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果

清崖城茶館前，一漢子正焦急的來回踱著步，目光四處看著，在尋找著什麼人。

街頭轉角徐徐走過來一個身影，一身青色長衫，腰間挎著一柄長劍，那漢子看到后眼前一亮，趕緊走上前點頭哈腰的將這走來之人迎進了茶館。

「大人您來了，小的可是等了好久啊。」

來人自然是郭免之，聽那漢子說話他頗為驚異的看著他，「聽你此言，當日囑託之事已經有了眉目？」

漢子低眉順眼的湊到郭免之跟前，看了下四周，低聲說：「大人，還是進去說，進去說吧，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進了雅間坐定以後，郭免之倒是沒有急著問弔唁之事，先開口問道：「你姓甚名何？」

那漢子一愣，眉宇間猶豫著，他可是知道要打聽這等事情的人定然與這些事都有些關係，自己這名字要不要透露出去？

在一百兩銀子的誘惑驅使下，終還是咬咬牙說道：「回大人的話，小的叫徐平垓，這清崖城的人認識我的人倒是給了個名號，叫小的百曉通。」

郭免之看著漢子緊張的樣子，倒是笑了笑緩了一下徐平垓的緊張，「不用如此拘謹，我只是隨意一問，你說說吧，這弔唁下葬之處在何處？」

「大人，我費盡心思終於在昨晚打聽到了消息，你可不知道這幾天為了這個消息……」

徐平垓本想在郭免之面前訴訴苦，讓他看看自己的辛勞，說不得就給自己加點銀子，但是抬頭就看到郭免之緊皺的眉頭，想起前幾日的場景才想起來這人的耐性可不太好，立馬改口道：「這弔唁之處就在平遠鎮，下葬就下葬在躍馬澗，據說這兩處都與那死人有著脫不開的聯繫。」

郭免之本來只是打算聽聽便罷，但是一聽此言卻令他信了七分，平遠鎮和躍馬澗這兩處除了前任五楓和范桃花外可再沒有幾個人知道與他的聯繫，能從徐平垓口中聽到這兩個地方，證明可能確有其事。

「這消息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郭免之面上沒有露出表情，徐平垓倒也猜不出他信或不信，只是為難的說：「大人，蛇有蛇道，小的這消息來源恐怕不能……」

還沒等徐平垓說完郭免之就丟了一個錢袋過去，在手中輕輕掂量一番，心中雖喜，但也就百兩銀子左右，便繼續作為難之色，「大人，實在是……」

「啪！」

郭免之也不想再多聽廢話，直接將幾張銀票拍在桌子上，推到徐平垓的面前。

徐平垓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郭免之的臉色，見他並無慍色，便飛快的將銀票拿在手中。五張一百兩的銀票，上面蓋著大通錢莊的流通印，嘴都快要笑裂開來，揣進懷裡后也不再故作為難，「大人，這消息是小的從清崖城的青楓邸分邸的殺手口中套出來的，你若想見這人我可以帶你去跟他當面聊聊。」

郭免之卻懷疑起來，「這等消息又哪裡是隨便一個殺手就能知道的？就算知道你又是怎麼能從他們口中知道，這在邸里絕對是絕密的消息。」

徐平垓卻是聽出了郭免之的話中對青楓邸的稱呼，能這樣稱呼青楓邸的人絕對是青楓邸的殺手，因為他從另一個殺手口中不止一次的聽到「邸里」這種稱呼，外人定然是不會如此說。

徐平垓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心中暗想自己莫不是碰到了殺手要讓自己閉嘴了。

嗓子干啞著，「大人莫不是青楓邸的人？」

郭免之本來好奇的看著徐平垓忽然間衰敗的樣子，

猛然聽見他如此問倒是一愣，「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多問。」

徐平垓這下心中確定了，乾脆一股腦的說出來了。

說來這個消息能流出來也與郭免之有一定的聯繫，那個殺手便是被郭免之挑斷了手筋的青楓邸分邸的前任邸主陳燦。

一個廢人自然不能再在邸里位居高位，所以自從回了邸里以後，范桃花便將邸主的位子給了別人，而陳燦雖然沒有被逐出青楓邸，但是卻也沒了地位，好在他前任邸主的身份倒也讓他沒那麼難過。

但是說到底青楓邸還是一個冷血的組織，雖然沒人為難他，但是那看輕的目光和無視的眼神都讓陳燦心中的落差感無比強烈。

雖沒了收入，但是這麼多年執掌分邸，手中的錢財自然是少不了，每日都會喝酒將自己喝的醉醺醺的。

前日在酒館中喝酒時恰好碰到正在裡面蹲探消息的徐平垓，本就喝的醉醺醺的，又碰上徐平垓在酒館中各處隨意聊天，一來二去兩人便聊上了。

本來徐平垓只想隨意聊兩句就換個桌子再去打探，誰知卻意外從陳燦口中說出了他是青楓邸的人，抱著是真是假總要一問的心態，徐平垓便不停的再給陳燦灌著酒，終於還是被他套出來消息。

徐平垓其他本事稀鬆平常或者說沒有什麼本事，但是從別人口中打探消息能力倒也算是一個可以自誇的地方，再加上陳燦本就喝的醉醺醺的，哪裡還能頂得住他的套話。

徐平垓本來對消息的真偽也有疑問，但是陳燦聽到他有所懷疑，眼睛一瞪，「莫不是連你也要看不起我，我是誰？清崖城的青楓邸以前可是我的，要知道這些消息又有何難？他們甚至還要請我去參加那個死人的葬禮！我可不會去，我怕我去了以後掘了他的墳！」

說到後面陳燦已經是咬牙切齒了，一股子勁被這番話泄掉后便趴在桌上醉倒了過去。

徐平垓倒是不知道信或者不信，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將這消息當成真的來告訴郭免之希望能拿到那一百兩銀子。

郭免之長嘆一口氣，倒是對這事信了。

揮揮手讓徐平垓退了，自己坐在桌前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雲霧，閉眼思索著。

但是眼睛剛閉上卻又立刻睜開了，原本深邃的眼睛里卻充斥著一股邪魅。

帶著笑意，郭免之跟上了徐平垓，一路跟著他回到了城外的家中。

徐平垓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爬著梯子將銀票藏到了樑上，然後拿出錢袋看著裡面的銀子傻笑著，心中盤算著這麼一大筆錢該怎麼花。

屋外，郭免之藏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上。

「你跟上來幹什麼？」

「自然是殺了那貨，這人竟然敢拿我的錢，而且滅了他的口這個消息傳出去的可能性就小一分。」

「怎麼能作出如此下作之事，說了有消息便給錢，那便就給了，再過來殺人奪財，殺人滅口又算什麼？而且消息傳出去便傳出去，最好讓朝廷知道了派人去把他們端了好。」

郭免之此時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若不是你有此想法，我又怎麼能如此輕易的掌握主動。不想傳出去那不是因為你不想平遠鎮血流成河嗎？畢竟那是我長大的地方，你這遭爛性子我真怕還沒等我只剩我一人的時候，便已經沒命了！」

「我只是想了些事一時不察被你佔了主動而已，此事決不可為。」

樹上的郭免之臉上的邪魅忽然收了起來，幾個起落奔向了城中的幽翠館，而院中的徐平垓卻絲毫不知自己剛剛撿了一條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