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喪葬
郭免之和葛清聽到那聲悲呼以後趕忙衝進房內，汪嬿秋已經沒有了一絲氣息，方葶正伏在她的屍首上失聲痛哭。
「方小姐，節哀順變，令母……」
葛清話說到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剛才在屋外他已經向郭免之了解的差不多了，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所有的親近之人全都沒了，這已經不是節哀就能順了變的了。
郭免之輕輕走上前，環住方葶的肩膀，見來人是郭免之，她下意識的推了郭免之一把，猝不及防之中郭免之被推了一個趔趄，驚愕中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他苦笑著走上前繼續擁著方葶，任她怎麼掙扎也沒有鬆開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若不是我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放心，我郭免之發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將青楓邸斬草除根！」
郭免之閉上眼懷抱著方葶，方葶終是拗不過，趴在郭免之的懷中繼續哭著。
葛清搖搖頭，走了出去，但是他心中的悲憤卻越來越深。
適才在院中他就與郭免之說過，若是在針對青楓邸一事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要春風堂能做到的，他葛清拼了命也會去幫他。
中年時，他也與方葶一樣被屠戮了全家，而年老之時自己猶如親女一般方葶也同樣沒了一家人，動手的人也同樣是青楓邸，而且方家待他一直以來也不錯，新仇舊恨讓這個妙手仁心的老大夫宛若瘋癲。
方家的葬禮舉行的很是宏大，縱使方家全都沒了，但是方家的產業畢竟還在那裡，葬禮這種事本就是有錢就能夠舉辦的盛大。
方葶將方家所有人全部放到了一起舉行葬禮，甚至那些下人、奴僕，連馬夫之流都是同樣的待遇，統共一百八十六人，聲勢浩大。
但是方家卻只剩方葶以及阿明和阿正了，郭免之思索一番后便也披麻戴孝的跟著方葶一起辦起這事來，以方家女婿的身份。
當然，在葬禮之上郭免之免不了被指指點。
在此之前方言谷和汪嬿秋可是一直都在想著給方葶找個合適的夫婿，雖然方葶沒有一個看的上的，但是整個清崖城的人都知道方葶是個清白之身，這忽然冒出來的夫婿，這不就是為了方家家產而來的人嗎。
然而郭免之卻不顧這些風言風語，盡心儘力的做一個姑爺應該做的，拜謝賓客，迎來送往，他均稱職的做到了。
守喪當夜，郭免之看著還跪在靈堂前，面對著一百八十六個牌位的方葶，心中不免了一陣心疼。
「方小姐，別跪了，已經跪了一天了，再跪下去會受不了的。」
方葶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好像連悲傷都已經停滯了，只是面無表情的搖著頭，好像在回憶又好像在懺悔。
郭免之輕聲一嘆，拿過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肩上，陪著方葶一起跪在靈堂前。
其實郭免之已經累的站不住了，今日里方葶又是什麼也做不了的樣子，裡外前後都是他和阿明阿正三人跑進跑出，有些事阿明阿正又不方便出面，自然是郭免之忙的多，再加上身上的傷也沒好的徹底，此刻的他渾身就好像被一匹飛奔的駿馬撞上一般酸痛。
忽然郭免之臉色一變，立刻站起身來向屋外飛奔而去，方葶也只是抬了下眼便沒有再理會。
郭免之迅速的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中，「你要出來幹什麼？這種時候還來添亂？我答應你的事我絕對不會反悔，如今青楓邸還沒有徹底消亡，范桃花和陳白露還活著，
我不可能現在就讓你出去。」
話剛說完，郭免之又露出一絲冷笑，「你要覆滅青楓邸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絕對不會去跪拜那些人，若說真與那方家大小姐成了事，跪拜父母我也接受了，但是我絕對不會去跪那些下等的東西，他們能承的起我的一跪嗎？」
「人都死了有什麼受得起受不起？你若見不得你就老老實實去找個黑處把五感閉了！」
「你若是不想我做出什麼事，最好把我的話當回事，否則……」
角落中，郭免之自言自語一番后，便沒有再說話，一個人站立了良久才睜開眼睛邁步向靈堂走去，阿明和阿正正守在靈堂外，對於忽然跑出去的郭免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繼續像兩尊雕塑一般佇立著。
進了靈堂，方葶已經跪了一天的身形已經搖搖欲墜了，傷心過度加之身體上的苦痛，讓這個二十年來沒怎麼吃過苦頭的大小姐幾近崩潰。
「方小姐，別跪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出問題的。」
方葶只是倔強的搖搖頭，強撐著依舊跪著，郭免之無奈，只能一把抱起她向院中走去，方葶本想掙扎一番，但是她如今的身體哪有一絲力氣能夠反抗的，便任由郭免之將自己抱起。
「阿明，阿正，我帶大小姐去休息，你們照看一下靈堂。」
「是！」
阿明和阿正作為方家最高的武力水準，他們本就一直懊惱著以及為什麼沒有護下方家的人，而郭免之又是救下自己兩人和大小姐的，而今天一天他的作為他二人也看在眼裡，自然對這個名義上的姑爺還是有所尊敬的，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方家遭此大劫就是因為這個男人。
郭免之抱著方葶穿過宅院中擺放的一百八十六個棺材，將她送到了房內，心力交瘁的方葶就這短短的時間便已經沉入了睡夢中，郭免之想將她放在床上，但是她的手卻死死的抱住了郭免之的胳膊。
輕輕掰了一下卻發現根本就掰不開，而郭免之又害怕太過用力將她弄醒，乾脆就自己往床上一坐，將方葶橫放在腿上任她睡去。
低頭看著方葶的臉，郭免之陷入了沉思。
三十年來，他何時有過這種感覺，心弦被一個人牽動著，心疼、愛惜、牽絆，種種以前各種不曾有的感覺都在他心中閃過。
論漂亮，范桃花比她要漂亮多了，甚至受傷之前的黎黛芝都比她漂亮，可是自己也不曾有過心中的波動。
而如今為了這個女人，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事？連操辦葬禮這種事都做了，難道自己真的是像他們所說的愛了？
想著想著，郭免之也閉了眼休息起來，他確實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