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軍閥往事
黃珍慧聽我鄭重其事的說完，閉着眼睛用手指按摩著太陽穴說：「你說那東西能通過眼睛收攝人的心神，不管她是美女蛇還是水鬼，對咱們橫穿沼澤都是個不小的威脅，咱們明天可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只要她再敢出來害人，第一時間就得開槍除掉她。」
我點點頭說：「這件事還是暫時先不要告訴大夥，我怕他們承受不住壓力亂了心神反而壞事，到時候萬一出了狀況咱倆就先下手為強，把危險消除在萌芽狀態。你先去睡吧，再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那東西被你嚇跑估計一時也不敢再冒頭了，養好精神明天好過沼澤。」
黃珍慧沖我一笑：「你就別逞能了，這幾天你都沒休息好，不然也不會被美女蛇目光攝人鑽了空子，這後半夜就讓我來守吧，你快去休息。」我聽她這麼說就問她：「慧姐，我知道你是生物學領域的專家，你說這蛇妖用眼睛控制人的行為在科學上作何解釋？這能說的通嗎？」
黃珍慧想了想說：「人的眼睛是個很奇妙複雜的器官，能發射和接受某種神秘的電磁波，我想那美女蛇的眼睛就是對這種電磁波特別敏感，從而干擾人類正常機能反應，所以你才會出現類似鬼壓床的僵直痙攣反應，只要不去看她的雙眼應該就不會被其所控。」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感嘆道真是好一場奇遇，這過去三十年裏的經歷可能都沒這幾天離奇古怪，正要厚著臉皮同她交代幾句去睡覺，就見皮猴睡得迷迷糊糊爬起來放水。
他看到黃珍慧和我在一起好奇的「咦」了一聲，提上褲子晃晃悠悠的就走了過來，滿臉壞笑的對我們說：「慧姐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怎麼跑過來跟我們雲子拉起家常來了？是不是看上他了？我事先說明啊，雲子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他的相好還在國內等着他呢，慧姐你就別有這份念想了。」
我心中暗罵這廝怎麼總把事往歪了想，又回回碰巧讓他遇上，這可是黃泥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正要跟他解釋，就聽黃珍慧魅笑着說：「怎麼着，小東還替別人看着驚雲呀？姐姐要想跟哪個男人好犯得上這大晚上偷偷摸摸的嗎？格局太小了點吧？剛好你醒了，索性就別再睡了，替驚雲守夜吧，我們這就雙宿雙飛睡覺去了。」
說完拉住我的胳膊就走，也不管目瞪口呆的皮猴留在原地發獃。我躺在眾人身邊的草甸子上翻來覆去再無半點困意，腦海里總是浮現出一個艷麗妖異的美女蛇形象，眼睛不受控制的時不時向沼澤那邊的水面瞟去，可除了水平如鏡蚊蠓飛舞，再也沒有什麼異相出現，直到東方天際泛白。
皮猴一大早往行軍鍋里扔了幾枚消毒片燒開了水讓大家喝，又把昨天吃剩的野豬肉在火堆上烤了烤給我們果腹，然後就催促眾人趕緊啟程上路，說時不我待，一天不把古城的奇珍異寶裝進腰包，這心裏就總不踏實，這方面他倒比老周還曉得着急。
他招呼萊斯、賈列德三人七手八腳的給三隻小艇充好了氣，自己率先跳上去試了試皮艇的浮力，又檢查了下沒有漏氣的地方，這才讓我們都各自上艇，我跟皮猴把大家背包都放在我們的那艘小艇上，老周、黃珍慧、菲菲同乘一艘，賈列德跟萊斯一艘。
眾人都坐上了皮艇，我率先發動馬達開在最前面，讓他們都跟好了我別掉隊，其時水面遼闊大群水鳥紛飛，東方天空霞光萬道朝霞艷艷，映在水面小艇劃開的層層波紋上如同金蛇狂舞，眾人都覺得心曠神怡豪性大發。
