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工人時期的時光（1）

「現在崗位定下來了，留在這裏，挺好的，之前的老同志這兩個月你也都熟悉了，這幾年，咱們這片新蓋了一些小區，你年輕，就把這幾個小區劃給你，獨立工作吧！」，梅姐一邊說着一邊領他來到卷櫃邊上，「別客氣，以後都是同事，單位有事就隨時說」，「沒問題，謝謝梅姐關照」，他爽快的答應着，梅姐這個人30多歲，性格直爽，快人快語，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也很平易近人，他在基層的那段歲月，梅姐沒少照顧她，雖然有時候也因為工作的事拌嘴，但那是另一回事，工作中沒有永遠順利的事，相比他後來的經歷，那段時光就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正式工作的日子，他每天都會忙忙碌碌，五點起床，五點半出發，六點多一點到地區去幹活，所有人都差不多上班了，8點左右收拾東西，在路邊吃完早餐去單位進行核算、報量、領卡片、交款、取收據，忙到九、十點鐘回家，下午五點左右繼續到地區幹活，晚上八九點中到家，日子周而復始的過着。

夏天還好，只要不下雨，其他都好辦，下雨天，因為多那帶個雨衣，身上拿的東西本就雜，活動起來特別不方便，但總體障礙不大。

他覺得最難熬的是冬天，清晨五點半的時候，外面很冷很冷，東北農村俗稱「狗呲牙」的時候，尤其東北的冬天清晨，那是最冷的時候，穿着大頭鞋、單位發的過膝的那種棉布黃大衣、帶着厚厚的帽子和耳包，再帶上棉手套，現在他想起來都會忍俊不止，活像個移動的小熊，當時早晚幹活的人就得穿成那樣，要不真的凍壞了，那個時候也沒人說暖冬的事，也的確不存在暖冬，十月底就開始下大雪，溫度一路走低，元旦前後，室外零下30多度，很正常，郊外整個冬天都是白茫茫一片，很少有能看見露出土地的時候，那是他一生中披星戴月的工作時光。

冬季每天出門的時候，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還非常的明亮，馬路上不下雪的時候，連環衛工人都沒有，嘴巴里呼吸出的熱氣很快就會在眼毛和圍脖周圍形成一層霜花，由於騎自行車，到地區的時候，手腳有時候都會凍得發麻，手電筒的電池如果沒及時更換，都會凍得沒電了，即使有電也不會太亮，最難搞的是鋼筆，開始沒經驗，把鋼筆放到包里，到地區幹活才發現，鋼筆凍住了，寫不了字，需要放懷裏捂好一會，如果着急，就得放嘴裏不停地哈氣，慢慢的筆尖能寫字了才能幹活，背着一身的裝備，穿着全套的棉服，好在那個時候樓都是二、三、四、五層的樓居多，新樓都是七層的沒電梯，要是連續兩個七層高的門洞跑完，就全身大汗了，經常一趟活下來，停下來的時候，自己能感覺到渾身向外散發着熱氣，整個人也會像逃兵一樣，棉大衣也揭開了，帽子也帶的不規整了，圍脖也散開了。

他幹活最費的工具是鋼筆，每天要敲上百戶的門，有時，搶任務，一天要敲300來戶，開始他很禮貌的敲門，用手敲三下停頓一會再敲，後來他也學着師傅的樣子，敲一圈門，然後扯開嗓子喊一聲，再後來，敲門弄的手指關節都疼，沒辦法就用鋼筆帽敲門，因為聲音清脆，而且效果更好，當年很多家裏都是雙層門，敲輕了裏面聽不見，遇到子母間的房子，兩家人住是最頭疼的，誰都不會起來去開門，要敲好幾遍，才會有人慢慢吞吞的起來，幹活的時候一拿着手電筒看錶，一手拿着卡片，那卡片本和一本大新華字典差不多，鋼筆只能用閑着的手指虛夾着，所以經常掉地下，一年下來，沒兩三隻鋼筆是不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