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蟲民與龍

女孩看着男孩。

男孩看着女孩。

追憶曾經時光，他們都回到了曾經歲月。

就像是身處在那所醫院，那間病房，那倆人床挨着床，互相玩鬧的日子裏。

那女孩還是那般俊俏模樣。

面色柔情，出水芙蓉，讓人喜歡。

而她如今裝束，更有了武者的風采，背後的長弓，似乎說明着她也在這個亂世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開始為了保家衛國而戰鬥着。

女孩看着男孩。

男孩的模樣只比曾經沒有變化。

一身灰白色的鎧甲。

一把修長的直刀。

不過是一身舉止，更有了曾經不多見的學術范，似乎回到了學院成為了老師，坐在了研究室里，帶着眼鏡，斯文彬彬，帶着些硬朗，而不像是曾經那個和她在一起嬉戲的年輕人。

男孩看着女孩，卻是也已經沒有了那時候欣賞的美感。

就像是他們之間隔着什麼距離。

一片荒原上，風在吹，機械的樹木，葉子在晃蕩。

為他們二人灑下陰影。

在那個明明沒有艷陽的日子裏，女孩的面龐帶着紅暈。

而男孩才說起：「你不會又打算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你以為我是那麼放蕩的人嗎？」

男孩和女孩都笑了。

女孩的笑，比曾經更有模樣，像是成熟后的姐姐。

而男孩也已經是一個成年人。

似乎有婦之夫。

女孩說：「聽說你現在很厲害。怎麼？厲害了就不打算請我吃飯了？」

「餓了？」

「嗯。還想吃魚肉。」

「好啊。」男孩的手劃過虛空，敲擊著奇怪的節奏，伴隨着他的手指。

一張餐桌，一盤蔥爆魚肉，端了出來。

一盤米飯配在旁邊。

那男孩和女孩。

又一次坐在了桌邊。

男孩還記得那時候他們之間吃的飯。

只是這次，已經是另一手美食。

女孩也似乎記得那時候的美味。

但是更喜歡嘗嘗男孩這次品嘗的新菜式。

女孩坐了下去。

慢條斯理的吃着蔥花，吃着魚片。

大口大口扒著米飯。

食物的味道，是那麼好。

刺激的她飢腸轆轆，翻山越海，一路來到這裏的肚子，終於被填飽。

那蔥爆魚肉，確實是出乎她的意料的美味。

那桌邊的人兒，似乎已經變了個模樣。

男孩已經不再和她搶著吃美味的食物了。

女孩心滿意足的吃完。

坐在荒原上，打量著面前的男孩。

從始至終，他都只是在看她。

而不像是那時候，他們之間，似乎還像是朋友一般親切。

女孩說：「你在這裏做什麼啊？」

「研究這些場域樹木。我想看看機械人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處。」

「哦。」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些許時候。

「聽說你很厲害。機械人都打不贏你。」

「嗯。它們太弱了。」

「你還說呢。在黑市，我的朋友們都說你快成了龍族的救星了。」

「哦。是嗎？我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

「有人說啊。不告訴你是誰說的。你猜？」女孩帶着女孩撒嬌的脾氣。

男孩不關心，也不回答。

「你猜不到吧？」

「嗯，

猜不到。可能哪只小鳥告訴你的。」

「那你可就猜錯了。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人家也和你一樣厲害，遊歷了起源星所有的地方。現在都畫出來地圖了。告訴你，起源星不是一個平面，盡頭的地方不是無垠星空，而是一個球，往哪個方向走去，都能回去的。」

「是嗎？和我以前想的一模一樣。」

「哼，你就是嘴硬。要不是我告訴你，你怎麼知道？」

男孩笑着不說話。

女孩不得不說：「你的變化好大啊。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你可不是這個模樣的。」

「是嗎？」

「沒有感覺出來。我覺得我和以前還是一個模樣的。」

女孩說：「這裏只有你一個人嗎？」

「只有我一個。還有那些樹木。」

「你知道外面現在發生的變化嗎？在海的那邊，森林裏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我沒有聽說過。」

「我也不想參與進去。」

「但是你已經參與進來了。你是個龍類，機械人對於你也不友好。你自己也經歷過的。」

「我還是不會參與進去。我只是我自己。我代表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龍族。」

「但是你就是龍類啊？」

「我不是。這個問題我不想和你再溝通下去。」

女孩撇撇嘴。

「我可以再當你的女朋友嗎？」

「留在我這裏？」

「嗯。」

「不行。我已經有了一個自己所愛的人了。」

「她叫什麼？」

「小安。」

「這名字......該不會是個蟲子吧？」

「沒錯。」

「所以你也是蟲子？」

「不是。我是蟲民，對你們龍類來說不過是下等居民。」

「可你不是。你是龍族的英雄。現在很多人都需要你。」

「那只是你以為的。你沒有看過龍蟲戰爭時候，蟲族對於龍族的舉動，你也不會明白龍族內部，把龍類與昆蟲生物的後代看的多麼鄙棄。」

「但你是英雄啊。現在龍族正需要你的出現，拯救我們。」

「呵......我只需要自己活着。龍類如何我根本不在乎。」

「不可能。你肯定也在乎的。你的身體里也有着那顆心。」

「我的心是屬於小安的，與你無關。」

「你太無情了，十一。你應該知道蟲族已經永遠的離開了。現在我們需要為了龍類而生活了。」

「那只是你是龍類。你需要為了龍族。而不是我，我是被你們排斥在外面的。」

「不可能。你也是我們的一部分。」

「這話你應該讓這個龍族說出來。你應該讓西域舍申，東域白，這些人說出來。你應該讓那些曾經想要誅殺蟲族的龍類說，也應該讓現在仇視機械人的龍類說。」

女孩一時間無語了。

她只能說：「黃興或許能理解你。因為他能理解機械人毀去了他的龍角，也能理解機械人壓制了龍族文明，甚至認為應該和機械人共同生存。」

但是她沒有說出來。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龍族了？我們是不同的生物。沒有發生愛情的先決條件。」

女孩被說的臉一下子紅了。

女孩不得不離開了那裏。

男孩留給她的世界破碎了。

她原本以為當他們再次見面的時候，可能是曾經的記憶，年輕時候的愛戀都涌了出來。

他們將會成為幸福的一對子。

女孩還是不能理解龍類和蟲民之間的不同。

她的父母沒有讓她經歷過的那些，如今她得要重新經歷一遍。

這是上蒼的公平。

也是榮華富貴不能換來的。

而她一路跨過了海洋。

一路走過了森林。

當她走過森林的時候。

看到了面前的機械人就在那裏等著。

似乎期待着一場狩獵。

用以換來她這個新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