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傲慢與偏見（13）

這時候的倫敦,說起來是一國首都，可是來過這裡的人都知道，髒亂差就是這裡的代名詞，滿是霧霾的天氣，臭氣熏天的泰晤士河，塵土飛揚的道路，隨處可見的「地雷」，成了倫敦最明顯的標誌，偶爾來一趟算是看個新鮮，如果是常住，絕對能讓人少活十年。

對於歐陽在信裡面的描寫，暖暖不厚道的笑了，歐陽有潔癖，對居住地有著非一般的要求，倫敦這城市顯然不符合歐陽的常住標準，甚至多待一秒都覺得自己乾淨的肺受到了污染。眼前浮現歐陽嚴肅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寫信和她吐槽的模樣，簡直萌死個人。

從看到信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們現在都平安，暖暖也放下了擔心，心情輕鬆的讀著歐陽的來信，歐陽除了吐槽了倫敦的髒亂差之外，也簡單的解釋了一直沒有向郎博恩寫信的原因，倫敦發生了大規模的霍亂，蔓延的非常迅速，隨著死亡人數的增多，整個倫敦都被籠罩在霍亂的恐慌當中，直到冬天來臨，天氣逐漸越來越冷，霍亂才逐漸減少。

歐陽三人商量過後認為，決定還是不要向外傳遞消息比較好，除了不讓他們跟著擔心之外，也是為了防止他們被感染。

現在霍亂過去了，他們才敢寫信報平安。

暖暖並不了解霍亂，但歐陽把霍亂與瘟疫等同之後，暖暖立時明白了霍亂的可怕，也喚起了她腦海當中一些不美好的記憶。繼續拿著信閱讀，感受著歐陽字裡行間對她的思念和愛意。儘管歐陽不在跟前，也能安撫她心中興起的波瀾。

歐陽三人火急火燎的趕路，終於在聖誕節來臨之前幾天回來了，並且宣布了在三天後舉辦回歸舞會，還有重大喜訊將要宣布，謠言不攻自破，班內特太太也滿血復活，再次恢復了碾轉麥里屯二十四家炫耀日常。

班內特家在舞會之前，每人都收到了一套舞會用的華服，包括班內特太太和班內特先生都沒有漏掉。穿著華服，容光煥發的一家人亮相舞會，驚呆了很久不見的眾人。由於流言的原因，班內特家人很久沒有出現在社交場合了，這一次亮相也算是班內特家回歸社交圈的一次好的信號。

經過這一段時間和姐妹們的互動，瑪麗不但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有眼色了，拉走了想要上前找暖暖一起去玩的吉蒂，簡，伊麗莎白和暖暖各自接受了來自男伴的邀請。

賓利拉著簡去跳舞了，達西和伊麗莎白比較安靜些，找了角落談話，歐陽就直接了，帶著暖暖直接出了舞會大廳，去了書房，隔絕了舞會的嘈雜。

「歐陽？你……還好吧？」暖暖抱著歐陽的腰，覺得手感差了很多，原本精瘦堅實的肌肉，現在都能摸著骨頭了，都快要瘦成麻桿了。臉也瘦脫了形，沒之前有肉好看了，「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我沒事。現在我好好的在你面前，不是嗎？本來我以為我們這次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合法的婚姻就要泡湯了的。到了倫敦，我們三人一起去了達西家的別墅，當天就找來了工會代表商量，想著就算暫時達不成什麼協議，也讓工人們先開工工作，他們總要工作才有錢養家不是嗎？工人代表們也同意回去勸說工人了，儘管爭論了很久卻什麼協議都沒達成。因為太晚了，倫敦也不是什麼特別安全的城市，所以我們就挽留了那些工會代表在別墅睡了一晚上，誰知道第二天，女僕就發現有一位工會代表死在了房間里。」

「死了？」暖暖有些詫異，歐陽一直以來都有些……怎麼說呢，蜜汁光環，堪比死神小學生，走到哪死到哪，這才過了幾天平靜日子啊，「是霍亂嗎？」

「恩，」歐陽緊緊抱著暖暖，深深的吸一口氣，「當醫生宣布工會代表死於急性爆發性霍亂，具有超強的傳染性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不甘心，眼看著我們就要修成正果了……我第一反應是給你寫信，想讓你過來的。」