只有我心事重重眉頭緊鎖，民彥有云：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大早上就漫天紅霞不是什麼好兆頭，但願我們水面行舟別遇到風雨才好。
皮猴靠着背包坐在皮艇上嘴裏一刻也不閑着，看我半天只顧開船沒去理他也自討沒趣，竟自顧自的唱起歌來：「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靜悄悄，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唱起那動人的歌謠……」
我忍不住笑道：「這不是在微山湖，咱們也不是鐵道游擊隊，你連彈棉花都不會還想彈琵琶，趁早歇菜吧。」皮猴不服氣的說：「這你就不懂了，當年鐵道游擊隊扒火車是為了劫奪鬼子的物資，咱們前去尋找古城是接收印度阿三扣留咱們中華的珍寶，隨便再順手牽羊搞點他們的特產翡翠寶石什麼的，理論上來說兩者沒有本質區別，都是打擊敵人壯大自己嘛！」
我不失時機的打擊他道：「你也不要抱着這麼積極樂觀的態度，到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黎克莫窟城一千多年前就神秘覆沒了，天知道現在還剩什麼斷壁殘垣，雖然戎日王陵寢估計陪葬的珍稀寶貝應該不會少，可帝王陵寢你知道是個什麼概念嗎？雖然他一個亡國之君的陵墓比不得咱們中國古代的秦皇漢武陵寢那般奢華牢固、氣勢磅礴，但畢竟也是數萬人用十年時間建造出來的，哪裏是咱們探險隊這幾個烏合之眾能輕易盜掘開的？
東漢末年赤眉軍盜發漢武帝茂陵的事迹年代太過久遠就不說了，民國期間軍閥大盜孫殿英聽說過吧？聽說他曾帶着整編師的軍閥部隊前往陝西乾縣，準備把中國唯一女皇帝武則天的乾陵盜掘一空，可一連上山三次都無功而返，還平白折損了不少士兵，最後也只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你想想幾萬人馬快槍重炮的軍閥都對古代帝陵望之興嘆，憑咱們幾個人的力量估計連戎日王陵寢的入口都無處找去，所以不是我給你潑冷水，你得先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失望透頂又要跳腳罵娘了。」
皮猴聽我說起軍閥盜墓的段子也是好奇心起，就讓我詳細講講是怎麼回事，為啥三次上山都無功而返呢？我一邊控制着皮艇的方向一邊把我知道的簡單講給他聽。
民國初年軍閥混戰派系林立，老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熱，軍閥孫殿英趁著局勢動蕩之際打着演習的幌子用炸藥炸開了清東陵，盜掘了乾隆皇帝的裕陵和慈禧太后的定陵，從中獲的的珍稀國寶不可計數。
他用這批巨額珍寶賄賂上官擴充軍備，一時風頭無兩。可再多的錢也架不住大肆揮霍和軍隊極速擴充，沒折騰幾個月手頭竟已捉襟見肘了，這時的孫殿英嘗到了盜墓的甜頭，便想故技重施再盜挖他一座皇陵，遍取其中寶貨即可輕易化解眼下窘境。可周邊看的上眼的帝陵和諸侯王墓都早被盜掘一空了，規模小點的古墓即便挖了也不頂用，一時間又上哪去找合適的大墓呢？
正犯難時，他手下的一個副官出主意說：「師座想挖帝陵在咱們河BJ師地界恐怕是沒指望了，可古語有云，江浙出文臣，兩湖多武將，陝西埋皇上。陝西的皇陵古墓在全國都是首屈一指的，上至商周下至漢唐不知有多少皇帝諸侯都葬在了那裏，咱們何不奔陝西去呢，如今兵強馬壯火炮犀利，只要到了那邊找到一座帝陵挖了保准大事可成啊。」
孫殿英聽完副官的話貪心大起，二人就在房內密謀良久，終於把目光瞄準了乾縣的乾陵，這座皇陵是女皇武則天和唐高宗李治的合葬墓，武周時期國力強盛，史稱貞觀遺風。料想墓內陪葬的金珠寶貨必豐，更難得可貴的這是陝西境內為數不多未被盜掘的帝陵之一，當然並不是沒人去打它的主意，歷史上唐末起義軍首領黃巢，五代刺史溫韜都曾預謀盜發乾陵，可都因為種種原因而以失敗告終。
