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物是人非 鏡花水月」

「第1章 物是人非 鏡花水月」

喔喔——,一聲雞鳴聲響起,院中的老樹上,一隻大公雞對月高啼,不知驚擾了多少人的美夢,勾起了多少黃鼠狼的貪慾,夜雨伴着微風,月光照着大地,就在這普普通通的小庭院內,在這一個空氣中還瀰漫着雨後青草混雜着泥土的清香的黎明時分,院中三層小閣樓的窗戶被人往外推開了。

閣樓內,一身穿素衣,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收回了推窗的胳膊,抬頭看着正慢慢破曉的天空,光重新照耀萬物,映入他那充斥着淚水的眼中,似想要把這份溫暖烙印在小男孩自己的心中,感懷蒼白的回憶,迷茫著的現在,亦或者,對於未來,給予莫名的憧憬。

小男孩緩緩抬起胳膊,朝着月亮的方向輕輕一握,卻在馬上要握緊拳頭的時候,訕然一笑,垂下胳膊,定在原地。

一息、兩息、三息,估摸着數十息之久,男孩終於是轉身走向那溫軟的床榻,平躺在床上,而淚水也終於是控制不住的流淌而下。

人在大哭之後,是非常疲倦的,小男孩也不例外,富有節奏的呼吸聲和嘴角微微上翹的弧度,更像是預示着他正在經歷一場美夢,一場或許醒了之後,會大哭一場的美夢!

正陽當空,萬物生長,閣樓內,小男孩突然渾身一顫,睜開充滿歡喜之色的雙眼,卻在看清屋內擺列的物件后,慢慢沒有炙熱之感,歸於落寞,終是物是人非,鏡花水月啊。

鬱郁不得志,尋覓不見歡;

患難人影少,是非人情多。

小男孩還記得自己轉世之前最後寫的一幅書法,隨性隨心,不知怎麼的,就寫了這麼悲哀的字,就像是他那悲哀的一身總結,或許,墓誌銘上寫着也挺合適的。

前世的他,已到了不惑的年紀,一家五口,收入不多,卻也堪堪可以支付的起雙方父母的贍養,獨生子的養育,每年一次的全家旅遊,擁有了眾多奮鬥男女口中的憧憬的美好生活。

可黎明時分發獃看月,卻是在轉世之前就常常做的事情,從自命不凡的青少年時期,腦袋中裝的是峽谷柔情;再到,過了青春期,隱藏了叛逆期,想法從渾渾噩噩到了懵懵懂懂,做法從說的好聽到了先試試吧的人到中年不得已時期,直到死亡之前,他一直保持着這個習慣。

那個時候,人們總說他聰明早慧,以後定能大富大貴,可他覺得,或許是他不想讓愛他的人的失望,不想自己白來這人世間一遭吧。

因為,這就是很多次前世的他想自殺,卻又活下來的理由!

在他看來,何為人生,不過是輕鬆的求學時光,一群人閑散的修習學校的課程,仍萬分痛苦般的享受着父母的關心,一群人拚命的追逐著自己的理想,卻因骨感的現實看向了成功的捷徑。

亦或者是:道阻且長,少年請從頭來過!

唯有那絕少一部分幸運兒,還在堅持着負重前行。

可是,在品嘗了幾次負重前行的味道后,小男孩前世有了憂鬱症的傾向,自己要打拚的未來,卻得不到父母的認可,朋友間的維繫也要花去寶貴的時間,太無趣了。

至於唯美純白的愛情,他打懂事起,就見證了不知道多少起分崩離析的男女,在叛逆期的時候,就已經明了,自己歡喜的是紙醉金迷,是收穫認可,是情長需歲月,白首靠緣分。

每當他搖搖欲睡,搖搖欲墜,感懷着不多的年少輕狂,固執驕傲,添幾分的人到中年不得以,躺在床上,抱着十分愛自己,信任自己的老婆,

面容中等,性格柔弱,相識於散步,相知於生活。

她說喜歡他的性格,沉穩細心,信守承諾,講道理后還懂得讓步,以及,事業安穩。小男孩每每想起,想起她那時候俏皮可愛的說這段話的時候,臉上就會掛着滿滿的笑容,可是,心中好似發出了一聲嘆息,說着,沒錯,我性格從來如此,事業也順風順水,無所求卻滿載而歸。

可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嘴角沒了微微上翹的弧度,取而代之的是向下弧度,配合著無光的眼神,像極了一個失敗者,或許自己的憂鬱症還是沒有好,抽時間要看看,他這樣想着。

可是忽地,眼睛又猛地一睜,想到自己也真是胡思亂想,這麼美滿的小日子還不滿足嗎?而後,嘴角繼續微微上翹,臉上重新有了妻子信任的笑容,孩子歡喜的笑容,父母寬慰的笑容,同事敬佩的笑容。

到了這時候,小男孩前世會目光瞥一眼主卧旁邊的次卧,那裏是兒子的私人空間,十六歲,奇妙的年齡,自己的叛逆期就是在過完十六歲生日後,某個平常的夜晚到來的,那個時候,淚水很足。