暖暖理了理歐陽被汗水打濕的頭髮，儘管已經時過境遷，他也沒有臉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那你怎麼又改主意了？」歐陽有多麼偏執，暖暖可是狠狠的領教過的，「難道是達西？他感化了你？」男主光環籠罩下，歐陽的偏執都被感化了嗎？

「不是，是賓利，他還真是個可愛，樂觀又堅強的人，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只是比較固執，又不是見不得人好。」

原來你是這麼看你自己的啊歐陽！

暖暖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於外露，讓歐陽有些牙根痒痒，「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啊，」暖暖連忙否認，「我只是有些驚奇你居然對自己的固執有著清晰的認識。」

歐陽咬牙，說的好像他多麼沒有自知之明一樣，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暖暖做潸然欲泣狀，「你好狠的心，半年沒見面，生死都走過了一場，好不容易回來的居然要對我家暴？」

歐陽……論嘴皮子功力，貌似他從來都沒有贏過，見阿暖兀自玩的開心，可是……卻不得不打斷，「阿暖，雖然我們名分已定，可是你年紀還小，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隨便撩我比較好，我的自制力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暖暖頓時僵住了，她……還真有這意思，好久不見了，作為老司機她是真的很想他，心裡想他，身體也想他啊。只是歐陽說的挺對的，她看著高挑成熟，實際上真的只有十五歲，身體各方面都沒有發育完全，歐陽急著結婚一方面是真的想圓自己的夢，一方面也是想給她更好的生活，跟著他顯然能讓她過的更加自在。

「額，」暖暖尷尬的理了理劉海，轉移話題，「倫敦的事務徹底的整頓好了嗎？」暖暖指的不僅僅是歐陽在倫敦的事業，也包括她遺留下來的爛攤子。

歐陽擁著坐在他腿上的暖暖，緊緊抱著她，緩緩平息了身體的躁動，先說了暖暖惹出來的麻煩，道：「幕後之人很謹慎，我只能察覺他的勢力可能來自教會，然後一切線索一夜之間，就全部都斷掉了，霍亂給了他最好的，也是自天然的掩護，我根本沒辦法察覺那些人是真正被他滅口的，或者掐斷的線索。」

「費拉斯太太呢？費拉斯上校雖然只是掌控者一隻民團，也算是手握兵權的人了，不是那麼容易被「除掉」的吧？」

歐陽搖頭，「你走之後，費拉斯上校所在的民團被調了上戰場，上校死於一場戰鬥當中，費拉斯太太收到消息，受不了刺激一屍兩命。」

「真狠，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還有更狠的，我去追查了是誰下的命令，卻發現根本沒有給這個民團的調令。民團的直屬上級也被發現在家中自殺了。後來我覺得對方針對的很可能不是費拉斯夫婦，而是威科姆，所以我追查了威科姆所有服過役的隊伍，卻發現他們不是解散了，就是合併了，要不就是上了戰場了，這些看起來都是正常的部隊調動。甚至威科姆上過的大學，其中的檔案都消失不見了。為了不再過分的刺激對方，我就沒有繼續往下查了，要知道教導過威科姆的教授，和他一起上學的同學等等人數可是不少……這就會變成一場災難。

之後，我稍稍調查了一下達西家族，發現達西家族世代深入經營著龐大的教會勢力，所以，儘管達西家族沒有爵位，卻能與貴族聯姻，甚至還處於主動地位。我覺得應該是正常的勢力傾軋而已，不論是不是吧，只能相信達西能應對了，就收手了。至於那些被你「連累」破產的人，都不是什麼善類，而且只是沒辦法像以前一樣醉生夢死的過著奢靡的生活罷了，連生活困頓都算不上，便宜他們了，我就沒有繼續落井下石了。」

暖暖認同，富翁就算是落魄了依然是富翁，只是沒有原來的普那麼大而已，「所以，倫敦的地下勢力亂起來了？」

「那只是小事而已，任何平靜下面都難免激流暗涌，無所謂混亂不混亂。你最後那把鬧的有點狠，所以有一點點混亂吧，不過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我接手了那些勢力的大部分。在我手裡，總比在別人手裡更有秩序。倫敦……只能說，那裡一直以來都很亂，只是表明上維持著一種平衡，盡量不波及平民而已。」

