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牢獄

第8章 牢獄

滴答——滴答——

潮濕的天花板凝結而成的水珠滴落在岩石之上,老鼠探出洞尋覓著食物,在漫長的爬行之後,它找到了圓形的肉塊,十分飢餓的它無暇顧及周圍是否存在危險,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誒呦!該死的畜生!」

男人因為吃痛從睡夢中驚醒,划拉着雙腿驅趕着隱蔽在黑暗之中的老鼠,彷彿這是他最後的力氣一樣,沒多久他便癱倒在地上,但是眼睛卻還是亮着的。

在潮濕的牢房中想要再次入睡是十分困難的,不但要忍受寒冷與飢餓,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讓自己發瘋的念頭,更何況他早就餓得沒有力氣了。

牆壁的影子忽然閃爍起來,他在心裏偷笑起來,又有一個倒霉蛋要進來了。

隨着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傳來,他的眼珠不由得向斜上方翻動以求看見新來的人的樣貌。但是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個十分奇怪的人,好奇心的驅使讓他微仰起了頭。

「看什麼看!沒挨夠打是吧!」

惡狠狠的聲音從士兵嘴裏傳來,他拿起手中的長矛不斷揮打。

沉悶的聲音隨即在男人的身體上發出,他不由得慘叫起來。

好一段時間后士兵才發泄完自己的怒火,關上牢門舉着火把便回去了。

「我說,我可是因為你才挨的這頓打。」男人對新來的說道,但是他並沒有沖向新來的那人,依舊面朝著牢門。

「沒可能,我根本不認識你。」

「話說你是從哪來的?頭髮倒是像海峽對面的人種,但是眼睛我從來沒見過,在黑暗裏還發着光,比月亮還要亮。」男人用一根手指在地上摩擦。

「就在附近......」

沉默了一段時間后又有聲音響起。

「實話講,我也不知道。」

「哈!真是新奇,那總有個名兒吧。」

「安·克里亞德。」

此時的安雙手抱膝蹲在在牆邊,完全融入在黑暗之中,失落、悲傷、沮喪、迷惘,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氛圍交織在他周圍的空氣之中。

衛兵怎麼會相信一個半夜跑來的陌生人,更何況他的衣服上還帶着許多血跡。

果不其然,安被投入了監牢之中,但是他並沒有辯解,早在之前他就見過一些衣服上印有獅子家徽的士兵來村子裏征糧,當時唐納德還特地囑咐他一定要聽他們的話。相似的盔甲勾起了安的回憶,先前在村子裏屠殺的人除領頭的渡鴉之外大多穿戴着相似的盔甲,只是沒有家徽在胸口或是背後,只是光溜溜的鐵皮。

他們是誰呢......

安陷入了沉思。

他匱乏的見識並不能找出答案,有些煩躁的他不斷地用腦袋輕撞牆壁。

「想死?想死可不成啊,你因為什麼進來的?」男人的話語再次傳來。

「沒有必要告訴你。」安回應道。

似乎因為吃癟,男人的憋在嘴邊的話語停滯了稍許,但是他並不在意,又蠕動着嘴唇說道:「就當我發發善心,明天公爵領有場活動,監獄里的所有犯人都會被召集到那裏。至於讓我們幹什麼?當然是互相廝殺了,沒想到古恩伯的角斗場竟然能在這裏重新組織起來。最後活下來的幾個人會被免去刑罰,甚至還會賞賜一些錢財給我們,怎麼樣,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回應男人的只有沉默。

「你也跟我想的一樣是嗎?根本活不下來,所以放棄掙扎是嗎?」

「不....不不不不不,

我不能接受,我只是偷了一些東西而已,今年收成不好,我沒得辦法,我想活着,我不想被餓死,但是為什麼只是偷了東西就要判我死刑,現在又要我去跟別人廝殺,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啊。」男人慢慢地啜泣起來,而後迅速地轉化為憤怒。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覺得你比我高貴是不是!那麼好,既然早晚都要做,現在我就殺死你,好讓我明天能多活一些。」情緒推動着男人乾瘦的身體站立起來,因為長期缺乏營養,他的雙腿根本無法支撐他,以一種扭曲的姿態摔倒在地便是他的現狀。

「該死該死該死!為什麼會這樣啊。」男人伏在地上哭泣起來,渾濁的眼珠擠出渾濁的淚滴,缺少水分的皮膚濕潤了幾分。

看着男人癲狂的樣子,安並沒有做什麼反應,他只是把先前偏離的思緒扯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平靜而又冷漠。

「不,我不是這樣的,請原諒我,我是個本分的人,真的,請原諒我吧。」男人向安爬去,伸長他的一隻手想去夠安的腳踝。

透過鐵窗的月光照在男人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虔誠地信徒,看到這幅情景的安腦海里的東西彷彿被觸動了一樣,他伸出手去接男人的小臂。

只是一瞬,男人便再次癱倒在地上,安伸出的手搭在了男人的脖子上,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先前癲狂的男人死了,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做了這一出滑稽的表演。

安嘆了一口氣,將男人的身體挪到稍微乾燥的地方,又用稻草蓋住他的臉,透過男人破損不堪的衣物可以看到他乾癟的軀體,說是人,倒不如說是行走的木柴。

吱——吱——

安靜了好一會兒后老鼠重新從洞裏鑽出來,它們沖向死去男人的身體,想要開始享受這監獄之中獨特的美味。

安看着這些老鼠,它們已經爬上了男人的身體之上,下一步就要鑽進他的腹腸之中大快朵頤。

說不出的厭惡從胸口湧起,黑色細塵像是感知到了安的情緒,立刻從他的身體之中溢散出來,化成一隻只小手抓住了老鼠,隨即用力,一灘灘血液便呈現在了地板上。

「好好睡一覺吧。」不知道是對男人說的還是對安自己說的,安閉上了眼睛。

天很快就亮了,不同於夜晚的透入骨頭的陰冷,清晨的空氣倒是讓人十分清爽。許多士兵踏着露水進入牢房,打開一扇又一扇的牢門,帶領着長長的囚犯隊伍向角斗場走去,途中安不時地回頭看,他並不是對牢房產生了留戀,只是想弄明白那個癲狂男人的「活着」究竟是因為什麼?又是什麼意思?

他想不太明白,似乎特莉絲交代他的「活下去」有更多的意思。

高高的觀賞台上,一名紅色長發的女子看着長長的囚犯隊伍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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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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