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季某豈是輕易折腰之輩?

第一章:季某豈是輕易折腰之輩?

「……」

「一百五十年前,前朝一秀才與洛陽一富家小姐因緣邂逅,二人一見鍾情,私定終生。」

「彼時太祖起兵,亂世到來。」

「秀才得知母親在家鄉病逝,決心守孝三年,相約三年後歸來迎娶小姐。然,連年兵荒馬亂,帝都洛陽淪為廢墟,女子一守便是數年。」

「女子苦守秀才不遇后落髮為尼。」

「多年後,新朝建立,天下太平。江南一富商聽聞伽藍古寺有神尼修成菩薩境,普渡世人。」

「於是便攜妻兒至伽藍古寺祈福……」

京都。

東市茶樓。

三樓一個靠窗的包間里。

季修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尼姑。

窗外雨幕連天,桌面上兩杯濃茶飄着熱氣。

尼姑很漂亮,鵝蛋臉白凈細膩。

一襲墨綠色的寬大長衫,襯托的皮膚越發白凈細膩,非常的有氣質。

不過此時,季修心中卻很疑惑。

想不通這位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大小姐,慈航庵的天才弟子,為何要約見自己。

前身雖說有個在繡衣御史當百戶的姑父,但在這京都城裏說到底不過是個六品小官。

而前身更是因為與女鬼廝混,被吸盡一腔浩然氣,又被白馬書院開除的廢人。

以彼此雙方的地位,永遠不會有交集才對。

「…故人相見無言,伽藍古寺外雨聲大作,眼前閃過羨煞旁人的當年。」忽然,凌晨語氣一頓,看向季修,道:「施主以為後來如何?」

被問到,季修收起心中所想,略一沉吟。

「神尼修鍊佛法成入一品菩薩境,必是四大皆空,看破紅塵。嗯,那秀才成為一方富商,家庭美滿。」說着,季修稍微停頓了一下,道:

「想必是沒什麼後續了。」

修佛能修到菩薩境的,無一不是放下了心中執念,看破了紅塵的牛人。

物是人非,富商面對高高在上的菩薩境前女友,心中怕是敬畏多於愧疚,自然不會有後續。

雨水滴落窗沿,水珠飛濺。凌晨卻是低頭輕笑,道:「故事若是能到這裏結束,自然是好的。」

「額,我猜錯了?」季修愕然道。

凌晨看着詫異的季修,繼續道:「後來,經菩薩一番點化,富商在佛前頓然醒悟,看破了紅塵,散盡了家財,於伽藍古寺出家。」

「從此青燈古佛,參悟佛法精妙…」

「啊,這…」窗外大雨唰唰作響,一陣寒意襲來,季修欠了欠身。

嘖!這故事,有點細思極恐啊。

顯然就是那菩薩境的富家女在蓄意報復。

「那最後,富商的妻兒如何了?」季修下意識的問。

嗯,這個故事他聽進去了。

凌晨雙手捧著茶杯,撇頭看向窗外的雨幕,語氣幽幽,似是在回憶一般,道:

「女人抱着兒子在寺外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以求丈夫見自己一面。」

「可惜,她最終也未能得見到。心灰意冷之下,決定忘記那負心人,好好生活。」

季修沒有說話,感覺故事到這裏還沒結束。

果然,就聽凌晨清幽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個月後,女人抱着三歲的兒子投湖自盡。那天湖裏的魚兒格外活躍,血染紅了一片。」

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尤其是看到眼前女人嘴角的淺笑,還有那彷彿親眼所見般的語氣,讓季修心裏有些發毛。

拿起茶杯灌了一口,發現茶早已經涼了。

「咳!」看着眼前容貌清新脫俗的女人,季修發出一聲輕咳,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岔開話題道:「不知凌姑娘約見在下所為何事?」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有問題。

一見面,就莫名其妙的給自己講了個毫無慈悲的佛經故事。

寥寥數語,但通篇都在訴說一個理:報復!我不幸福,你憑什麼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凌晨也似有意揭過剛才的故事,微微一笑,道:「我想要施主助我修行。」

「吭哧!」季修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了,低頭就是一陣猛咳,好一會才緩過來。

「抱歉。」季修擦了擦嘴,輕咳一聲,有些尷尬道:「季某不是很明白姑娘的意思。」

「你們真的很像。」凌晨答非所問,面帶笑容,嗯,眼神中竟還帶着一絲寵溺的愛意?