「你把天給聊死了。」說的那麼明白，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懟他了。

歐陽……「那就不聊了，我們來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說好的毅力呢……」

「只……在你這裡……不起作用……」

等暖暖和歐陽回到舞會大廳的時候，三支舞曲都過去了，歐陽被兩位熟識的客人叫去說是有事相商，暖暖就打算去找點吃的，今天為了穿禮服好看，班內特太太可是一點東西也不讓他們吃，現在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儘管英國的黑暗料理讓暖暖很不待見，可是她除了燒烤（常年在外奔波練出來的）手藝過的去之外，其他烹飪和黑暗料理差別不是很大。

「你的羞恥心允許你在結婚之前就做到如此的地步嗎？還是你們三姐妹都是用這種手段達成目的，就為了成為名門貴婦？」

「賓利小姐，」暖暖原本放鬆的站姿立刻緊繃了起來，腰挺的筆直，放下裝滿食物的盤子，用手絹擦乾淨手，慢條斯理的處理好表情之後，才轉身面對著表情憤怒的賓利小姐行了一禮，「我以為，你會永遠都不願意，在踏入這片讓你傷心的土地呢？沒有留在倫敦準備過聖誕節嗎？而且……」暖暖靠近賓利小姐，小聲道：「論起羞恥心，賓利小姐作為覬覦別人丈夫的未婚小姐，有何資格指責我這個現在已經算是名正言順的人？」

「你……」賓利小姐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伊麗莎白不過是個身份低微，沒有見識，甚至沒有嫁妝的鄉下小姐，怎麼配成為達西家族的當家主母？」

「那誰能配的上？你嗎？賓利小姐，你的身份有比我的姐姐，高的哪裡去呢？你是不是完全忘了你自己的出身？忘了你現在的優越生活到底是怎麼來的了？還是說為了能夠得到你心愛的達西先生的青睞，刻意忽略自己的身世，甚至以自己的出生為恥，從來不肯提及。」

「可是論見識，論家人，論財產，我比伊麗莎白強的多，無時無刻不在炫耀，高談闊論的母親，縮頭烏龜一般的父親，為了嫁給我哥哥無所不用其極的姐姐，還有熱愛歌唱，熱愛紅制服的兩個輕浮妹妹，甚至你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那可笑的家產繼承人趕出家門，變的無家可歸。難道達西還要有以這樣的親戚為榮嗎？」

「是啊，我——引以為榮，」暖暖單手扶著胸口，做個微微鞠躬的男士禮，鄭重的說道，「我們直面自己的缺點，我甚至以有這樣愛自己孩子的母親，父親為榮。那麼，你呢？作為給你提供了優越的生活條件，良好的教育環境，足夠嫁入上等人家的嫁妝，能夠站穩腳跟的後盾的哥哥，一切的一切，原本的大功臣的父親，你是怎麼看的呢？恩？羞於提起，以商人的身份為恥嗎？」

「我……」

「我聽說你是有五萬英鎊的嫁妝是嗎？哦，看樣子沒有那麼多，那四萬，看來也不是，算了算了，我也不猜了，反正也就那樣了，作為贏家的伊麗莎白想來也更加不在意了。我一個已經死會了准已婚女子就不為難你這個大齡未嫁女子了。」暖暖一臉特別欠揍的表情笑道：「我祝你能早日找到比達西更好的男子做丈夫，怎麼樣，特別有誠意吧？」

「他們……不會有好結果的，不看好他們的可不止我一個。」

「是嗎？你指的是誰？你自己嗎？你是打算親身上陣，去破壞他們的感情嗎？」

「我沒有！」

「你是已經破壞過了，卻沒有成功吧！我也懶得你區分你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你最好記得你今日說的話，想一想你以後的人生還需要你哥哥撐腰，你姐姐姐夫還要吃住在賓利家，想一想你幸福的生活來自哪裡。想一想，以後你哥哥和達西家族，福爾摩斯家族就是連襟了，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賓利小姐對著暖暖迤邐而走的背影，神色不甘而絕望，這一幕也落到了有心人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