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行吟拳

醉卧行吟拳

眼見一掌就要拍實,突然間「呼」地一聲,一股勁風從旁邊撞了過來。

力道竟然是出奇地大,那黑衣人身不由主地飛向半空,但他雙腳跟著「鴛鴦連環飛踢」,憑空踢出三腳,借勢落在屋檐上。

一陣風吹了過來,空氣中突然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氣。

酒氣是從一個中年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無聲無息地闖入了戰圈,兩個人竟然半點也沒發覺。

只見這人一身黃布衣裳,已穿得漸漸發白,還打了幾個補丁,一部絡腮鬍須剛剛剃過,滿臉都是胡青渣子。

臉上帶著笑容,眼裡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刀鋒般銳利。

兩個人的目光靜靜對峙了片刻,空氣中都似乎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雲酌隱隱約約感覺到雙方身上都彌散著一股殺氣,似是不相上下,但他身處其中,也不禁感到絲絲寒意。

過了好一會兒,那黑衣人才朗笑道:「好一手醉卧行吟拳!這個新娘子就送給你吧!」說著將布袋拋了下去,揚長而去。

心想今夜當成太不湊巧,竟連武林七大名人之一的金不醉也插手此事,還是儘早離去為上。

他直到此時才使出全身功力,但見他腳下猶似凌空飄行,片刻間已沒入夜色之中,再也不見蹤影。

雲酌身不能動,眼睛卻瞧得分明,連忙叫道:「快點接住……」

金不醉聽他這麼一喊,身子一晃,搶上前去,伸手接住,手掌方自觸及布袋,突然一聲冷笑,隨手震飛出去。

雲酌驚道:「不要!」身如離弦之箭般撲出,但還是慢了一步,只聽得「砰」地一聲,布袋炸開,漫天塵沙洋洋洒洒而落,袋中哪裡有人?

金不醉笑道:「袋子里原來是一個裝滿沙子的人形布偶,小子,是你的新娘子嗎?」

雲酌臉上一紅,道:「不,不是!」忽然發覺自己能夠動彈,心下略感詫異,「怎麼我的穴道這麼快解開了?」

原來金不醉出手接那布袋之時,順勢解開了雲酌的穴道,只是手法太快太巧,彼時雲酌又在關心布袋中人的安危,所以沒有察覺。

金不醉叫道:「小子,你走近幾步!」

雲酌依言走近,躬身道:「多謝前輩相救。」忽然聞到一陣濃郁得有些刺鼻的酒氣,眉頭不自禁微微一皺。

金不醉看在眼裡,心道:「當年第一次見到你老子時,他也是這般表情。果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淡淡道:「你說你是雲樹淵的兒子,我卻不信。」

雲酌心道:「你身上酒氣這麼重,爹爹素來不飲酒,我也不信你們兩個是朋友!」想是這麼想,卻又不能這麼說,便道:「恩人要如何肯信?」

金不醉叫道:「接我一拳!」一拳擊了出去。

兩人相距兩三丈,但他凌空出拳,威力卻是不小,雲酌只覺一股拳風壓到,猛烈卻不渾厚,當下運勁於掌,斜斜劈出。

兩股勁道撞在一起,登時互相抵消。

金不醉笑道:「果然是玄元真氣,還是童子身練就的功力,比你爹爹年輕之時還要了得。」

雲酌疑慮消了大半,嚅嚅囁囁道:「恩人真的是我爹爹的……的故交嗎?」

金不醉皺眉道:「臭小子,打架的時候這麼容易上別人的當,這個時候卻這般機靈?若非跟你爹爹故交,這等閑事,我理也不理!」

雲酌道:「恩人……」金不醉截口道:「我比你爹爹大一歲,叫我金伯伯,

再這麼客里客氣的,我轉身就走,不奉陪了。」

雲酌眨了眨眼,笑道:「好,金伯伯!但咱們第一次見面,你是不是要給我一點見面禮呢?」

金不醉孤家寡人一個,又因他父親之故,自然而然地對雲酌更加憐愛,此刻被他這般央求,瞧著他那張帥氣中透著些許可愛的臉蛋,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就是你父親也很難麻煩我做什麼事,但你……唉,說吧。」語氣中沒有半分不喜之意。

雲酌卻又改變了話題,道:「金伯伯和賀府是故交嗎?」

金不醉不明其意,還是道:「不認得!」

雲酌古怪一笑道:「那我好像在賀府的酒席上看到你?」

金不醉道:「他們大擺流水席,什麼人都請,有免費的酒喝,我幹嘛不去?」

他去是去了,只是沒有喝夠,賀府已經亂成了套,他還在酒席上一杯接著一杯喝,最後不合場面地叫了一句,「恭喜!」

那時賀府中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聽了這一句話,自然是怒從心頭起,幾個護院聯手將他扔了出去,順便還送了他一桶冷水。

金不醉不久后醒來,發覺躺在大街之上,想著怕是又喝酒得罪了人,也不以為意,當下站起身來,搖搖晃晃走開,忽見一座屋檐上掠過去一條人影,其疾如箭。

他好奇心起,悄悄跟去,心裏面沒有半點想要摻合的念頭,只不過想看看熱鬧,但一聽到「玄元真氣」四字,不免一驚,這才難得地見義勇為一次。

雲酌道:「以金伯伯的身份,想必不會吃白食吧?送的禮物一定很貴重。」

金不醉臉上一紅,道:「沒有,我空手去的。」隱隱約約猜到雲酌想要求什麼。

果然雲酌接著道:「那我就求金伯伯把新娘子救回去。」

金不醉雖是猜到了一點端倪,此刻聽他講出來,還是不免一怔,接著擺手道:「這件事……」說到這裡,忽覺雲酌目光殷勤地望著自己,甚是期盼。

拒絕的話語竟似堵在了喉間,愣是說不出口。

金不醉遲疑了一下,道:「你真的想要我出手?」

雲酌歡呼道:「好了,你答應了!」

金不醉苦笑道:「我試試,但話說在前面,這事不一定成。」頓了一頓,正色道:「那是誰家的新娘子?」

雲酌一呆,道:「賀府啊!你不是才在他們那裡吃過流水席!」

金不醉「哦」了一聲,正色道:「那他們家的新娘子為什麼會被搶走?是不是世仇?」

原來這江湖上最近發生的大事,金不醉竟然是一點也不知道。

雲酌忽然間不知道怎麼說,過了一會兒,才大致解釋了一下。

金不醉點點頭,道:「看來這些都是有預謀的!」

雲酌忍不住道:「為什麼?」

金不醉道:「偷走的是活人,被人截下以後,布袋裡的卻是布偶。若不是有人接應,預先設計,哪有容易的事?」果然是老江湖,分析起事情來頭頭是道。

雲酌目中露出擔憂之色,道:「那我跟你一起!」

金不醉沉聲道:「不,你最好還是回家去。」

雲酌道:「那你怎麼找?」

金不醉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雲酌道:「你孤身一人,我不放心!」

金不醉笑道:「我向來是先顧己,再顧人,做事不會太勉強的,你先回家去,或許這幾日我就能帶好消息去。」雙腳一頓,如大鳥掠空,落在屋檐上,疾行而去。

他的輕功就跟他的人一樣,並不如何好看,卻實用得很,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雲酌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五月初八,賀府新娘被劫,第四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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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嘯花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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