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無法自救

滿是殺意的影蛇，漸漸平復下來……

但是謎蛇又如何忍受得了，冷焰這樣的威脅？

即便收回了戲法，她也是冷冷斷言道：

「冷焰，亡骸世界一開，骨白蝶就再也救不下你，你最好做好準備。」

「用不着你提醒，而且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謎蛇。」，冷焰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目光劃過那極美的臉，知曉此前發生過什麼的他，內心怒火退卻后，只剩下無限的憐憫……

謎蛇並不在意那目光，只看向另一名膽顫的學徒：

「我暫時殺不了他，但你們可不一樣。」

「要是讓我得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他可救不了你二人！」

這聲音清冷中帶着決然殺意。

一入耳，這學徒便露出了懼怕之色，連忙看向冷焰，卻只是得到了一句，「你最近……好好休息。」

只此一句，學徒便知道了該如何做。

他忙低下了頭去，點頭如搗蒜……

接着，謎蛇不語，冷焰也不再多言。

他一邊保持着高度警覺地防護，一邊令學徒將另一昏迷者帶上，一同離去。

人影漸行漸遠，很快隱沒於緋紅霧氣。

周遭再也無人，陷入死寂。

山嶺林中，謎蛇體內的水銀血，因憎恨與火惱而沸騰，此刻也漸漸平復。

取而代之的，是縈繞周身的孤獨……

謎蛇忽的覺得身子有些發冷。

她情不自禁摸向自己腹部。

那有原有一道疤，和後背的疤正好對應。

但此刻，疤痕所在卻已經成了她最強大的依仗，更是支撐起了她的驕傲。

但實際，這是她願意的嗎？

不是

她本就極美，也是愛美之人。

若有選擇，又如何願意變成現在這般，令人見之懼怕的蛇怪模樣？

小腹深處透出刺骨冰寒。

謎蛇目光複雜，喚出了影蛇。

那密密麻麻的蛇類，層層疊疊將她覆蓋。

蛇類冰冷的軀體，透皮入骨，緩解下軀體的痛楚。

但……

以寒冷鎮壓寒冷，便如飲鴆止渴。

又如何能長久下去？

「我救不了他們，甚至都……」

「救不了我自己。」

謎蛇的低語，似斷言，也似預言。

最終都碎散在了風中。

無人知曉，無人聽聞，無人在意……

………………

另一邊，魔葯系實驗樓中

微風拂過黑格面龐，令他心頭微有些觸動。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向遠處張望了一眼。

耳邊突然響起的開門聲，卻又令他收回了目光，轉而向等候處看去。

石門大開，從裏頭走出一人。

此人體格健碩，面龐寬厚，微卷的頭髮卻是亂糟糟的，甚至將其面龐中流露出的陽光之意都削弱了幾分。

正是獅棘。

獅棘從實驗室中出來，卻仍沉浸自我。

低頭走上幾步，這才發覺旁邊還有人。

他抬頭看去，神色微驚：

「黑格！你怎麼來了？」

黑格笑了笑，「怎麼，我不能來了嗎？」

友善的調侃，終於令獅棘從思緒中回到了現實，他頓時爽朗大笑一聲，臉上陽光盡復。

連黑格見之，都要感慨——

這樣陽光的面容，簡直都不像是螟蛉學院的學徒！

「當然能來，

相當歡迎！」

「不過你從不無事來找我，讓我想想……」

獅棘目光閃爍，忽的一定。

腦海中的念頭，卻是令他面色一沉，道：

「你……已經『知道』了？」

黑格見狀，也收斂了笑意，嗓音凝重起來：

「若是即將發生之事……」

「謎蛇上屆提醒我，可以來找你問個清楚。」

「是謎蛇啊，難怪……」，獅棘苦笑了一聲。

「不過，你知道了這事也沒什麼用，反而徒增壓力和擔憂，倒不如像你現在這樣，安心專註在當下……」

「獅棘，我想知道。」

獅棘言語間，似要轉移黑格注意。

他對黑格是有善意的，但顯然忽略了黑格自身的意願……

因而他真正看向黑格之時，才發覺：

黑格這次目光格外堅定。

「獅棘，我想知道。」

「我知道這事情會有壓力，但我也認為『知道』會比『未知』更好，至少我力量再小，也能為前者做準備，而後者我卻只能任由其降臨……」

「哎呀，未知又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呢……好好好，別這麼看我，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又不是不說……」

獅棘看着黑格定然的目光，頗有幾分無奈。

但他嘟囔了幾句之後，還是凝重開口了。

第一句卻不是解釋，而是反問：「黑格，你還記得螟蛉學院的完整名諱嗎？」

黑格眉頭微皺，未有遲疑：

「是『山嶺之中的神秘桂冠，螟蛉背負的鱗落之庭』？」

獅棘點頭，「沒錯，前者眾所周知，源自我們學院所在之地，對應的是現實地境，而後者……」

「則是指向了骨白蝶在神秘學上的含義。」

「洞開向世界的門扉，遙望向疊復的磷翼。」

「我們所在的現實，即是我們所在的世界，但同時這個『位置』上，還有一個與我們所在重疊的世界，那正是神秘學中完整名諱里提及的『螟蛉背負的鱗落之庭』。」

「我們一般將之稱作——亡骸世界……」

獅棘嗓音幽幽，隨着這樣的聲音，黑格的思緒也彷彿要被帶入神秘門扉之後的……

另一個世界

他先前也思考過後一名諱對應的含義。

那時的他，還只考慮到了骨白蝶的現實含義，其磷翼何其纖薄，放上任何東西都會顯得無比荒謬！

但此刻，隨着獅棘將真相的一角為他揭露，黑格只想到了當自己尚是無知之時，所誕生的想法會是多麼好笑！

而他現在看着那「鱗落之庭」，或者說「亡骸世界」，只覺得自己彷彿在注視一件，蓋着輕紗的神秘珍奇！

黑格心緒翻湧，來回激蕩。

是好奇，是激動，是嚮往……

也是擔憂

他從來就對神秘感到嚮往。

這也正是他穿越之後，能很快適應這個巫師世界的原因。

但同時，他也不會忽略神秘之中蘊藏的危險……

「亡骸世界」——黑格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耐心地等待着獅棘的繼續。

「亡骸世界，重點不是它是什麼。」

「重點是它的現實意義——它既是機遇，也是危險，而這樣的危險之機，每隔十年便會洞開一次，眼下便是世界洞開的時刻即將到來！」

「你既然來問，想必是已經注意到了——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在為之準備，而『這』便是我們為之準備的原因！」

「這樣的答案，你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