每當遇到寶媽,總不自覺地就提醒到,孩子太懂事也要小心,或許他只是把憤怒積攢下來了,等到叛逆期,氣沖鬥牛,如同換了個人。

而每到這時,媽媽們都會說,真的么,那我家孩子可要小心了。

哈哈,他在附笑,可心中,想到了自己的過往。記憶有了模糊,視線也不勝清楚了。

第二天,他便出了意外,原因是前幾天幫忙抓住小偷的他,卻在被偷者翻供污衊他是小偷的情況下,自己反而被警察抓捕,在繳納罰金以及和家人解釋后,他回家了,之後的幾天,通過偵探找到了正在出租屋內的他們,問他們緣由,被偷的女孩兒卻說,那個小偷特別帥,答應不報警就處對象,誰讓他一直等到警察來了,都抓着那個帥小偷不放手,而後,手握錄音筆,勸女孩兒和屋內的那個帥小偷自首的他,在帶他們去警察局的路上,被闖紅燈的酒駕車撞倒后,沒有了記憶。

沒辦法陪兒子過生日了,好遺憾啊,這是他最後的念頭,而後腦中不斷閃過的片段戛然而止。

送往醫院途中,不治身亡,家人無不痛哭。

九界大陸,執法界,巽洲東南域望水城,一院落三層閣樓內,陷入回憶的小男孩眼中淚水不住的滾落眼眶,一滴,兩滴,三滴,配合著陽光,閃動着晶瑩的亮光。

小男孩緩緩的閉上雙眼,而後眉頭一擰,一股股淚水滑落,似所有的淚水都將會被擠壓一空,一聲悠長的吸氣聲后,伴隨着沉重而又緩慢的呼氣聲,帶着些許顫抖之意,小男孩呼吸聲漸漸歸於平靜。

三息后,小男孩雙眼睜開,眼神平靜,最後的幾絲紅潤,隨着他雙眼眨動間,消散不見,目光重歸澄澈。

「咳」,小男孩輕輕地咳嗽一聲,目光閃動,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手掌,手背翻轉,掌心旁的一枚痣靜靜的睡在那裏,不曾閃動分毫。

「哈哈」,小男孩微微一笑,眉頭輕挑,深深的吸氣,目光看向正上方,只見一個掌心帶痣的左手掌,慢慢的映入眼帘,而後,手掌緩而慢的五指彎曲,五根手指頭儘力的覆蓋住那顆靜靜沉睡的痣,可隨着小男孩掌中的力道的加大,五根手指一步一步的彎曲成拳,那顆痣似從指縫間溜出,平靜的迎向小男孩的目光,小男孩的目光,滿是追憶。

「哎——」,一聲嘆氣響起,似道不盡的沉重,也似理不清的飄絮。小男孩下頜微動,嘴緩緩閉合,雙眼緊緊的盯着那顆逃出的痣。

小男孩低聲開口,平淡問道。

「你是誰?」,小男孩眼神微眯,深深的吸了口氣,拳頭狠狠地一攥,而後,胳膊彎曲,手腕抵在眉心,右眼被迫合上,回答道:「葉風。」

「你在哪?」,「九界大陸。「

「你來自於何處?」「不重要。」

「你將去往何方?」,葉風頓了頓,而後左眼也緩緩閉上,嘴角輕翹,隨着粗重地吸氣聲,左手手背摩擦著右邊的眉毛,緩緩地移動到眉心位置,釋放了右眼,小男孩葉風雙眼同時睜開,左眼平靜澄澈,右眼佈滿血絲。冷哼兩聲,語氣低緩的說到:「執法界,何為法,這一世我了無牽掛,倒是想好好看看,管管。」

是的,葉風轉世的這個小男孩,是個孤兒,小男孩的記憶中是,大半個月前,父親跟隨馬隊出門,採買玉石,茶葉,說是一周就回來,結果一周后等來的,卻是城內宗門中外出歷練的修士帶回來的數百具乾枯屍體,其中就有小男孩父親的屍體。

城主府發佈通告,說是在回城門還有半日的路上遇上了個古怪的攔路修士,說是討一碗水喝,解解渴,結果說是水太臟,在侮辱他,而後,就化作黑煙,襲向馬隊,雖說護隊中也有厲害的修士,可終究是讓那人逃脫了,而普通的老百姓無一倖免,六名修士也是一死一重傷。

而後,在小男孩父親頭七的第二天,將他帶到城中一個售賣玉石的老朋友那裏后,便也回家服毒自盡了。

此處閣樓,正是那售賣玉石的老朋友的一處家產,因小男孩接連收到打擊,在她母親服毒自盡后,是一病不起,整日昏迷,脈搏是一天比一天微弱,那老朋友請了城內諸多的名醫,修士,都是毫無辦法。

在小男孩暈倒的第七天,已是全無脈搏,夜晚,屋子前卻突然來一術士,說是前幾日夜觀天象,發現此地有異,特過來查看。

待得那術士看完小男孩身體后,緩緩搖頭,說是小男孩悲傷過度,已然心死。

然後,擺下養氣法陣,於法陣陣眼處擺下一顆靈氣濃郁的玉石,說是此陣可溫養小男孩身體,避免身體乾枯殞命。而後對那玉石老闆說到,」若是七日內,這小娃還沒有醒來,早些安葬罷了」,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說道,若是小娃醒來,可去城主府尋他,只管報我名號,青松道人。

不曾想,這青松道人佈置的養氣法陣,七天過後,雖有幻滅之意,可在那售賣玉石的老朋友拿出一塊玉石擺放在陣眼處后,又重新煥發光彩,這般溫養了小男孩一個多月的時間后,這才在今日黎明時分蘇醒,只不過,醒來的已經是轉世的葉風罷了。

而那青松道人在城主府停留了七日後,便於隔天告別了一臉狂喜之色的城主慕容鐵,雲遊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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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之執法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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