「凌姑娘說我和誰像?」不知道為什麼,被她這麼看着,季修只覺著心底一陣發毛。

凌晨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季修,而是從袖口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放在桌上。

季修好奇的看去,

只見幾行用毛筆寫的歌詞躍然紙上。

嗯,是他的親筆沒錯!

「你果然,還記得過往發生的一切。」凌晨隱含淚光,語氣悵然,如哽似咽。

嘶!季修此刻卻是頭皮發麻。

瑪德!真是倒血霉了,隨便抄首歌,都能扯上什麼「鬼故事」,這福氣給『方文山』好不好?

「不知我的請求,施主可願答應?」凌晨似乎有意揭過剛才的問題,神情恢復平靜。

季修心中吐槽,放下自己之前跟幾個書商談生意,在勾欄寫給某花魁的歌詞。

「不知姑娘方才說的助你修行是何意?」

嘖!不會是法海大師那種『要你助我修行吧』,可我也不是妖孽啊!

這女人不會是被什麼女鬼附身了吧?又或者是某種神秘奪舍重生?太邪性了!

「我修鍊遇到了瓶頸,需要體悟紅塵情愛,抹去佛心最後一點塵埃。」凌晨坦然的看着季修。

一雙眸子裏流露出來的,是毫不掩飾的詭異的寵溺愛意,讓季修渾身雞皮疙瘩炸起!

「可以看出姑娘對佛經中,伽藍古寺的故事感觸頗深。既如此,季某有必要向姑娘說明一件事。」季修嘆息一聲,抬起頭真誠道:

「事實上唱詞並非出自在下之手!」

「它的原創是一個叫方文山的先生。我想,真正與姑娘產生精神共鳴,感同身受的是他。」

嗯,言下之意很明顯,你去找這個人吧。

「抱歉,此事季某恐無法幫你。」說完,季修吸了口氣,起身就走。

體悟紅塵情愛?為什麼是我?

就因為那詭異的佛經故事?那歌詞也不是我寫的啊,我抄的啊!

溜了,溜了!

這尼姑也太特娘的詭異了!

季修感覺再待下去自己怕是要折進去,這裏頭事有點大,有事別找我,誰寫的找誰去!

「…阿彌陀佛。」就在季修剛到樓梯口,就聽輕柔中帶着慈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百戶在繡衣御史得罪了同僚。此次競選若不能穩坐副千戶職,恐有性命之憂。」

季修身體頓住,懸在台階上的腳又收了回來。轉身看向那站在窗前,背對着自己的倩影。

「我嫁給你,葉百戶可晉陞副千戶。」

「你入贅凌家,葉百戶可晉陞繡衣御史千戶。」

「無論選擇哪一個,六個月後,我都會承諾還施主自由。這筆交易很划算,施主不應拒絕。」

說着,凌晨轉過身,一臉的平靜,道:「此外,施主寫的那本『紅樓』,也不會再有人卡著。」

「我還可以舉薦施主入國子監。」

嘖!這給的有點多啊。季修承認,有點心動了。可這女人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季某不是那種人!」季修不為所動。

書發不出去,別人看不到,可以再想辦法,大不了上大街上一個個去推銷。

只要有人翻閱自己寫的書,就能獲得壽命!有句話咋說的,活人還能給尿憋死?

凌晨:「每個月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

季修:「抱歉,凌姑娘誤會了。季某對錢其實並不怎麼看重,季某其實……」

凌晨:「婚後你想納妾也可以,我不會幹涉。前提是你娶我,而不是入贅。」

季修:「……」

嘶!好歹毒的女人!

一刀刀的盡往軟肋上戳是吧?

不過我季某人,豈是輕易折腰之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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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寫書長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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