的，請你耐心等待。提醒你們一下：注意提前把手機調至震動，靜音或關機狀態，還有，這裏是會務區，請勿亂走動或大聲宣嘩！」

「謝謝！」

「6號面試者，請7號做好準備！」

」6號，6號是哪位？」沒有人搭音。

「那7號先進吧，」

話音剛落，一位年輕帥氣，戴着大眼鏡片的男孩起身走了進去。而電梯口另端走廊，「嗒嗒嗒」跑來一位穿着白底藍格夾克小夥子。

「美女姐姐，你好，到我了嗎？」

「七號剛進去，你幾號？」

「不好意思，我6號，剛去趟洗手間。你看……」

「那沒辦法，先生這是你的新號，」說着接待又遞給他一個號。

「16號，不會吧，美女，你看現在都上9點半了，我11點還有約能不能……」

「對不起先生，這是規定，請你遵守我公司的規定。」女孩顯然明白他的意思。

「要知你洗手間有手紙，我致於耽誤嗎！害得我跑到樓下超市裏自己花錢買包手紙……」方格男嘟囔了幾聲。正轉身的時候，突然他身左首2號會議室的門開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徑直而出，與他來了個側撞，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女士笑話大了，腳一崴，坐到了地方，懷裏抱的文件夾「啪」撒了一地。

「怎麼走路的！」方格男生氣的地嚷了一聲，扭頭看了看倒地的女士，還想說什麼，見那位女士一咕嚕身從地上爬起，然後蹲起身去撿滿地的文件夾，他沒再說下去，擺出一副自認倒霉的樣。

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文件夾竄了很遠，有兩個正好跑到於清鱗腳下，看着那位緊張稍有慌亂的女士，他彎腰把附近的幾個文件夾撿起，也有幾個人從座上起身上去幫忙，接待面試的美女眼專註地看着眼前的場面。

七號出來了，美女接待員，沒有跟着叫號。

「所有手上有文件夾的面試者請站這邊！」說着美女接待指指3號會議室另一側，一共四位，於清鱗也在其列，

「恭喜你們，你們的善良讓你們通過了無場合面試關，請把你們的號和簡歷交到我這兒，下午兩點十五到十六樓還是3號會議室做專業知識的考試。再次恭喜你們，你們可以回去準備下午的考試了」

「嗯，忘了，為了方便你們進出大廈，請你們打開手上的文件夾，打開一個就可以了，把裏面的黃牌取走，下午進大廈時戴在胸前」

於清鱗還沒品過味呢一場面試已經結束，更蒙B的是那個方格男和坐在座上一穩如泰山的那幾位，稀里糊塗被槍斃了，這可真是「躺中啊！」或許他們傷心都難傷起來，因為他們不知道快樂是從哪來的。於清鱗心裏美滋地下樓了。

站在大廈廣場，回望這個雄偉的建築，突然一種壯懷感，好象未來已來，豐功在際，他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未來我來了！你在哪裏！」

「我有一天一定會坐在這個大廈的頂層！」

不知何時廣場上的噴泉揚起，忽起忽落，抑揚頓錯，一陣風過來，灑了於清鱗一個迎面，他興奮地躲向遠處。

電話響了，一個微信語音：「清鱗哥，我在天信廣場迪歐咖啡等你！」下面發了一定點陣圖。

「二樓4號卡包，我訂好了，你幾點到，清鱗哥。」

杜小若發來的，於清鱗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總覺得這次他們之間要發生點什麼，多年不見，這麼多年她身上都發生什麼？他很想了解，可害怕觸碰，他想起了杜老師臨走時的情景

「小鱗，我走以後，你一定幫我看好小若，上學下學好好保護她，當她是你親妹妹，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一定會考上大學有所出息的！」

「放心吧爸，有清鱗哥在沒人敢欺負我，你走後，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媽的。」

從那以後，杜小若就成了他的「蒼蠅妹妹」，杜小若每天放學出教室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於清鱗的教室外甜甜地叫一聲「清鱗哥！」直到高中，這三個字似乎成了她的專利。

「蒼蠅妹妹，蚊子妹妹！」於清鱗念叨了一聲，「蚊子妹妹」是他的小妹於清芳，正讀浙大經貿系也大四了，也曾是杜小若的「跟屁蟲」，愛告狀，一直盯着杜小若和於清鱗，所以，他們給她一個卓號「蚊子妹妹」。

往事湧上心頭，又那樣不堪回首，杜小若，這是他心頭最敏感的肉，那個讓怦然心動的初吻至今種在他的毛孔。他感受得到那堆火，那堆足以燒去他所有氣概的火！他也看到過杜小若眼裏的那個火苗，可他不知該怎麼面對和接受，陰差陽錯，一錯再錯，現在他已不知所措，可他知道他內心的愛決不是家裏那張冰冷的床。

「啪」這時不知誰從背後拍了他肩一下，扭過頭，一個陌生帥氣的小夥子正對他笑臉相迎。

「你是……」於清鱗張嘴似乎不知道怎麼問好了。

「你好，我也是來面試的，就坐在你旁邊，有印象嗎？」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天紹雲」

「你好，我叫於清鱗，很高興認識你。」說着於清鱗迎上握了個手。

「你看我也有黃牌！」天紹雲把手中的黃牌晃了晃，他們會意地笑了。

「這都十一點多了，中午有安排嗎？於哥，」

「要不，我們就在附近吃個飯，休息一下，下午1點咱倆一起上去面試，走吧，我請你。」天紹雲似乎看出了於清鱗的猶豫。

「客氣了，兄弟，我中午還有約，我剛正在考慮怎麼去呢。

」很遠嗎？我的車在負二樓，急的話我送你去，反正這會兒我也沒事。」

「不用，就在前邊天信廣場。」

「呵呵，會情人！還難為情！」

「不，不，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妹妹。」

「好，我去了！」於清鱗感覺沒法在這兒待了，越說越離譜。

「好，再見，祝你如願！」

於清鱗馬上給杜小若發了個微信，二十分鐘后見面。

「先生，您幾位？可有預定？」

「二樓，有約。」

「那先生，您請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