孫殿英吸取了古人的教訓，直到想盜發這座規模宏大的帝陵絕非易事，就在當地先謀劃了半月有餘，又從民間網羅了一批盜墓賊作為技術顧問，這才率領全副武裝的整編師化整為零分批開進了陝西乾縣。
為何要分批入境呢，這是因為當時軍閥混戰派系林立，陝西山西兩省都是晉系軍閥閻錫山的地盤，閆老西治下的晉陝軍實力彪悍絕不好惹，想要虎口拔毛非同小可，所以只有化整為零偷偷摸摸的前去盜墓。
孫殿英帶着隊伍有驚無險的來到了乾縣梁山，可說來也怪，剛帶着眾人爬上半山腰就霹靂閃電裹挾著暴雨如注把眾人淋成了落湯雞，幾個士兵在一棵古樹下躲雨竟直接被炸雷劈死了。
孫殿英為穩定軍心就讓手下帶些錢給幾個死者家裏送去，可一打聽這七個被炸雷劈死的士兵竟都是山西文水縣人，隊伍里有不少老兵油子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就說武則天就是文水縣出身，她死後最恨家鄉人來盜她的墓，所以這七個文水縣士兵必死無疑，一代女皇這是在天有靈在天上盯着咱們呢，沒看到這炸雷一個比一個響都圍着咱們劈嗎？這要冒雨上山難免都得讓雷給劈死！
孫殿英本是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軍閥頭子，這大老遠勞師動眾的遠赴陝西，那是志在必得啊，哪會被幾個**的幾句煽風點火就善罷甘休？可架不住天降異相和手下大批士兵交頭接耳，開小差的越來越多，再看看天空炸雷暴雨確實來的蹊蹺，心裏也就有點發虛，只好傳令讓部隊原路下山，暫時駐紮在山腳下的林子裏休整，等雨停了在做計較。
可這座皇陵似乎真有靈驗，孫殿英三次帶隊上山每次都是未等登頂就狂風暴雨雷電交加，手下士兵都說這是武則天顯靈這墓萬萬盜不得，紛紛勸他儘早收兵才是，最後眾人七嘴八舌的退兵撤軍的喪氣話惹得孫殿英狂性大發，掏出手槍當場斃了幾個帶頭主張退兵的手下，並放出話來說不把乾陵挖個底朝天絕不回返。其餘眾人見師座發怒撂下狠話，也只能把子彈上膛給自己壯膽，準備跟着長官冒着被雷劈的危險上山盜墓。
有道是神鬼怕惡人，就在孫殿英開槍打死幾個膽小怕事的士兵后沒一會功夫，天上的瓢潑雨勢竟然止歇了，一縷刺眼的陽光劃破烏雲投射下來，雲遮霧繞的半山腰頓時撥雲見日，山間林泉聖景一覽無餘，孫殿英見狀大喜，直說這是天助我也。
於是一刻也不停歇的帶着大批人馬就上爬上了山頂，可上萬部眾在幾十個盜墓賊的帶領下漫山遍野直尋到天黑也沒能找到墓道所在，氣的孫殿英暴跳如雷大罵手下都是只會吃喝嫖賭抽的酒囊飯袋，真到用的著的時候一個能頂上的人都沒有。
轉天清早就命手下士兵在那群盜墓賊的帶領下在山上懷疑藏有墓道的地方挖設炮眼，動用大批炸藥漫山遍野的尋找乾陵入口，可一來二去折騰了半個多月，把整座梁山炸的是千瘡百孔，連帶來的炸藥都已告罄也始終沒找到乾陵墓門所在。
有個老盜墓賊望着巍峨的山峰嘆氣道：「要想找到古墓入口，除非是炸平整座山峰才能做的。」孫殿英聽了好不惱火，他怒火中燒正要拿槍點了這個動搖軍心的糟老頭子，就在這時山下負責警戒的手下匆匆來報說：「近半個月開石炸山動靜不小，當地的軍閥勢力察覺到情況不對，正調兵遣將派出大批人馬前來圍剿，還請師座當機立斷早做打算。
孫殿英一看大事不妙，眼下士氣低落炸藥也用完了，可那乾陵墓道連個影子也沒見着，再留在此地估計也難有作為，若被大批軍閥部隊團團圍住必然要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雖心有萬分不甘，也只好偃旗息鼓灰溜溜的趁山下閆老西部隊還未完全集結撤出了陝西地界。至此乾陵又一次躲過了被盜墓賊盜發的厄運，成為了陝西境內十八座唐代皇陵碩果僅存的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